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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见,再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葛经常去找丁文君旁敲侧击地询问关于米选的事。丁文君倒也是个耐性极好的人,也没有嫌林葛烦,只是每次林葛问起米选,丁文君都只说一句“他挺好的”。他为什么能挺好的呢?林葛觉得自己非常不好。其实林葛也不想做一个纠缠的人,她就想知道米选为什么自以为是地认为消失是最好的选择。

作为正副班长,丁文君和林葛经常一起处理班级的各种事宜,再加上两人成绩差不多,也都有看动漫的爱好,一个月相处下来,只要不提米选,这两人倒是能处得比普通朋友还好上一些。丁文君默默地观察过林葛,他觉得林葛也只不过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丫头,怎么也不能和胆大包天背着家长私自篡改志愿的疯狂扯上联系。但是作为和米选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又确确实实地从米选的嘴里听到过这么一段,心里对林葛是越来越感兴趣。而这么长时间下来丁文君也发现了林葛对米选一直念念不忘,他挺不忍心看着这两个明明对彼此还有感情却只能通过自己互相了解试探并且最终没有结果的痴心人,所以丁文君总想着希望能找个契机给这两位当局者见上一面,而这个契机说来就来。

十月金秋,三中一直以来都有举办秋季体育节的传统。米选打电话邀请丁文君来体育节一起玩,丁文君答应了,心里却盘算着另一件事。挂了米选的电话,丁文君拨通了林葛的手机号码。

“喂,林葛,我是丁文君。”

“我知道,有事么?”

“这周末三中办体育节,米选喊我去玩,你去么?”

林葛也有朋友考去了三中,所以在朋友们的邀请下林葛也早有打算去看看的。

“嗯,我和朋友一起去。”

“那要不我到时候带你去找米选?”

“哦?我以为你不希望我们见面呢。”林葛没想到丁文君居然愿意搅进这趟浑水,轻笑了一下,心里却不禁揪起一丝紧张。

“那周六早上七点半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去。”丁文君没有理会林葛的戏谑,说完就挂了电话。

等到周六早上,丁文君又打来电话,说自己今天有事去不了了。林葛暗叹了一口气。得,估计还是找不到米选,算了,去和朋友们玩一会也好。于是林葛和妈妈打了个报告就独自出发去了三中。

早上八点,林葛到了三中门口,打了个电话给在三中的初中闺蜜唐甜后就顺利会师,然后去操场上看体育节的各场比赛。唐甜带着林葛去自己相熟的几个班转悠,一脸自豪地向自己的新朋友们介绍自己初中的好姐妹,“看,我铁闺蜜,可爱吧,还是个超级学霸哦!”林葛有些不好意思,拽了拽唐甜的衣角,往后缩了缩。唐甜见林葛害羞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后就带着林葛去了三中的小池塘边聊天。

因为今天是体育节,三中以及其他学校来凑热闹的学生们都汇聚在了操场,花园里的小池塘倒是无人问津。唐甜拉着林葛坐在池塘边的长椅上,直截了当地问林葛:“说吧,小林林,这次来是不是相见米选?”

林葛早就习惯了唐甜直来直去地性格,也不和唐甜打哈哈,只是“嗯”了一声。

唐甜瞬间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从长椅上蹦起来,指着林葛骂道:“你找他干嘛?你们就没有结果的,你在想什么?让他再刺激你、伤害你一次吗?”

“甜甜你瞎说什么!”林葛急了,她从来没觉得米选是故意伤害自己,米选一定是有苦衷,一定是为她林葛着想的。

唐甜生气了,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听到旁边的小路上有人走过来。两个女孩都安静下来,看向那条小路,却看见来人居然是米选。

唐甜向前一步,把林葛护在身后,一副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壮烈模样。林葛拽了拽唐甜,唐甜疑惑地回头看她,却见林葛对她摇摇头,眼神示意唐甜让自己去解决这件事。唐甜怒其不争,却也没办法,于是向米选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沿着那条小路离开了池塘边,却没有走远,而是偷偷躲在旁边的一片树丛后,却撞到了一个也偷偷摸摸的陌生人。

林葛见到米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说点什么却感觉自己仿佛失了声。还是米选先出了声音。

“你的衣角要被你拧烂了。”米选静静地看着林葛。

林葛这才意识到自己紧张到一直捏着自己的衣角一通乱拧,赶忙放下自己的手,却找不到适合的地方安放它们,两只手晃了很久最后背到了身后,左手捏着右手,有点疼。

“你,你还好吗?”林葛的声音小的像一只小奶猫。

“丁文君应该告诉你了。我很好。”米选的声音冷得像是没有感情。

“你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林葛有点憋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子酸酸的,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涌出来。

“我只是发现我们不是一类人。”米选还是冷冷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坚持在一起!我当时就说了我的顾虑!是你坚持的!是你啊!”林葛再也忍不住,她从来没在米选面前哭过,她觉得自己到底还是毁掉了自己在米选心中的形象。

“你很有趣,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生,所以产生了点兴趣。然后没有兴趣了,就算了。就是这样,再见。”米选皱了皱眉头,说完转身就走。

泪水模糊了林葛的视线,她向前伸手想抓住慢慢远去的米选,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一个踉跄摔在了米选身后草地的一块青石板上。

“林林!”唐甜在不远处看见林葛直直摔下,再也顾不上藏住自己,冲上去就去扶住林葛,经过米选身边时也不忘剜他一眼。

唐甜扶林葛做到长椅上,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给林葛擦眼泪,一低头发现林葛的裤腿上已经红了一小片,于是赶紧蹲下,想把林葛的裤脚卷上去看看林葛哪摔破了。可是林葛似乎不在意自己腿上的痛,抱着唐甜的肩膀声泪俱下,可是哭得太厉害又说不出话,唐甜只能一手抱着林葛,一手抚着林葛的背安慰她。

等林葛哭了快半小时,终于哭累了,嚎啕大哭慢慢变成了小声啜泣,唐甜这才开口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葛一边抽泣一边说:“米选他说他只是觉得我们不是一类人,”像是被呛到了还咳了几声,“咳咳,是看我有趣才在一起的”。林葛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他现在没兴趣了,就分了”。

唐甜怒火中烧,觉得这个米选简直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混蛋。她“腾”地站起身,就要去给林葛讨个公道,却想起了刚刚那个陌生人看到之前那幕时叹着气说的“他有苦衷的”。唐甜想想觉得就算米选不是因为渣而分手,米选和林葛两人未来也绝对不可能真的一直一起走下去,于是也叹了口气,倒是觉着早点结束这段孽缘也没什么不好,可能伤得重些能让林葛这个小丫头早点从这段感情里爬出来。想到这里,唐甜就更关心林葛腿上的伤了,也不顾林葛还在抽泣,背着林葛就去了医务室。

看着唐甜背着林葛往医务室跑,米选的拳头慢慢地松开。他的掌心早就被自己掐出了深深的指甲印。他余光看见林葛摔倒了,可是他刚刚忍住所有的情绪给林葛演完一场绝情大戏,绝对不可以在最后功亏一篑,所以他只能一直隐忍不回头,直到走到丁文君藏身的树丛后面,也藏起来,偷偷看着林葛哭,看着她生自己的气,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小米,何必呢?”丁文君不理解。既然他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呢。

“她和我不一样。”米选依然怔怔地望向唐甜背着林葛消失的方向,“我试过了,但是我没有能力站在她身边。以后她会越来越好越来越优秀,我不希望她再像上次那样为了我放弃更光明的未来。不值得。”

丁文君拍拍米选的肩膀,他不是没有猜到过米选的意思。当时他私自想带林葛去见米选,却在米选得知后拒绝。可是当林葛真的来了,米选还是忍不住去见她,却没想到只是为了更彻底的决绝。

当桂花遣散了她醉人的清香,银杏也秃得找不到一片叶子,早一点的结香都抹上一丝鹅黄,就是高一上学期期末了。一中一向的传统是高一上学期普通班不分文理,下学期开始根据志愿进行文理分班。班主任兼地理老师苦口婆心地想留下自己班上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丁文君呢,成绩普遍好,一门偏科都没有,学文学理都没问题。而林葛其实文科更好,物理是她的短板,但是林葛却在班主任第18次约谈后执拗地在分科志愿单上“理科”前面的小方框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勾。她觉得既然当初说了要去理科,那自己还是要去理科,学文岂不是会让米选小看。但是填完,她又嗤笑一声。米选跟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寒假,林葛想出去散散心,于是报了一中的游学队,去了美国。由于航班时间订得早了些,林葛他们一行人都错过了期末重新分班后的新班级的第一次班会,所以林葛不知道自己的新班级十班有哪些寒假作业。于是林葛在六班的QQ群里吼了一句“有没有大佬认识十班的同学,求联系”,没多久就有一位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小窗发来一串数字。

“这是我初中同学,现在在十班。”

“谢谢!”

林葛复制了那串数字,查找到一个QQ账户,就发去了好友申请“同学你好,我是林葛,新转到十班的=),想问一下咱们班寒假作业是哪些,谢谢!”发完这些,再给妈妈发了“要出发了”的消息,林葛就将手机关机,戴上眼罩,在飞机的滑行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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