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红漆木门又是吱呀一声,老管家站在门口道:“老爷请几位前往大厅一叙,随我进来吧。”
戚宁刚进入府内,只觉一股腐烂气息扑面而来,而这股气息,她再熟悉不过,这不正是那乱坟岗上的味道吗。
四人随着老管家绕过游廊,进入大厅的时候,腐臭味变得更加浓郁,看向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的知县彭梁,原来竟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彭梁满面愁容,见来了客人,道:“大家随意坐吧,管家快去帮几位备上茶水。”
老管家备好了茶水,躬身退了出去,彭梁这才开始说起那八道岭邪祟之事。
“几位前来,倒也是勇气可嘉,定然也是知道了岭中邪祟有多厉害,我这里也就不多讲了。”
“只是这邪祟难缠的很,每月十五便会来镇上扫荡一番,看见合适的男女便会撸了去,近几年竟然是又缠上了我夫人。扰的整个府上不得安宁。”
复星元道:“难不成是鬼缠身?”
“嗨!”彭梁叹了一口气:“大抵如此了,那邪祟凶狠的很,为了这事,已经请过不少法力高深的法师,皆是惨败收场。”
他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走进来一位妇女,妇女穿着端庄,看起来温良贤淑,出身不凡,只是眼神涣散,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邪气,想来定是那邪祟干的事情。
妇人出现的时候,彭梁神色聚变,吼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妇人眼珠也未转动,仿佛丢了魂魄,直勾勾盯着他道:“自然是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管家,管家!”彭梁连续叫了好几声,管家才勾着背缓缓走了过来,“还不将她带回去!”
那妇人依旧面无表情,临走的时候,僵硬地扭头看了眼彭梁,神色变得诡异,嘴角溢出一抹瘆人的笑。
戚宁三人相视一眼,大都看出来了这并非简单的鬼缠身,那妇人只怕是已经被控制了心魄,变成了邪祟的一部分。
“你们也看到了,方才那位就是我夫人赵玉,已经被那邪祟缠的不成样子了。”彭梁捶了捶桌子,显得极其无奈。
可是恶鬼缠人,一般也是缠穷凶极恶之人,要是真行的光明磊落,自是想要它缠,人家也懒得看你两眼,这赵玉怕是做过什么亏心事才落得如此下场。
戚宁问道:“你们是不是有得罪过什么人,导致那人生了怨气,滞留在了八道岭上?”
彭梁听了这话,神情闪躲,道:“我们寻常人家,还能招谁惹谁,自是那邪祟,杀红了眼罢了。”
但是杀红眼和鬼缠身是两码事,不过这句话戚宁倒是没说。
戚宁见他眼神闪躲,问道;“你方才说每月十五恶鬼都会出现,此话可是当真?”
“每年都如此,自然不会有假。”
距离下次月半不过还有两天,戚宁有些好奇这邪祟究竟和知县府有什么渊源,便承诺了下来:“既然这样,那我们两日之后,再过来施法,必定帮你铲除了这邪祟。”
见彭梁眼中尚有怀疑的神色,戚宁看了眼四周:“只是你这府上阴气太重,府中主人难免会受到影响,叫我们这位大师赐你个神符,也好驱一驱这周身的邪气。”
戚宁看向复星元,眨了两下眼,他立马心领神会,拿出了一张黄符,折成了八角形,递给了彭梁。
又聊了几句,几人这才动身离开,再次回到了之前的那间茶馆。
“彭梁都叫我们住在他那,还回这里做什么?”小道士看了眼戚宁,总觉得戚宁在打什么歪歪主意。
戚宁笑道:“知县府的阴气浓郁,你敢去住?”
这一问,小道士连忙摇了摇头。
戚宁见状,叫来了小二,开口就要了四间上房。
谢思齐急眼了,连忙道:“四间!姑奶奶我真没钱了!”
“放心,不用你掏钱,你瞧,这掏钱的人不是来了吗。”戚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看外面,只见老管家蹒跚着步子,手中还揣着个钱袋子,走进茶馆道:“几位小师父都是远道而来,府上照顾不周,这几日的吃穿用度,全由知县府包下了。”
本来彭梁还有些怀疑几人身份,但拿了复思元的神符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这才派了老管家一路紧跟了过来。
第二日一早,四人坐在茶馆大厅中,只听到对面赌坊里面一阵吵嚷,一个看起来瘦的皮包骨的男人被人一脚踹了出来。
他躺在地上一阵骂娘,从赌坊中又是从里面走出来几个壮汉,一阵连踢带踹他这才肯老实。
等到他转身的时候,戚宁和谢思齐大惊,这不正是那晚抛尸的秃老二吗!
他怎么会在这?
谢思齐招呼了一声,秃老二往茶馆里面瞥了一眼,以为听错的时候,谢思齐又是招呼了一声,他才啐了一口带血的痰,走进了茶馆里面。
他没好气的道:“怎么,你几个认识老子?”
谢思齐神神叨叨:“见这位仁兄面带凶光,想来你这几日过的是极其不顺,便想着将你叫过来,卜上一卦。”
“老子平生最讨厌你们这些装模作样的狗道士,有什么事赶紧说。”秃老二显得极其不耐烦。
谢思齐被怼,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是叫小二多备了一把凳子,给他添了一杯清茶,见他坐下,道:“这人啊,要是沾染了煞气极重的东西,势必会影响往后的运势,不知兄台最近是不是也沾染过类似的东西,才导致你现在这般背运。”
见秃老二面色似有些变化,谢思齐继续提点道:“其中最背的当属帮人收尸,若是这尸体死前怨气极大,必将会反噬在收尸人身上。”
秃老二听到这里,手中茶盏一个没拿稳,险些掉了,面色慌张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谢思齐道:“我自然是看你命格算出来的,你不妨说说,我兴许还能帮你一帮。”
“这……”秃老二面色为难,继续说道:“老子答应过人家,不将此事败露,顺便还能挣个赌钱。”
谢思齐冷笑一声:“要赌钱不要命,人家都不管你死活,偏找你这种亡命徒来干,你倒好老实巴交,帮人做着赔本的买卖。”
听到老实巴交这个词,那秃老二一拍桌子,小声道:“这买卖是和知县府做的!”
听到知县府,四人大惊。
然而事关性命,秃老二也不憋着了,继续道:“那知县府每月月中都会运出一批尸体,总得有人来处理,便找了我们几个犯了血光的刽子手来做这事。”
谢思齐好奇问道:“他为何会做这种事?”
秃老二看了眼四周,见没什么人,才又开始说道:“这镇子里的人都说彭大人和妻子赵玉恩爱夫妻,可大家伙心里边都清楚,彭大人当年上京赶考时,家中还留有一娇妻,长的那叫一个好看,结果没过几日大家就再没见过那婆娘,后来没过一年,彭大人重回镇上时,镇上人开始风言风语,说那婆娘跟着男人跑了。”
“正好原来知县府的千金赵玉,非常钦慕彭大人,没过几日,二人就拜了堂成了亲,打那以后,那原本只在八道岭上疯狂作祟的鬼怪,开始到镇子上祸害村民。
后来有人说,那婆娘当年压根就没和男人跑,而是被人劫去了八道岭上给杀了,变成了厉鬼,回来报复的。”
秃老二说到这里,继续盯着谢思齐催促道:“话都说到这里了,有没有解决法子,帮我改改运势。”
谢思齐哈哈笑了几声:“这么邪性的事情你都敢帮,还真是叫贫道有些棘手,这样吧,我赐你个黄符,拿好了,放在枕头下七日,绝对事半功倍!”
戚宁看他从怀中抽出一张黄符,嘴角抽搐,这不正是那日被他画错了的阵法吗,坑人都是坑的头头是道,便也只有他谢思齐了。
秃老二走后,四人一顿商量,若是知道了这行凶之人,这事估计也就能够摆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