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名姹在乾坤袋里打坐完毕，将所有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回忆了一遍：那火星出现的蹊跷，将军也死的突然，他拥有让任何等价物随意转化的天赋，也一直待在无书里的世界，谁那么神通广大，竟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他，还是在无书的世界里？
水名姹越思索越迷惑，一时间觉得所有人都有疑点，但又都没有成功的可能。她定了定神，想到了外面的狼毫。
他虽然话多，且十句里有九句废话，但拿来记录很管用。水名姹在心底默默整理线索，抬手解了法诀。
大鸟飞行的很稳，迎着阳光鸣出一声，羽毛浸透了阳光，近乎透明。不远处，三层扁圆柱以小大小的方式垒在一起，浮在空中。
那是軸晷，标志着这个世界的最中心。他慢悠悠的转着，永不停歇。
秦备午看着水名姹离开乾坤袋，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此时离軸晷还有些距离，但軸晷下方的圆洞已经可以看很深了。
当时刻漏碎裂，姹水从此而出，留下一个深约一百五十米的深坑。
秦备午忍不住开口：“姹水，那下面是什么？”
水名姹这才恍然回神看向他，他身后有三个半球形遮蔽屋。这里没有夜晚，但也不是所有人睡觉都不畏光，这遮蔽屋极轻极稳，密不透光，上有疏通空气的法咒。
当年无书的师傅也爱云游四方，嫌施咒遮蔽日光太耗灵力，就造了这么个东西，这里的修仙者几乎人手一个。
水名姹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刻漏的残骸，青山若是有兴趣可以下去看一下，不远。这是已经过了一半？”
秦备午莞尔一笑：“我不过是好奇，残骸倒是没什么好看的，还剩一半行程。”
水名姹点点头：“我去把狼毫拉出来替你。”
秦备午抬手制止：“姹水，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关于天道。”
水名姹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盘算了下：“他很强，当被他盯上时我无法动弹，我想要喊，也发不出声音，火展扬也一样。他只一握，洪都拉斯就灰飞烟灭了。如果你要与之一战，就不能让他打开第三只眼。”
“三只眼？”秦备午点点头：“我记下了，多谢姹水，只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愿意拿一个秘密和你换。”
被誉满天下的青山大人提了要求的水名姹感到意外：“你说。”
“并不是什么要事，只是想姹水以后遇到什么麻烦，还请让我帮助你。”
“这是什么话，不情之请”，水名姹有些激动，哈了一声；“哦，你是想……我以后不一定会有机会再次直面天道的。”
秦备午笑容粲然:“姹水冰雪聪明，但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碰上天道的机会。”
他抬起左臂，取下缠在上面的柳条鞭：“这是我的武器，唤做地衣，我分一绺给你，你直接用它可以与我联系。”
这柳条与他当初与小二姑娘分别时给的一样，小二姑娘的如今盘在发间。水名姹犹豫一下，还是拒绝了：“不用这么麻烦，我记得闻笺预做过小空间法器，其中有可以互换所处位置的，给你一个，他日我落入险境，就拉你来替我挡一挡。”
秦备午伸手接过一个白玉环模样的法器，拿在手里赞叹：“久闻迁昀大师盛名，我曾寻他千里，始终不得其所。到没想到今天拿到了他弟子无书所做的法器，真是精巧。”
说完，他又看向水名姹，眼底带上了点炫耀之意，透出些孩子气：“姹水，看我给你变个法术。”然后，将玉环扣在了腰间的绦带上。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白玉环变成了深绿色，浓郁如同翡翠。
“我能将生机带到任何一处，我到哪里，哪里就会增添绿意。因为我灵力会在我不经意间影响到周围，无论什么色的衣服，只要被我穿在身上，眨眼间就会生满地衣，很小很绿，掩盖一切本色。”
他伸手在变了翡翠色的玉环上敲了敲，声音清脆。
“灵石到了我身上，也会变色，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改变，大约他们也算生命。”
水名姹忍不住好笑：“这个闻笺预早就告诉过我，我知道的。”
“什么”秦备午抬眼看向她，满脸疑惑的缓缓说道：“可是，这点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两人一时只能相对着干瞪眼，秦备午重复强调了一遍：“从来没有。”
这就很奇怪了，秦备午从未说出口的秘密，闻笺预怎么知道？说来当时怼天道黄金眼，他也准备的万全，甚至创造了大空间法咒。
“是猜的吧，闻笺预头脑向来很好，你看，这世界上也不会有一个人穿衣服总一个颜色吧，”水名姹费劲的想把理由说的顺理成章，奈何自己也觉得自己像在找借口。
“也许会有啊，”小二姑娘的声音传来，她一边狐疑的走过来，一边问：“你们在说什么？靠那么近。”
小二姑娘很自然的把水名姹拉到身后，代替她的位置与秦备午深情对视：“为了青山大人，小二这辈子都要只买绿衣服。”
好么，爱这么伟大，扭曲审美什么的根本不够看的好吗。
水名姹转身去喊剩下睡着的两人，这境况有些尴尬，急需狼毫打开话匣子冲一冲。
陆窗鹤却更机警一些，跟着被拍醒的狼毫收了遮蔽屋。
“啊哈，让你们当时不带我一起去，非留我在潕烬海，好歹能让我记录下来，你现在不就不用回忆了么。靠回忆来找问题，能靠谱点吗，回忆本身就可能带来新问题好么。嗨，留我在潕烬海有什么用，说好等我接应，一个没了，一个感应不到。”
“闭嘴”水名姹听不下去了：“再说没了我就把你在这里扔下去，跟刻漏的残骸说话！”
狼毫被吓到，捏着笔杆不敢再动。陆窗鹤探头过来看他写字：“嘿，哥们儿你这嘴巴确实比脑袋厉害，说话都不用请示一下。”
狼毫一笔杆甩过去，送他一脸墨水：“半斤何须笑八两。”
秦备午突然说了句：“不对，小二姑娘，你能分辨出这下方的灵力属于谁吗？”
一行人都向下看去，此时大鸟刚巧飞在刻漏遗骸所在洞的上空，上面軸晷在咯吱咯吱的转着。
那深黑的洞穴中，一片水波一样的光芒闪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