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磐的视线,因为快餐店不提供早餐,等到大约十点钟,餐厅的服务员才姗姗来迟,秦磐立刻开始询问,有关陆良的线索。服务员称自己只是个新人,对秦磐说的人没有特别的印象,之后还提到自己有一个同事在这里做了很久,可以去问她。秦磐追问那个同事在哪,服务员回答说: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昨天上午就离开了,到现在都没来店里。也许你们可以去她住的地方找找。”
“头,我们有必要去找找这个人,也许和工厂有关。”严佳俊对秦磐说。
秦磐点了点头,同意了严佳俊的观点,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直觉,就是这位服务员的无故离开,很可能和经常来这里吃饭的陆良有关,如果是这样,陆良的嫌疑就更大了。秦磐此时只是查到陆良,对这个可能被陆良叫走的服务员还不太关心,因此没有过分追问餐厅新员工关于茉莉的事情。秦磐问了茉莉住处的大致位置,因为新员工并不清楚,打算和另外两名警员去寻找,刚走出餐厅不远,就接到警局里的电话,说有两名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另外那把枪的残骸也复刻出来,秦磐三人就开车回了警局。
“陈伟,法医组的同事们辛苦了。”
“不辛苦,谢谢关心。两名死者的基因已经匹配,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为蒋建华和王涛,两个人都曾进过监狱,其中蒋建华还是因为持械伤人。”陈伟说。
“这个蒋建华,我查了他的资料,今年应该是三十五岁,有个绰号叫蝎子。他可能和咱们城区下边的一个民营贷借款服务公司有关,这个公司我也查了,其实就是个高利贷团伙。”一名刑警补充。
“辛苦了,你们做了很多工作。既然已经确认了两名死者的身份,我们就查下去,那个高利贷团伙可以去控制起来,看看这个蝎子最近在干什么。对了,那把枪怎么样了?”
“头,枪我们根据它的碎片进行了重建,它的制式在市场上绝不多见,或者说罕见,我们也搞不清楚这把枪怎么会在现场出现。”
“嗯?你的意思,搞不清枪的来历?”
“是的,它很可能不是咱们星球出产的,是外来的产品。我查了咱们的资料库,没有任何匹配的档案。”
“明白了,枪的事先不管,全力追查高利贷团伙那边。”
“是。”
秦磐等人马不停蹄的朝高利贷公司进发。昨天坑了陆良的老板只高兴了一个晚上,就被到来的刑警控制起来,当他得知了蝎子等人已经死的消息时,十分惊愕,他很痛快的将陆良和茉莉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蝎子干的好事。秦磐此时终于大致摸清了案件的整体容貌。很可能是蝎子等人想要侵害茉莉,然后陆良和茉莉做了反抗,不过现在还不清楚陆良和茉莉的情况,也不清楚是否还有第三方的人参与其中,在秦磐的心里,根据了解的情况,他不认为陆良和茉莉是能够干出如此残忍的杀人案件的人,并且二人是否死在工厂里,还是未解之谜。
在秦磐等刑警对案件有了初步的了解之时,“真凶”陆良正在家中尝试恢复对身体的控制。陆坏尝试放弃身体的掌控权,采用的方法是模拟陆良的状态。
“我感觉不到,还是不行。副人格的我,我觉得我们应该试试其他方法。”陆良尝试着控制身体,但毫无收获,他继续在心里对陆坏说:“要不咱们在网上查查,说不定外面有类似的病例。”
陆坏没有回答。
“喂,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睡着了。”
“吵什么吵!”陆坏暴躁的声音吓了陆良一跳,如果意识也有耳膜的话,估计都被震聋了,“你让我怎么放松下来,我说了,要什么都不想,你一直说话,我怎么什么都不想。”
“我觉得你说的方法不靠谱。”
“一定行,只要你闭嘴!”
陆良还真的就不说话了,陆坏又重新努力,仍旧没有起色。
“都怪你,你之前吵吵的,我现在静不下心了。”
“我发现了,”陆良少见的带着坏笑,“你有强迫症,不对,是偏执,或者说钻牛角尖。”
“瞎说!算了,这件事交给你了,我不管了!”
“嘿嘿,解铃还需系铃人。咱们带上装置试试。”
陆坏虽然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开箱子,他直接用牙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验证身份的箱体上。等箱体展开,陆坏启动设备带上了头盔。显示器上出现了新的消息。
“距离试用开始:一百八十二小时三十六分钟。现在分析试验人员的身体状况。”
随着文字闪烁,陆坏看到从显示器上投射一束光线,扫描自己的头部,光线照射眼镜的时候他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
“检测完毕。已检测到试验人员身体内存在第二人格,实验第一阶段顺利。现在可以选择实验是否继续。”
陆坏选择了否,就感觉眼前一黑,他好像步行穿过漫长的隧道,又像是在深海中游泳,随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陆坏发现自己回到了陆良的脑海里,此时身体的控制权恢复到陆良手里。
“你看,我说对了吧,副人格,早和你说了你的方法不行。”
“行了,行了,别说了。现在身体也交给你了,我要休息了,不要吵我。”
陆良知道陆坏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策,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现在陆良已经恢复对身体的控制,他活动着身体,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只不过手指上的疼痛让他有些难以忍受,副人格竟然直接用牙咬出血,真是太变态了点。从身体里传来一声冷哼,陆良编排副人格的不是。
陆良整理陆坏抢来的钱,只有几百世界币,和票价相比相去甚远,看来想要离开这个星球还需要再想办法,一想到离开这里,陆良无法抑制的想到已经惨死的茉莉,心中不免伤心起来,如果茉莉可以和自己一起离开就好了,陆良一点也不在意茉莉最后对他的残忍,他知道那只是茉莉希望破灭的反应,他自己也深有体会。就在陆良怀念茉莉的时候,刑警们终于找到了茉莉的住所。
秦磐抵达茉莉的房间时,已经是中午了,他和队员们打了招呼,然后就仔细观察起现场。房门被暴力破坏,钥匙在房门内侧的上方被找到,说明很可能房间里面的人是被暴力胁迫离开的。另外屋内的衣物散乱,还有打开的行李箱,说明在歹徒进入房间时,房间里面的人正在整理或者收拾行李,结合之前的线索,很可能是陆良打算带茉莉逃跑,却被发现了,然后两人被带走。
现场很清晰,几乎没有任何疑问。秦磐想着,如果两人是被蝎子带走的,那么此刻二人很可能也在碎铁机里,只是因为没有二人的基因信息,无法确认。刑警们留好现场的照片信息后,开始将物品进行分类,有人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封信。秦磐和队员们一同查看,信是以茉莉的口吻讲述的,陆良和她想要逃离这里,但是不知道结局会是如何,但茉莉已有死志,如果不能逃走宁愿死也不屈服,信中还写道陆良告诉过他碎铁机的事,茉莉想着也许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
这封信是真的话,那么案件也许就可以结案了,茉莉利用碎铁机和胁迫他们的人同归于尽,陆良应该也没有幸免,虽然不知道茉莉是如何操作的,但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队员们都这么想,但是秦磐感觉很奇怪。
“你们相信这封信是真的吗?”队员们没有回答秦磐的话,但表情里透露的都是认同,如果是这样,案件就完结了。“我们反过来想,如果这封信是假的,那它可能是谁写的。写的人就是凶手,他留下这封信就是想脱离干系。”
队员们将信将疑,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多的侦破线索,可以说是进入死胡同。此时,秦磐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我不是说,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打电话吗?好了,李雪,等我这边结束了我再回你,就这样。”秦磐挂掉电话,走出房间继续思考案情。
房间里的两名队员窃窃私语。
“李雪不是头现在的老婆吗?”
“是啊,不过我看他们的关系悬,咱们头你还不知道,查起案子来,那是不眠不休,头的上一位妻子,哎……不说也罢。”
“你说的是之前来局里和头吵架的女的吧,那次的事我印象可深了。”
“哎,有时候,我觉得头怪可怜的,要不是以前出过那档子事,头也不回变成现在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好人没好报啊。”
杀人案还在侦查中,但此时还难有突破。时间流逝,转眼来到第三天,而明天就是飞船启航的日子了。秦磐这边确定了在碎铁机中的尸体由九人组成,其中有一名女性,根据衣物的碎片由茉莉之前的同事丽萨确定,死者就是茉莉。而从高利贷团伙的老板那里,确定和蝎子一起消失的人共有八名,但还是无法确认活下来的那一个到底是谁,到了此时,秦磐等人对案件还是一筹莫展。
视线回到陆良,陆良重新控制身体之后,尝试用装置再次将身体交给陆坏,结果表明是可行的,这个装置可以控制人格的诞生和转换。但是二人对如何弄到钱却没有头绪,离开的时间迫近,两人没有办法,只好故技重施,准备抢钱。基于上一次的经验,陆坏打算跑到有钱人的家里抢劫,一定弄够票钱,当然此时身体交由陆坏使用,陆良没有抢劫的胆子。
陆坏之前已经在豪宅区蹲守了一天,大致摸清了面前的一户人家的出行规律,而很巧的是,这户的长辈就是之前陆坏在巷子里抢劫的对象,抢同一个人他,陆坏感觉更有了把握。
陆坏此刻就埋伏在这家宅邸的院子里,趴在一处灌木丛里,密切关注着周围以及屋内的动向。等年轻人都出去工作,而路面上也没了行人,陆坏就开始行动。陆坏悄摸摸的来到窗台下面,从一扇打开的窗户翻了进去。陆坏小心的落地,务必不发出任何声响,很顺利,现在就是要控制对方,陆坏半蹲着前进,靠在墙壁上探头观察对方的动向,此时无辜的男子正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发呆,他的身边只有一份花边小报和一杯茶,这是陆坏在外面就看到的,没有变化。
陆坏像壁虎一样贴着地板朝前挪动,地板很光滑,陆坏一点也不费劲,而且很安静。当陆坏用假货手枪顶在男子后背,另一只手按在男子肩膀时,男子立刻僵住了,好像是因为有经验的缘故,这次他甚至都没叫出声。
“闭嘴!额,很听话嘛,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吧,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又是你!”男子很气愤,被陆坏顶了顶后背,又老实了,“钱都在书房里,我带你去,都给你,只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受不了。”
“好说,好说,你相信我,这次真是巧合。慢慢起来,对,转身,不要试图看我,你知道的。”
“我知道,看到你的脸,就要被灭口,放心,放心,我很听话的。”
“对了,上一次我走的时候,好像听到你骂我来着?”
“绝对不是!大哥,你可饶了我吧。”男子都要哭了。
陆坏押着男子来到书房,男子蹲下抱头,陆坏从抽屉中拿出三万世界币,其他的没有动。
“我就拿我需要的部分,好了,熟悉的戏码,”陆坏押着男子来到门口,让男子背对着门而面对着沙发,“你闭着眼朝前走,走慢点,提前睁眼……”
“你就打死我!”男子说的斩钉截铁。陆坏无话可说,打开门,然后退后,男子闭着眼慢慢的向前走,一副天塌了也不回头的样子。陆坏虚晃一枪,门虽然是开的,但他却还是从窗户出去,又藏进灌木丛里,等到男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骂娘后,陆坏发现对方好像没有报警打算,才离开。
陆坏买了票,只等明日下午启程,一切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当晚陆坏和陆良躺在自家门前,观看朦胧的夜空。战争之后,地球的天空几乎被特殊的云层覆盖,在夜晚,最晴朗的天气也只能看到磨砂质感的月色和偶尔特别明亮的星辰。陆良不知道冥王星在什么方向,但今晚他的心灵感觉格外透亮。往事似乎不太重要了,和即将面对的浩瀚星海相比,自己十几年的生活算得了什么,只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明日,就是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