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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教父

一匹栆红色的乌伦冬马犹如发癫一般顺着欧米莱村中的小路狂奔,所有见了这场面的人都难免叫上一句“凯瑟琳祝福!”

格琳兰心情快乐得无以复加,连马鞍也不上,马镫也不踩,双手抱着马脖子,手上牢牢地抓着一把鬃毛,两条还不太长的小腿紧紧夹住马腹,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满身沾着扬起的飞尘,一路大叫着从南向北,引得那些险些被撞到的黄折帽在背后指着她破口大骂:

“圣母保佑,该受诅咒的鬼东西!赶紧把这祸害送出去罢!”

这回欧米莱的小女孩真正称了心,自由了,她从心底认定从今往后就如这样骑马飞奔的日子一定少不了,那颗通常只有最锐利的男孩才能有的,躁动不安的心已经急不可耐,几乎是催促着要离开这里,奔向新生活了。

“对对!事实就是这样,是的,我凭着我的名誉发誓!小姐!我真的没骗人!”骑士“国王”缩在墙脚,有些可怜巴巴地说,此人身材伟岸,面目英俊,不需打扮就有一副干练的贵族相,但他那种委琐了十几年的神态足以让任何王子贵族变成乞丐,鼻孔里和嘴里的酒气和口臭味儿随着一呼一吸间喷散开来,让人敬而远之。

“你哪来的名誉!”拿着铁火叉的格琳兰不依不饶:“你们一定对我隐瞒了什么,而且不是一点半点!”小女孩边说边把火叉在火炉上敲得当当做响。“从你嘴里哪能听到实话?你的名誉应该印在马粪纸上拿去擦屁股!看来从前怎么对你的宝贝教子,如今就得怎么对你。”

作为最不知情者的某人马上打了个寒战,小菲索米亚萎萎缩缩,满心疑惑却又不敢开口,于是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最后回头看了看站在那里的米琐尔,后者正翻着自己从不离手的黑皮书。

“我,国王·欧士比,一个向你母亲明过誓的骑士,受你母亲的救赎,受她的委托来保护你——可是你自己瞧瞧,我能保护你什么?我不知道是应该保护你还是保护你身边的人——全部事情就是这么多!啊!不要扎这里,很痛!啊!!”

“国王,这么无耻的名字,凭这个,可得先吃一叉!”

“喔!发音相同,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听到……噢!!……”

谁都相信凭金的皮糙肉厚,只要不用尖头捅他那对让人看了就讨厌的眼珠子,挨上小女孩几下火叉子肯定没事,可他叫得惊天动地,仿佛遇上了全世界最凄惨,最委屈,也最值得恐惧的事情。“格琳兰女王陛下!”他抱着头,捂着脸,操着一口怪腔调,谁也看不出他是哭是笑:“可别在你的王子面前欺负他可怜的老教父了罢!”

这话说得菲索米亚一头雾水,米琐尔微笑不语,格琳兰却脸红了起来,举着火叉,竟然真的不敢再打下去,仿佛被人揪到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灰袍法师见他的小教女情形窘迫,便咳了一声:“喔,现在是说正经事的时候。”

“说正经事!”小女孩逃过一劫,马上想把话题转移开来:“说吧!说吧!你,还有你。”她指着自己的教父和男孩的教父,“你们两个,是怎么来的?”

“这是一个好问题。”米琐尔搬了张凳子坐下来,然后开始慢慢讲述:“十四年前我和这位骑士兄弟……”

他刚说了这点儿,金马上打断,插上一句:

“老兄,你可别拿教会那套口头禅过来寒婵我,什么‘兄弟’来‘兄弟’去的。”

“十四年前我和这块马蹄铁……”

“你为啥不自称是乞丐?”

“朋友,我凭圣母的名义发誓,你要是再打岔,我就让你永远和你面前这两个小孩儿一样大。”

于是“国王”就好像从来不会说话一样,摆了下手,乖乖闭紧了嘴,这样灰袍法师就能把他的话继续讲下去。

“……我和这个骑士一起去诺兰,你知道,那是个大城市,里面的人形形色色,干什么的都有……”

“我不知道。”小女孩一本正经地扳着脸说,不过在菲索米亚看来,她几乎跟金一个模子,就是想存心捣乱,于是小男孩憋着笑,想看看米琐尔生起气来是什么模样儿,结果灰袍法师毫无反应,接着讲了下去:

“不要问我们为什么去诺兰,只要知道我们当时确实在那里就可以了,这个骑士在城里为了保护某样东西而和别人决斗,受了重伤,无论医生还是牧师,都治不好他,眼看快死了……”

“噢咧!你在说谁?我当时可……”骑士一开口,就来了一道炸雷突然从天而降,然后哄然一响,接着本来靠墙坐着的“国王”就浑身冒烟,躺在了地板上。两个小孩吓了一条,直到看见“国王”嘴里吐出一口白气,便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幸好这时有个叫玛丽的女牧师,喔,是一个牧师打扮的女人,女人可成不了牧师——总之她刚巧路过,便救了这个骑士,她的能力很强——起码我没见过比她更好的牧师,男人中也没有……”

“这块现在正翻着白眼的马蹄铁当时很感激玛丽,又见她生得漂亮,便……”灰袍法师讲到这里就皱起了眉头,仿佛在斟酌词语,以他的性格是不大适合讲这种事情的:“总而言之,他向她明了誓,而她显然也刚来不久,还没被别个骑士看中,于是就接受了他的名誓。然后我们由于某种原因要留在诺兰,而那女人也就住在诺兰某处地方。”

“我前面说过,诺兰格勒是个极乐园,也是个悲惨岭,那里每天发生数不清的大小事情,各种人带着不同的想法去那里淘金,寻求梦想。其中有的成功,有的失败,玛丽显然也是抱着某种理想和愿望来到诺兰,然而很显然她选择了一种危险的途径……”

“‘某个’,‘某些’,‘某种’。”小女孩显然对她教父的含糊其词不满起来:“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呢?”

“不能,一来有些事情不便透露,二来说了你现在也不明白。”灰袍法师回答说:“你只要知道的是,你母亲为了她的一些理想在诺兰格勒不停地奔波,然而她美得太出众,太善良,也太单纯了,容易被人利用,也容易被欺骗,空有一身很强的能力,结果终于还是陷入了不利的境地。这时候她已经怀有身孕。”

“我和她来往不多,然而那块马蹄铁跟她交情不错,出于某种原因我们到诺兰来的目的在某些方面上达成了一致,于是我们便想帮她摆脱这种不利的境地,就在这个时候她生产了——”

“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们并不知道,总之有了这孩子之后她麻烦不断,于是她委托她的骑士——也就是这家伙,把婴儿——也就是你,送回她的老家欧米莱,请求他保护你,而在这之前,我们为你进行了洗礼,我当了你的教父。”

“喔,这么说你这个教父就是这么来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你被送走之后,我接到一个通知,得马上离开,结果从此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你母亲,玛丽,也再没听过有关她的任何消息。”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小姑娘问:“没了?”

“没了。”

于是女孩又沉默起来,她寻思着,总觉得这些人一直在向她隐瞒什么,总是不肯把事情说得清透明白,仿佛里面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内幕,她越思量就越肯定自己的这种结论,又感觉在这些人嘴里再也问不出更多的什么,于是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不停地想着关于自己母亲的种种猜测。

“我这次来这儿也不是碰巧,而是受了你母亲的托付。”米琐尔又说:“当时她对我说,在宣誓仪式上,如果你想当个茶农,那就顺你的意,我离开,什么也不会对你说,让你安安稳稳在这里呆一辈子。”

“如果你有什么其它的古怪想法,那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总之要如你所愿,所以我现在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总归来讲,我是你的教父。”

“那接下来你想把我怎么办呢?”

“怎么办?你宣的什么誓,就怎么办。”

“那就是要当个学生?”

“肯定是。”

“不是骑士?”

“不是,我可没听到你宣誓成骑士。”

“凯瑟琳祝福!”小姑娘叫了起来,“怎么能这样?那个酒桶说我只要宣誓成学生,就能当骑士!”

“你自己也说过,他的话没一句能让人相信的。”

于是格琳兰立刻愤怒地扬起还攒在手里的火叉,冲着骑士的屁股来了一下,结果那人马上嚎叫起来,捂着后面哼哼。

“我真想把你的屁股放在火上烤了!”

“咳!贝蒂,那不好吃!”

格琳兰憎恶地看着这个男人,仿佛世界上一切令人讨厌的事物都聚集在他身上了——虽然她自己也从他那学来不少卑鄙无耻的手段,特别是那些钻条文空子的本领。然而稍一想起帕丽斯和米琐尔所说,那么眼前这个垃圾显然也曾经是一个不凡人物。

“带着你的呼噜见鬼去吧!”格琳兰紧着鼻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话一出口,金马上回过头,把眼睛瞪了起来,米琐尔脸上也少有地露出诧异的表情。

“圣母保佑!你可别逗我!”国王骑士很惊骇地说:“你怎么可能听到那些声音?”

“不然的话,你想打给谁听呢?”小女孩一提起这事儿,火气马上来了:“打就打罢,还又唱又叫,我敢保证,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难听的声音了!”

“的确没有,确实没有,我也肯定。”金瞪着眼睛,转过头去对着灰袍法师说:“看吧!老兄,我没说错,她果然和她老妈一个模样!”

“确实一样,如果把性格改一改的话。”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格琳兰问:“难道听到个酒鬼的呼噜有值得惊讶的地方吗?”

“有。”米琐尔走到小姑娘的面前。“告诉我,他的呼噜,你是偶然听到的?多久一次?”

“偶然?多久一次?那家伙打从我能听到声音起就一直在打呼噜!”小女孩特别加重了声音,强调起来:“整夜的呼噜!每天晚上!从来不间断!”然后她瞪着金说:“恐怕你的嗓子是铁涛的罢,我恨不得把它堵上呢!”

结果两位老朋友一齐站在那里,相互对视了一眼,金耸了耸肩膀,“我可从来不知道,”他说:“从来不知道这女孩能听到低阶,怪不得她力气那么大!”

“她母亲也没她的听域广,”米琐尔说:“谁也没有,谁也不能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罢?”

“可她真是一点觉悟也没有呢,换成别人早就出现神迹了。”

这两个人就这样自顾自交谈起来,把一个格琳兰和一个菲索米亚晾在那里,反正小男孩无论何时都像是个女孩随身携带的摆设,她去哪里干什么,他就得像个跟班儿一样候着,见惯了被冷在一边的场面,倒也没什么,小女孩就不忿起来,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尖着嗓子叫唤,打断了两个大人的谈话:

“呜啦哩!呜啦哩!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格琳兰!你是天底下最丑的姑娘!”

女孩毫不犹豫,马上就是一火叉过去,金一边笑着闪开,一边大喊:“喔!真的能听到!”

“菲索米亚!格琳兰说一定要马上嫁给你!”

这下格琳兰可真发起飙来了,气得嗷嗷叫唤,恨不得多找几把火叉,全塞到这狗屁骑士的嘴里去,把小胳膊抡圆了,也不顾是尖头还是铁杆儿,就要跟“Miety Te Totode Li”拼小命儿,败类骑士满屋乱窜,突然停下来朝女孩大叫一声:“看哪!我的小教子对你没丁点意思!”

格琳兰一回头,见菲索米亚一脸茫然,呆站在那里,她一边喘粗气一边盯着男孩的脸,想看看他听了他教父的话,有什么反应,结果除了一直以来总是挂在他脸上的一副白痴像,就什么也看不出来——这可真是一点也不在乎她,完全拿那话当玩笑看!而且——连一丁点异样的表情也没有!小姑娘想到这儿,刚要发疯,就听身后的金又喊了一句:“菲索米亚,到我这儿来!”

结果小男孩仍然一副白痴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偶尔转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茫然不知所措,格琳兰气冲冲地朝他喊了一句:“喂!家伙,你耳朵是不是被泥堵了,叫你过去呢!”

“我……我?”小男孩用手指着自己,结结巴巴地说:“谁叫我?”

“现在你明白了罢!”金走过来冲着格琳兰说了一句:“你听得到的,他可听不到!”

然后他转到小男孩背后,很大声地喊起来:

“菲索米亚!你不想娶格琳兰,她可要伤心了!”

“菲索米亚!格琳兰说,她只嫁给你一个人!”

“菲索米亚!格琳兰让我转告你——她说:‘我爱你’!”

“得了!别喊了!”小女孩一下把手里的火叉子扔了过去,金一笑闪开,叫着:“反正他又听不见,这也不是你的真心话,怕什么呢!”

这下格琳兰可真相信,金说的话菲索米亚确实是听不见的,可她还来不及诧异惊奇,就被刚刚金说的那些疯话给弄红了脸,然后心里不禁又想——假若那个谁真的听到了,又会是个什么反应?对她来说这似乎是一件不能再大的事,大过去思考为什么金说的话只有她能听见——

“喔,这可是意外收获。”米琐尔捧着他那本黑皮书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然后停下来对格琳兰说:“现在你知道了,他晚上那些鬼叫普通人可都是听不见的,可你却能听见——这能说明什么,我也不知道,起码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的累赘,让我十几年睡不好觉。”

“喔,那除了这些声音,你还听到过什么?你会不会在有些时候听到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比如在躺在没人的草地上,或者是在下雨之前?”

“有。”小女孩很肯定地说:“我还以为是耳朵出了毛病,有时候我冷不丁就听到有人唱歌,歌词是听不懂,调子也难听得很……”

“这就对了。“米琐尔说:“大地之女。”

“噢!看来你还真是不虚此行,老伙计。”金一脸坏笑:“我需要在这儿苦守十二年,过尽清贫生活,而你只要适时出现,就能坐享其成,啧啧……”

“我看你过得有滋有味,一点也不清贫。”灰袍法师微笑着说。

“好罢,总之现在这女孩交给你了。”骑士说,然后他又在格琳兰耳边吹起风:“你教父可是个‘挺厉害’的魔法师,会耍两手‘挺帅’的魔法!”他特意强调“挺”和“耍”两个字,仿佛米琐尔就是一个江湖上变戏法卖艺的。

“‘挺’厉害有多厉害?”小女孩问她的教父:“你那个吸取人记忆的魔法是怎么回事儿?”

“唔……这又是一个好问题……”灰袍法师眯起了眼睛,拍了拍手上的黑皮书:“我主修的是一种特别的魔法,可以对人的记忆产生点儿影响,比如抽取某个人在某段时间内的记忆,就是这样。”

“然后呢?”

“没了。”

“又没了?”

“喔,呵呵,你看起来挺失望。”

“我以为你会像传说中的大魔法师一样,让一个村子马上着火,或者把一整湖的水抽干呢。”

“这个我可干不了。”灰袍法师说,“不过确实有人能办到,我以前好像也可以。”

“嗨!老哥,就别提以前了罢!”金又插上一句:“以前我还把尿尿在裤档里呢。”

“你现在也好不了多少,根本就不是人的味道。”格琳兰看了他一眼,结果卑鄙的骑士马上用那种菲索米亚听不见,格琳兰却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喊了起来:

“菲索米亚!她说她爱你!”

“菲索米亚!她每天晚上都在梦里梦见你!”

“菲索米亚!她可一直……”

结果就是小男孩发傻,小女孩发疯,格琳兰不怕别的,就怕这个,就算菲索米亚听不见,给他一声声叫着,心里也是没来由得一阵紧张,摸摸手边又找不到火叉子,就飞起一脚,被她的教父给拉了回来。“别闹了。”他说,然后顺手又召了一道雷下来,于是无耻的败类骑士又冒着白烟儿到墙根儿底下躺着去了。

“喏!这就是‘挺厉害’的魔法!喏!”小女孩对着骑士的“尸体”大喊了几句。

然后她看见了米琐尔手里的那本书,这几天灰袍法师总是手中不离这本黑皮书,于是小姑娘又好奇起来,问:

“这个是怎么回事?”

“嗯,又是一个好问题——”米琐尔伸出自己的左手。“由于某种原因我开始修炼这种记忆魔法,可以抽取别人的记忆。”

“这个你刚才说过了,”小女孩提醒他:“可这和这本书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问题’四世!”魔法师说:“前面说到我能抽取别人的记忆,但我不能销毁这些记忆,只能把它们转移到——”他拍了拍黑皮书:“转移到这里,它的名字就叫做‘记忆之河’。”

“记忆之河?”格琳兰睁大眼睛,“我看它更象一本黑色封皮的书。”

“呵呵,我的小姑娘,可别被你的眼睛欺骗了你的心。”米琐尔挂起一脸诡异的笑容。“眼见一切皆为虚幻,你需用心去看。”格琳兰惊奇地看到米琐尔手中的黑皮书渐渐幻化为一团——应该说,是一大滴,飘浮着的水滴,突然那水滴缓慢地散开,无穷无尽地向外扩展,形成一条无边的长河,格琳兰发现他们都站在河的中央,而一无所知的菲索米亚非常害怕地紧紧靠着格琳兰。

“冥界的曼莫瑞之河,记忆之河。”米琐尔说道,“记载着一切死者,以及那些被收集过的生者的记忆,这是一条知识之河,智慧之河,人类已经逝去的文明就在这条河中流淌,”他说“当然,也包括了一切堕落,罪恶,欺骗,它记载了人类所有的光明与黑暗。”

格琳兰好奇地将手轻轻放在了水面上,一瞬间她感觉到无数的记忆蜂拥而来,剧烈地冲击着她的思想,各种快乐,期待,悲哀,怨恨,怀疑,恐惧,那些千百年前发生的一幕幕,那些充满了阳光的草地,充满神圣的教堂,充满血腥的战场,充满绝望的街头——她仿佛听到了千万已死之人的呼唤,看到他们正站在冥河的对岸向着自己招手,又仿佛身处天堂,聆听着无数神明的教诲,她脸上不停地变幻着欢喜和痛苦的表情,最后忍不住抱着头大叫起来。

“喔!把手拿开!你现在还太脆弱了!”米琐尔急忙将格琳兰的手从水面上拉了出来,此时的格琳兰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可怜的小家伙,历史之河对于你来说还是过于沉重了,没关系,睡一会就好了。”他将右手按在水面上,那河流又慢慢聚缩成一个大大的水滴,最后变成一本黑色皮面的书。

“啧啧,历史之河,”刚刚躺下的金突然不以为然地吹了声口哨:“只有一半而已罢,伟大的后知后觉先生。”

“呵呵,那么另一半是怎样的又有谁知道呢?”米琐尔说,“除了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家伙。”

“恐怕他现在也不知道了。”金不以为然地说道。“否则我们也不用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一直到目前为止,可怜的小菲索米亚都在完美地扮演着傻子以及白痴的角色,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听着自己无法理解的话语,看着那些匪疑所思的景象,他的嘴巴已经不能张得更大,眼睛也不能再睁得更圆——直到格琳兰大叫着晕了过去,他感觉自己也快要晕倒了——可是偏偏就在他要晕倒并得到解脱的那一刹那,米琐尔突然拍了拍他的肩,“现在是该讨论一下我们勇敢的小伙子的时候了。”

“小男孩,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米琐尔用很快的语速问,还没等菲索米亚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回答,他又自顾自说了下去:“好消息就是,你以后可以不再受那女孩的欺负,她将会被我送到哥勒堡去读书。坏消息是,刚刚我们已经跟你的家人商量过,金将带着你去诺兰的骑士学校学习——以后照顾你的事情就全交给金负责了,祝你好运。”

懵懵懂懂的菲索米亚迷迷糊糊地看到了金那张满是奸笑的脸——他感觉自己被从一只恶魔的爪下送到了另外一只恶魔的掌心。

门外突然响起了马鞭声,还有一声粗犷又低沉的吆呵:“来吧,小牛犊们!小心着点儿,把货都卸下来!”

“喔,今年的丰收日来的可真早,”米琐尔笑了起来:“看来又是一位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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