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地方时 21:57,已经过了晚高峰时期,可是江城七中四周的车辆还是熙熙攘攘,把长安路双向12车道堵的水泄不通,这些车子无一例外的开着大灯和雾灯,打着双闪,刮着雨刷,车主们却心不在焉,竟显得有种诡异的和谐。
六月初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傍晚时分还是万里无云,短短半小时内,聚集起来的积雨云压的人喘不过气,随即便下起了盲风晦雨,陈默看了一眼讲台上昏昏欲睡的政治老师,左手从Fear of God 卫衣的口袋中拿出手机。
右手并未停止奋笔疾书的动作,手机上显示了一条短信,备注是灰太狼,内容简短明了:下雨了我让你李叔在校门口等你放学后上车他会送你回家
整条短信没有一个符号,意味着发送这条短信的是一个极度惜时的人。
陈默看了下时间,现在是21:59,离放学还剩1分钟,哦不,准确的说是57秒,因为周围期待放学已久的同学已经开始倒计时了,陈默想“下雨了。”
然后把手机关机,放进了口袋里,屏幕熄灭的同时,放学铃声响起,周围传来了像狒狒一样的欢呼雀跃。
讲台上睡眼惺忪的政治老师被狒狒般的叫声吵醒,瞪大了眼睛,吼道:“吵吵什么呢,限时练都写完了?写完了组长收下,没写的继续写,写完了再走”
说到这里,同学们急急忙忙的把作业交给组长,然后和政治老师几十目对两眼
政治老师自知理亏,便宣布放学,率先走出了教室,于是同学们鱼贯而出,走读生走出校门回家,住校生经过食堂回到宿舍,井然有序。
而陈默此时还待在座位上,他不喜欢和一群人一起挤楼梯,不管是放学还是去食堂,拥挤和吵闹让他烦躁,所以每到放学,他就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盯着人潮,直到几乎都走完了,才离开座位,哪怕是多等十几分钟,他也毫不在乎。
以至于每天的值日生门不用锁,灯不用关。到了第二天早上就会发现,门一丝不苟锁的好好的,灯也服服帖帖的灭着。但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这一切,好像都以为是应该的,这一切是那么的心安理得。
陈默也很少去食堂,他有低血糖的毛病,口袋里总是装着Puccini Bomboni的巧克力和Loacker的威化饼干,他是江城七中唯一一个能把零食光明正大带进学校的学生。
陈默扭头看了一眼教室后黑板上面的钟表:22:07,放学7分钟了,整个教学楼的人几乎走空了,他站起身来,关上教室窗户电灯,锁好了带有高一7班铭牌的门,从三楼慢慢走下,到了一楼走廊,伸手试探雨势,同时眼睛看向了校门。
那辆黑色的6.8T排量的宾利慕尚开着高贵的钻石大灯,闪着双闪,司机李叔打着伞,倚在车边,努力寻找着自家少爷,不断有学生从他身边经过,并投以羡慕敬仰的目光,他们羡慕这辆百闻不如一见的豪车,更敬仰能买这种车的成功人士,那是陈默的老爹陈正阳的座驾。
在江城这座三线城市,落地600多万的车寥寥无几,最让人感到高人一等的就是存了几年钱,再贷款买辆入门级的BBA,借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可是那些BBA全在离校门20多米远的长安路上,他们不能大摇大摆的把车开到学校门口,至于冒雨来接送孩子的家长们打着伞站在车旁,眼睛看着校门,寻找自己的孩子。
看到了爸爸的宾利,陈默没走正门出学校,他不想让李叔看到,他选择了淋着雨来到操场,操场后面就是灯红酒绿的长安路。
陈默轻车熟路的翻过围墙,来接学生的家长把学校里里外外围了八层,离校门近的是四轮的汽车,而寥寥无几的电三轮和电两轮只能畏手畏脚的躲在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上。
每个孩子都在努力寻找自己的家长,当然也有知道自己的家长不会来的,只能自己孤苦伶仃的打着伞回家,最令人心生悲怜的是有的同学打着伞,眼睛在雨幕下四处张望,寻找自己的家长,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家长没有像想象的那样如约而至,便失去了期冀,垂头丧气的一个人离开了。
陈默逆着人潮,不紧不慢的向前踱步,与周围来来往往、十分匆忙的人潮形成对比。
雨势不见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