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一阁出来,皎月高照。
按着岳朝的律法,现在理应是宵禁时间,却因为明日便是上元佳节,宫人们更是从早上忙到现在还未曾歇脚,长明灯也迟迟未熄灭。
戚宁和复星元老老实实跟在护卫后头,只见一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直到一条开阔的石板路,路两旁青石高墙耸立,青苔如同恶鬼一般,攀爬在墙上。
而城墙下,重兵把守,与方才路过的欢庆氛围格格不入。
只见路的尽头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石塔,唯有一道厚重的铁门,可通向石塔里面。
守在门口的侍卫接过通行令,这才放行,末了还嘀咕了一声,“年纪这么小,能犯什么错,竟然被关进这种地方?”
进入石塔之中,原本看管戚宁和复星元的护卫便换成了一批从头到脚裹着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蒙面人。
戚宁目光一冷,这些人的眼神丝毫没有人性,如同野兽紧盯着二人,疯狂的压制着嗜血的性子。
见二人没有动作,黑衣人牵着锁链,戚宁和复思元如同刚被猎取回来的猎物,带着二人径直往石塔内走去。
“我天,人界还有这种地方?“复星元惊呼,这么恐怖阴森的地方当真不是冥界才有?
戚宁蹙眉,她刚进入这里,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同复星元一般好奇的看向四周。
石塔内,足有十八层,牢房分布于四周,中间挑空,顶上悬挂八道阵符,形成网阵。
塔内,地上遍布尸骸,牢房中的犯人正发出各种叫嚣声,口哨声,似是看热闹一般不停的起哄。
只见石塔顶上,有胆大包天要越狱的犯人,刚攀到顶层,便引起一阵强烈的闪电,那犯人瞬间被炸成了肉渣,四散在牢房各个角落。
墙上,地上,染满了鲜血,落满了碎肉,本来一直压制的黑衣人,突然,眼中泛着血光,一口獠牙撕碎了嘴上缠着的绷带,捡起地上的残肢,啃食着上面的生肉。
一阵皮鞭声,在石塔中震响,见那群疯狂的黑衣人不为所动,那人眼中愤怒,举起长鞭甩在其中一人身上。
只听黑衣人嘶吼一声,倒在地上,一阵抽搐便没了动静。
戚宁看向三楼,那人同样一身黑衣,唯有一双眼睛似寒潭一般,没有丝毫的情绪。
他将手中长鞭收回,声音冰冷道:“把他二人带到三楼。”
“是,南宫统领。”
老实下来的黑衣人,这才躬身一拜,带着二人向三楼走去。
三楼的监狱传来一道道下流的调侃声,口哨声一波接着一波,甚至有些人还做出兽性的行为。
这些人大都是犯了重罪,此生都不得出石塔一步,对于这种重犯,活下去都很难,更别提什么男女之分。
黑衣人将戚宁和复思元关押在一间牢房中,便退了下去。
而被称为南宫统领的人,出现在牢房前,紧盯着二人,道:“谋杀七皇子?”
一句话,简单陈述着牢狱中二人的罪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二人要谋杀他了,若非我们相救,他只怕是要唾沫星子淹死。”戚宁最是讨厌别人冤枉她,而这些人一而再将罪名按在他二人头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免不了为自己辨别几句。
南宫分明不相信,冷哼一声:“他是皇子,谁敢得罪他!”
“皇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受气的皇子。”戚宁回怼,将在永安街上发生的事情同他讲了一遍。
南宫也算耐得住性子,细细将事情的原委听完。
“你说的可当真?”南宫明显咬着后槽牙,眼眸中划过一抹恨意。
“当真!”戚宁微微抬头,眼眸雪亮,再真诚不过。
南宫凤眸圆睁,血丝布满双眼,手指捏紧手中长鞭,只骂了一声:“混蛋!”
戚宁不知他是在骂谁,见他漠然离去,坐在草席上的复星元才说道:“他是不是受了打击?”
戚宁缩肩,“谁知道呢,听到南宫泽的事情就这么失态,说不定还是这七皇子的熟人。”
只听南宫消失不久,便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很快声音便消失了。
稍停顿片刻,那道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便再次消失。
戚宁耳朵贴在墙面上,问道:“这什么声音?”
复思元手中拿着一张黄符,晃了晃,“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如亲自去看看。”
他手中的神符幻化成一只小狗模样的纸片,趴在地上,边嗅味道边往前跑。
戚宁不得不承认,这逍遥门的阵法,当真是一门绝学。
至于眼前的铁栏杆,更是不可能将二人挡住。
他俩化为幻影,轻易的穿过铁栏杆,来到了走廊上,至于外貌早就变成了黑衣人的样子。
虽然不如孟长青精湛,但好歹能够蒙混过关。
二人跟着小狗一路来到一堵石墙前。旁边还立着一块石台。
戚宁按下石台上按键,只听轰隆隆的声响传来,眼前的石墙缓缓向上升起,石墙之后又是一个可容纳十几人的小空间。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走了进去。
里面左手边又是一个把守,戚宁将把守拉下,石门缓缓落下。
不过片刻,咣当一声,小空间竟是在缓缓向下降落,好久,才咔哒一声,顿住。
这次眼前是一道铁门,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眼前出现一条长廊,长廊两侧烛光似张牙舞爪的厉鬼,吞噬着黑暗。
二人禁声,悄摸的向前面走去。
来到走廊尽头,一上一下露出半个脑袋,好奇的张望着。
只见南宫已经褪去了脸上的绷带,背对着二人正在同困在阵法中的女人说话。
女人一身白衣,容貌清丽,举头投足之间天生媚态,她身后如月华般清濯明净的九条尾巴,皎洁出尘。
瞳孔血红,似玉石一般明亮。
“他说过会照顾好阿泽的!”女人眼角噙着泪水,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手指因为用力,竟是被指甲刺出了血。
看不见南宫正脸,却听他说道:“娘,我们在这石塔之中隐忍八年,当真就这样放了那狗皇帝!”
娘?
戚宁错愕,这女子是南宫的娘,而南宫泽又说他娘亲本是狐仙。
莫非,眼前女子是南宫泽已经被赐死的母妃?
那南宫与南宫泽岂不是兄弟!
南宫猛地回身,厉声道:“是谁!”
这一回身才知,他的脸竟然同南宫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极其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