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也罢!本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摔了也好，省得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得受罪！”
说着，姐妹几人就相携着扬长而去，就连方才分明给赵云婉帮腔的五姑娘，也垂着头快步缀在她们身后。
赵云婉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无情。
这偌大的国公府，怕是比她原本想象的，还要浑浊。
看着那姐妹几个得意洋洋而去，渐渐消失在转角，春云一脸菜色地走了过来，噗通一下就跪在赵云婉脚下。
凄苦地哽咽道：“少奶奶！是奴婢不好！让她们抓了把柄，还……”
“不，你错了。”赵云婉的目光沉静而悠远，仿佛根本不受方才那一幕的影响，“即便你昨夜没有被他们抓到把柄，日后也还是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如今日的茶叶，分明是大夫人做的手脚，可是她们偏偏就有本事将黑的说成白的，还能反过来倒打一耙。”
“春云，你需记住了，日后在这国公府里，需得谨言慎行。”
“不单单是为了保护好自己，更是为了让你身边的人在这样吃人的环境下存活下来。”
“有时，人会为了让自己活命，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出来，即便如此，也要摸着自己的良心过活。”
赵云婉这番话既是说给春云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她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耐，可以吃得住这深宅大院里一重又一重的坑。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想过要逃，没想过要挣脱这一切的束缚。
因为啊……她要等的人，还没来。
不过，赵云婉早有准备，方才跟那几个姑娘说的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之前拿回库房的茶，的确是大夫人弄来的，但是她并没有让人囔囔给老太君知道。
而是通过张嬷嬷“告诉”给了大夫人。
想必过不了多久，大夫人就会带人过来查看，然后无声无息地把这些吃用的东西通通都给换了。
这大户人家的掌家太太，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容不得有人玷污了她的名声。
倘若赵云婉今天真的大张旗鼓闹到老太君跟前去，想必过不了明日，她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了。
大夫人的手段，她可是在前世就已经领教过一遍了，不可小觑啊！
在没有迎来重远之前，赵云婉势必都要伏低做小，韬光养晦。
只是不知，这样的时间还需要持续多久。
她实在是心有戚戚啊……
果然不出所料，还不到晌午，大夫人跟前的白嬷嬷就带人过来了，还送来了好些东西。
扬言之前送来的东西都没仔细检查，害得少奶奶用了这么劣质的，各种抱歉不好意思什么的。
然而那眼底的鄙夷和厌恶，却反而比昨日更深了几分。
赵云婉却当做没看到似的，欢欢喜喜地把东西都收进去。
等东西都放进暂作库房的西厢房后，赵云婉正准备绣绣花除除草，却看到白嬷嬷带来的人依旧杵在原地没有走，顿时有些蒙了。
“白嬷嬷还有事？”赵云婉诧异地看着他们，却仿佛看见他们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扯了个干巴巴的笑容。
赵云婉越发不解了，这难道是还有什么未尽之言，又不好说出来？
白嬷嬷黑着脸定定看了赵云婉许久，扯了扯嘴角：“大少奶奶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云婉不解地挑眉：“没什么想说的啊，倒是白嬷嬷这样……到底是有何事？不妨直言啊！”
见状，白嬷嬷用力吸了一口气，眯眼笑了，只是这股笑意怎么都让人觉得瘆得慌。
“奉劝少奶奶一句，这护国公府比不得小门小户，规矩繁重，也五花八门。”
“若是少奶奶没做好准备久待，那一切随意。”
“倘若少奶奶还想好好待在府中过安生日子，不妨找个靠谱的人教教，也好学学如何为人处世。”
“免得犯了什么忌讳被人坑害都不清楚。”
说着，白嬷嬷矮身福了礼，翻了个白眼就转身拂袖而去。
张嬷嬷在一旁看得很是焦急，等他们走得远远地了，才凑过来略带怨怪地低语：“少奶奶怎会连这个规矩都不懂！”
“这下好了，得罪了白姐姐，日后怕是没有多少好日子过咯！”张嬷嬷垂头无奈叹息，很是怅然。
赵云婉却忽的笑了起来，眼底满是讥诮：“瞧您这话给说的，我又不曾做过什么，怎的就得罪她了？”
“况且我在这府中不是主子么？她一个奴才，好端端的，我怎的还要看她脸色过活？”
“张嬷嬷，您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然而，此刻的张嬷嬷却好似并没有看穿赵云婉的真实用意，怒其不争地叹道：“少奶奶这话可就诛心了！”
“老奴一心为少奶奶着想才说这些的，怎的现在少奶奶倒怨起我来了？”
“方才那白姐姐分明已经提点少奶奶要给个表示了，少奶奶偏生装聋作哑的，这会儿得罪了人家还不自知，倒是要怪起老奴来！”
张嬷嬷气的脸红脖子粗，脖子上好几条老粗的青筋狰狞可见。
却全然没注意到赵云婉眼底的异样，竟然教训起主子来。
赵云婉轻笑了一下，很是不以为然：“嬷嬷既然一早就知道这个规矩，那为何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我？”
“非要等事情发生以后，才跟我说这些？”
“莫不是张嬷嬷觉得，等事态严重了，您再站出来指责，会提升您在这《清心居》的威望？”
“还是说……您本就别有用心？”
张嬷嬷惊恐地瞪大了眼，慌忙摆手解释：“不不不！老奴没有！老奴怎敢生二心！”
“少奶奶莫不是听谁说了什么浑话才怀疑老奴的忠心？”
“真是冤枉啊！老奴真的只是为了少奶奶着想的！少奶奶可莫要听信旁人的挑拨啊！”
看着张嬷嬷着急解释的样子，赵云婉却心如止水，毫无撼动。
许是看出赵云婉眼中的冷漠，张嬷嬷的心瞬间便凉了，眼底的慌乱愈甚。
心道，难道是昨晚的事情被她发现了？可是没道理啊！她一直都在院子里待着，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发现的了？
况且那些护卫早就被国公爷安排在外院去了，大少奶奶才刚回府，是不可能有机会派遣他们来跟踪调查的！
到底是哪里泄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