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夜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摸到的还是原来的那张沙发。
“什么？那女人还没来？”他摸出手机看看时间，也许是昨晚的战斗太累，自己睡了足有十个小时。
外面的云海镀上了一层银白，大小不一的两个月亮同时升起，已经是夜晚了。
天花板上的灯感应到他醒来而亮起。
他想出去看看，却发现门上了锁，不管他怎么按开门键，它都只会发出“嘟”的一声，纹丝不动。
“不会吧，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叶夜有点担心起来，他现在后悔上了那飞艇。
这里是万尺高空，逃无可逃，如果出去，说不定还会被士兵围剿。
异常者是她的敌人，他们之间的战斗他是看过的，断手断脚，生死之搏，是那样惨烈。
又怎么会因为一句区区的询问，就断定自己不是她的敌人？
叶夜想到这里就慌了，立即叫出书，准备用触须打破面前的门。
但触须却没有听他的命令，似乎要他的情绪达到顶峰时，才能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命令触须行动。
这还需要练习，但不是现在。
叶夜抽出巨力殖装者的能力装备上，接着把帝王射线装备在另一只手上。他打算砸开门后，如果有士兵来对付他，就用帝王射线还击。
这门比想象的要薄，只是一拳，门板就飞了出去。
迈出门口，想象中前来围捕的士兵却没有出现，只有穿戴整齐，身体恢复了原状的达娜。
她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
“请问叶先生，你想干什么？”她一脸鄙夷，“我记得房间里是有洗手间的。还是说，你想以异常者的身份行动，和灵邦的士兵一战？”
“不是，你这么久都不过来，门又是锁上的，我以为你……”
“想对你处刑么？哼，叶先生，如果我想杀掉你的话，你绝对看不见今晚的月亮。”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以残缺的身体向你交代委任的事情，这很不礼貌。因此，我花了一点时间修复我的身躯。”她说。
叶夜觉得又气又好笑：“你把我晾在这里这么久，就很得体，很有礼貌了吗？等等，你说什么……委任？”
“我们换个地方谈。”
达娜带着他来到另一个房间。
这里更像是一个实验室，洁白的天花板和墙壁，半透明的地板下面隐藏着灯。中央是一大扇透明的玻璃，隔着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有许多的机械臂在忙碌。
穿着洁白军服的三四个士兵站在操纵台前，看到达娜到来，他们纷纷停下手上工作，向她行礼。
“那是什么？”透过玻璃，叶夜看到机械臂正在一大块什么东西上游走，它的大小和一扇门差不多，上面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
这些东西巴掌大小，颜色有深有浅，一个个都刻着古怪的图案。
这些图案是两把剑交叉的徽记；
有的则是类似无意义的线条，乱作一团；
还有的刻勒出一个头骨，仿佛是象征着什么的图腾；
玻璃门旁边，一个门打开了，悬浮在半空的小型推车，将半截尸体运了进来。
居然是那个操纵帝王射线的矮子。
机械臂熟练地将他翻过身来，只见在他的后背，赫然也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印记，他的印记是一只形似毒蝎的爬虫。
接着，那些机械臂将他的印记连皮切下，也缝到那一大块东西上。
原来，那张东西居然是缝合起来的人皮！
叶夜感到喉头有点不适，他看着达娜。
“那些是烙印，异常者的烙印。”她似乎看出叶夜需要答案，说道。
“为什么要收集这么多烙印……？”
“异常者能够在都市中来去自如，就和他们的烙印有关。实际上，我们已经建立了一整套监测异常者能量的手段。在异常者活动过的区域，都能监测到特殊的阶梯式能量波动。”达娜说着，向旁边的士兵打手势，让他们免礼。
这时有一个士兵走过来，靠近叶夜的时候，手中的测量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惊讶地后退几步，达娜向他摆摆手，让他不要惊慌，他才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叶夜知道测量仪感应出了自己身上的能量异动。
“既然你们的技术这么成熟，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呢。”叶夜问。
“我们不可能将检测覆盖整个都市。只能在保证最上层居民的安全下，偶尔对中下层进行巡逻。”
“什么？你的意思是，住在这城市上面的人你们会一直保护，下层的居民就自求多福？”叶夜问。
“不错，但如果在下层发现异常者的线索，我们也不会放过。”
“呵呵，上层居民的命比较矜贵是吧，我们这些下层的市民就可以随便被这些人伤害？”叶夜阴阳怪气地怼了她一句。
达娜却不以为然：“这是当然的了。上层的市民都是灵邦的精英，他们要么是大企业家，要么是科学家，建筑师，你们中下层的居民又怎么能与之相比。”
叶夜听了也无语，层层而上的都市，处处都体现着阶级这一特征。。
“另外，你还能回忆起那个给你头盔的人的样子吗？”
“可能不太记得……”
“有一点点印象就足够了。”
旁边的士兵递上一个十来厘米的装置，像是一个单耳的耳麦。
“戴上它。”达娜命令说。
叶夜白了她一眼，还是乖乖照做了。
“回忆那个人的样子。”她继续说。
叶夜照她说的做，达娜举起掌心，很快，一幅全息人像就在她的手心中展开。
那是个留着短头发，穿着皮马甲，皮肤有点黑的青年，笑着的时候，小眼睛挤成一条缝，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原来是他。你遇见了了不得的家伙呢。他去下层街道干什么？”达娜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人。
叶夜有点吃惊，这机器不但读取了他的记忆，还将他自己也不曾注意的记忆碎片挖掘出来，组成了这人的画像。
他慌忙将装置取下来，他怕自己的记忆被毫无保留地读去。
“他是谁？”叶夜随口问着，掩饰着自己的动作。
“黑鼠党的首领。易裘。”
黑鼠党？叶夜几乎立即就联系到之前频频看到的那个记号，乌黑油亮的老鼠，坐在一大块诱人的奶酪上。
“他们一伙在都市的底层活动，从事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们没有任何底线可言，就算是对方是异常者，只要出得起钱，黑鼠党也不介意和他们做生意。”达娜说。
底层，就是叶夜沿着隧道往下走，人们聚集的那个区域。
如果那老鼠真的是黑鼠党的几好，那这伙人也太猖狂了，把这标记穿着身上，不就是公然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么？
“我觉得你们很滑稽，既然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活动，不去抓他们，而来抓我？”叶夜冷笑道。
“他们活动的区域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但你是。”她说。
“那么谁来管那区域？”
达娜却闭口不谈。
“你还无权知道。”过了一会儿她才说。
“哦……”叶夜也不多问了，黑鼠党猖狂是有原因的，他猜灵邦根本就不想去管底层的事情吧。
“话说，你刚才说的委任是什么？”他问达娜。
达娜看着那矮子的皮也被缝了上去，那一大扇人皮被拉扯绷直，金属支架将它撑开，缓缓地竖了起来。
几个带电的钳子抓住人皮的四角，电光传导上去，那些干巴巴的人皮居然鼓胀起来，能看到血管搏动的样子。在那电光的作用下，死物竟然活化起来。
看到这里，达娜才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对于异常者的能量研究，我们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他们进行传送的能量，就来自于这个烙印。”
电光在那人皮上汇聚，几个士兵提前戴上了护目镜，光芒像是在不断堆叠，亮得无法再用肉眼直视。
过了不久，当叶夜把移开的目光再次看向它时，那狂野的光芒已经消失不见，在那块皮上，有一层东西在旋转，像是一层灰蒙蒙的雾。
“这就是他们传送的秘密，由烙印开启的传送门。”达娜说。
“这层雾是传送门？难道直通他们的大本营？”叶夜看着那雾，它密得遮住了整片人皮，有规律地蠕动着，叫人心生畏惧。
“大概率是。所以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毕竟你有和他们相似的力量，就算潜入被发现，也能够掩人耳目。”
“这就是你说的委托？你要让我进去他们的世界，然后找出幕后主使？和他们决战？老实说，这是杀手干的工作，我并没有把握可以胜任。”叶夜苦笑道。
达娜一直绷着的脸露出笑容，但那笑容充满了轻视：“呵，叶先生。你也太看高自己了，从你之前的战斗来看，我已看出你是外行人。杀戮是我的工作，你不过是协助我进行伪装的副手，懂吗？请你弄清楚自己的定位。”
“是吗？我觉得你也没好到那里去，你打起来就一个狠字，从来没想过退路，才会被那家伙弄得七零八落。”
“灵邦的剑斗士无所畏惧，逃跑让人不齿，我要成为最锋利的剑，而不是一名逃兵。”她说。
叶夜叹了口气：“我爸爸曾经说过，名刀也好，利剑也罢，好的刀剑应该是藏在鞘中，在杀戮的那一刻才会显露出刀刃的寒光。如果你真的是一把剑，未免也太过锋芒毕露了。”
“哦？”达娜听了若有所思，她歪着头，淡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眼睛也呆呆地看着叶夜。
她这个样子，和平时的冰冷和凶悍完全不同，傻傻的有点可爱，叶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等等……叶先生，根据记录，你和姐姐叶月，都是由人口调节器所孵化的胚胎婴儿。又怎么会有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