“昨日晚上在里诺查德爆发的交火事件现已得到了解决，据当地的军官坦言，始作俑者是一个叫‘使徒’的组织，他们意图制造恐慌来达到威吓政府的目的。实际情况我们转到——”
雨觞百无聊赖地关掉电视，叼着牙刷慢悠悠地走到阳台浇花。这些媒体每天都在播报来自各个地区的突发事件，不是恐怖袭击就是哪个高层被暗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掩盖糜烂统治的工具。正如最后他们在收音机里说的一样：“首相向大家保证，这样的袭击和威吓持续不了多久，请各位放心。”
能放心才见了鬼。雨觞把漱口水倒到盆栽里，回到房间里休息，在早上这个时间点白零葬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叮铃铃……”果然，那家伙很守时。雨觞接起电话，里头的声音依旧带着些许戏虐：“懒鬼，看了今天的新闻了吗？”雨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又是那些骗小孩子的新闻吗？小爷我每天都当起床铃用了。”白零葬说道：“哎，就是因为昨天的那件事，普利森给我们任务了。”
一听到任务，雨觞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像个一直被关在家里，忽然被准许出门的孩子一样兴奋：“怎么？是讨伐任务吗？”
“是，不过要做点功课才可以去。”
听到白零葬那么说雨觞嘘了一声，又坐会床上。白零葬这时说话的分贝特地调大了：“喂喂，你出门不规划好行程，难道不怕迷路啊！”雨觞也知道现在自己做的工作是什么，只能问道：“要我干什么？”
“我已经把使徒组织的内部结构摸清楚了，现在把IP地址发给你，”白零葬那边传来了敲击键盘的声音，“他们并不是简单的来自底层的组织，而是一个有着阶级、目标明确的漫游组织。如果你熟悉这些代码的话就帮我搞定一下，等破解完后我们再去讨伐。”
破解代码？对于计算机毕业的雨觞来说那简直是小菜一碟。几分钟后一封加密的邮件发到了他的邮箱里，雨觞立即坐到工作台前，手指迅速地在键盘上敲击，仿佛在演奏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查到什么了吗？”过了一会白零葬再打电话来。雨觞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根据小爷我的分析，这个组织分为‘信徒’、‘教徒’、和‘传教徒’三个大派，其中传教徒是最大的派系，一般游走在中转站各地传教，对象是底层的劳工或贫民，入教的就会成为信徒，作为最大的战斗力在各地骚扰。现在在中转站各地已经有若干个小首领了，至于教徒一般充当类似教父的存在，利用火刑或是其他方式来赦免罪行，存在感相比前两个实在很低，不过我看他们大部分分布在上流社会，‘代替’了以往我们所认知的神父。”
“那你打算怎么办？”
“擒贼先擒王。”雨觞把破解完的IP地址发给白零葬，“传教徒因为数量庞大所以果断放弃，我们得从教徒和信徒两方面入手，根据现在佛罗伦萨的‘克罗诺斯’分布，想找到他们的据点很简单，所以目标直击上流社会的教徒，”雨觞按下“确定”键，端起桌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刚泡好的咖啡总是那么苦。白零葬应许道：“那行吧。今天你就休息一下，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雨觞跳了起来，手里的咖啡差点没掉在地上：“不是说好搞定完就去讨伐吗？”
白零葬慵懒地回答道：“人家还没出现呢，屠龙还得等龙出山呢。”说完白零葬挂掉了电话，气急败坏的雨觞倒吸一口凉气，愤愤地锤了下桌子：“真是的！每次都不把话说明白，这样的队友等于没有啊！”
“当你觉得被遗弃时，请辨认出你的价值；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堕落时，请回想起自己的光辉；当你觉得自己无法回头时，请想想自己的过往……”
耳边忽然响起不知名的声音，雨觞冷不防打了个激灵，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抓起桌边的消音手枪。是谁？在哪？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一连串的疑问在雨觞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回忆起以前在大学的演习，有的恐怖分子会通过某种干扰装置向被害者传达原因不明的句子，然后在一个看不见的死角将其狙死！
而找到他们的方法，就是静下心来，分辨声源处！
雨觞闭上眼，随着呼吸的幅度减小周围的声音渐渐变得空无起来，蜂鸣声、风声，以及……
“你要找到的是——”
在那！
几乎是一瞬间，雨觞神速地转过身，左手抓住床沿往前推，借着推力将自己和声源拉开距离，握枪的手迅速拔掉保险，朝着面前的黑影连开数枪。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没有双腿的兜帽男。子弹穿过他俊俏的面容，也只是掀起一小道波纹而已。“看来你的反应很快，”男子拍了拍身体，空洞的双眼地看着雨觞，“在下很久没见到活着的人了。”
“鬼啊！！！”
相比兜帽男的从容，雨觞就像见到蟒蛇的小白鼠一样吓得脸都白了，没命一样地开枪。短短数秒后枪支便因为枪膛过热报废了。而毫发无损兜帽男只是摊手，一脸的无奈：“在下不是鬼，只是身体被封印在书本里了。”
书？什么书？雨觞把目光移到桌子上，那本破旧的书静静地躺在那里。“你是从那本书里钻出来的吗？”雨觞试探地问道。兜帽男点头：“是的。”
不可能啊，那本书是大学毕业前从图书馆里“借”回来的，记得自己当时没看几页就丢在行李箱里了。难道这本书还能封印什么邪物吗？
正当雨觞疑惑着的时候，兜帽男开始介绍自己：“在下名字叫雨诺·仟影，如你所见，我是一个瞳术师，而这种职业的起源地，名字叫‘修罗域’。”似乎是察觉到雨觞的疑惑，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要问在下为什么是以这个形态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曾经被一个家伙打碎了本体，灵魂被封印在了里面。所以……”他指了指自己满是烟雾的下半身，“你看到的我并不是完全的，还有另一半身体在剩下的书页里。”
雨觞惊讶道：“不会吧？这本书在我借出图书馆前可是动都没动过的，怎么无端少了一半的页数？”说完他还翻了起来。果然如仟影所说，在书本第54页果然少了页数。“不过好消息是另外的本体在这座城市里，找找还是能找到的。”仟影看着窗外的迷人的景色，忽然转过头来，“你的身上有着和我一样的血统，难道你也是修罗？”雨觞被这一问问懵了：“什，什么？你说我是和你一样的存在吗？”
“虽然有点瑕疵，可是我还是很确定的。”仟影一步步朝雨觞逼近，黑洞洞的瞳孔就像不见底的深渊一样。雨觞被他这一举动吓得畏畏缩缩地朝墙角靠去：“你要干嘛？我跟你说我是受过军校训练的！”
“对于肢体上的冲突，心灵的窥视更能给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仟影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举起右手，血红色的雾气从他的掌心涌出，将雨觞包裹住。雨觞只感觉被人扼住了喉咙，渐渐地无法呼吸……
火！火在烧！
雨觞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周围的热浪让他汗流浃背。“这是……哪？”他环顾四周，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进入了他的视野。“姐姐！姐姐！”孩子哭泣着，对面前的雨觞熟视无睹，仿佛不存在一样。“姐姐你在哪啊，我好想你……”孩子渐渐走入火场中，另一个声音在熊熊烈火中传出：“雨觞，别管我。快走！”
雨觞……是指我？
“呜呜呜——”
忽然一股无形的推力将雨觞推开老远，犹如跌入深渊。视线里的那个身影越来越远，远到伸手都无法触及。“我是谁？为什么我会有这些记忆？”雨觞在一瞬间想到他能想到的问题，可是身边的场景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变化着！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从着火的屋舍来到了残垣断壁的战场中。
“别让他跑了！”这时旁边冲上去的侍卫们高呼着，握在手里的刀染着粘稠的血液。雨觞朝目标望去，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终于找到你了！”为首的侍卫狞笑着，“作为计划的一份子，我们不可以让你活下来！”孩子畏缩缩地退后，闪着泪花的双眼折射的是银亮的刀光。
那孩子要死了？那孩子要死了！
雨觞再也忍不住了，他跨出一步，想在侍卫拔刀前将他扑倒在地。“快走！”他放声咆哮，身体前倾不顾一切地往人堆中撞去。
咔擦！咔擦……、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切的声音都沉寂下来。雨觞并没有感觉到来自肉体或是刀锋带来的冲击，反而……反而是以冲锋的姿态僵在了原地！“汝还是回到了这里吗？”一个黑袍人从众侍卫的影子里窜出，戴在身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作为一个遗失者。”
“你是谁？”雨觞的心不由得一跳，因为黑袍人摘下头套的一瞬间，他所看到的并非是一个正常男人的面庞，相反，被缝合的嘴巴和瑰丽的紫瞳更像一个狰狞的玩偶！“汝的倒影。”男人张开双臂，露出他那被铁链缠绕着的满是铁鳞的胸膛，“是汝将在下从幻象中拉回，也可以说汝是在下的恩人。”
雨觞沉默。
“在下名叫笙玥，”男人脱下长袍，墨绿色的盔甲暴露在外，“如汝所见，在下这样的面貌是因为在下是一个‘影偶’，力量的代表。”似乎是想证明自己的言语，笙玥低着头呢喃着，右手举起缓缓打了个响指。只听“咚”的一声，方才来势汹汹的侍卫们全部爆体而亡！
呼呼……空气开始流动了，而刚才被围剿的小孩现在已不见了踪影，取之而代的是雨觞身后的人潮。笙玥叹息一声，将雨觞挡在身后，缓缓朝人群走去。
“瞳术师，江湖上的人都那么称呼我们。”笙玥张开双臂，无数的法阵在他身边炸开，犹如一朵朵妖艳的鬼莲将面前的人群焚烧殆尽，“我们的起源来自一种名为‘混沌行者’的灭绝物种，在世界诞生初期他们便掌握了恐怖的影子力量，这种力量为后续的战争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按照世界历来算，在神明诞生的时代他们便创造了足以毁天灭地的瞳术，并且以此称王称霸。而最开始的那个人，名字叫——”笙玥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却没有减少他对人群的杀戮，“啻尘殇。”
啻尘殇！雨觞的脑子里尽是这个名字，在图书馆里出现的人物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笙玥继续说：“可是对于在下来说，称王的啻尘殇，更像在下的父亲……
“在他死去后，他所留下的秘术和力量便被一个家族继承，继承力量的便是修罗域的第一代帝王，名叫‘古零飘’。可是因为他通过秘术研制出梦魇后被刺客所杀，那时他已经预知到这样的结果，在成功前将秘术分为三分，给予当时的御三家：兰家的梦魇、雾家的影子，以及雨家的瞳术。
“不过相比前两家，雨家在古零飘死去后十年，雨家的一个天才成功将‘梦魇’和‘瞳术’融合在一起，并引导出了‘影子’，他就叫雨晨。和古零飘比起来，他的一生很辉煌。有一个漂亮的妻子，生下来的孩子也带着影偶的血统。孩子名叫，”笙玥挥手将剩下的人烧成灰烬，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雨华倪！也就是你的祖先。”
“我的……祖先？”雨觞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了，“我的祖先是修罗？”
“准确来说，是混沌行者。”笙玥笑了笑，“而在下就是汝力量的来源之一，只不过现在汝的力量还不能被发现，在那期间，跟着汝的导师好好学学吧。”
说罢，笙玥推了雨觞一把，那阵无形的拉力再一次将他拖入深渊！
“哇啊！”
等雨觞恢复意识的时候，时间已经流逝了五个小时了。一旁的仟影摆弄着手上的金色光球，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好小子，你居然是‘殒命’血脉，看来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徒弟。”雨觞一脸鄙夷：“就你现在这样子，真的可以吗？”
“不信？”仟影将手里的光球捏碎，此时雨觞的房间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扭曲起来，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现在变成了一团铁麻花，平日躺着的床也被折叠成豆腐块，就连雨觞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变成麻花状。“空间扭曲，这就是在下的成名技之一。”仟影游走在各个被扭曲的物体间，迅捷得好似游荡在森林里的精灵，“虽然是灵魂体，但是这并不影响在下的力量。只不过只有你才能看清到我而已。”
随着仟影的一个拍手，房间的一切都恢复如初。雨觞的眼睛顿时冒出金光，朝仟影磕了个头：“请教我吧！我想学这种厉害的瞳术！”仟影看了看他，笑道：“看在你是修罗的份上，在下就勉为其难地教你几个独门绝技吧。”
而雨觞从未想到的是，在他拾起瞳术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