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伟进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是拉住他安慰一番呢,还是就这么让他走了算了,还没等他做出决定,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有几个女朋友啊?”
范伟进差点被吓出个好歹,这也太尴尬了,刚赶走人家的追求者,就被正主逮了个正着,这点也太背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
范伟进苦笑着解释。
袁婷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不明,范伟进问道:
“你怎么跑下来了,宿舍收拾好了?”
“我下来找你的。”
“有事?”
袁婷说道:
“我就是想为上次的事跟你道个歉!“
“那事跟你没关系,主要是邹瑞在那拱火,你表姐不依不饶的,你道什么歉啊?”
袁婷很是认真的说道:
“事情毕竟是因我而起的,还是应该道个歉!”
范伟进看了她一眼,心想她还真是单纯,他笑着说道:
“那这样吧,我刚赶跑了你的一个追求者,咱们这算是两清了!”
袁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过可能长相的问题,眼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倒有股子撒娇的味道。
范伟进有那么一丝失神,袁听无疑是极合眼缘的,浅嗔薄怒自然更添几分吸引力,不过也仅仅是片刻的失神而已,欣赏跟爱慕他还是分得清的。
漂亮女人就如同鲜花,世界这么大,自然是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一片。
有人喜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范伟进却有点不以为然,鲜花美则美矣,有的藏着刺,有的有剧毒,远远的看几眼就好,实惠又安全,任务中的人生让范伟进明白了一个道理,外在往往不是最重要的。
范伟进不准备今天去人大东门,来日方长,先去京大把报到手续办了再说。
他溜达着往人大西门走去,没大会,他就到了一片刚封顶的新建大楼附近,楼不是很高,可占地面积却不小,后边还矗立着几座刚建了半截的裙楼。
范伟进打量了两眼,没怎么在意,这几年到处都在搞建设,见怪不怪了,正琢磨着呢,突然听到几声熟悉的襄阳方言,循声望去才发现路边的施工隔离板有个缺口,两个民工正蹲那抽烟。
范伟杰听到家乡话很是亲切,从昨天上火车开始,他跟王琳就自觉不自觉的切换成了普通话,原因无他,大环境如此,车厢里本来是南腔北调的,当大家开始围在一起吹牛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被同化。
“老乡?”
范伟进凑到工地隔离板豁口处,用地道的襄阳方言朝里面打了个招呼。
两个民工回头看了他一眼,明显有点好奇,其中一个民工说道:
“还真是老乡,你家哪的?”
“XZ区的。”
“我俩谷城的。”
范伟进心里苦笑,确实是老乡,不过隔的有点远,两地相距几百里,不过华夏这么大,能在京城遇到本市人,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你咋跑这来了,上学来的?”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问道。
“是啊。”
两个民工一愣,人大他们是知道的,顶尖的大学,两人转眼就变得很是兴奋,起身走到豁口处,跟范伟进打听学校的情况,末了又念叨起家里的读书娃。
他分明从两人眼里看到了殷切的期望,他们在外奔波忙碌或许就是为了远在千里外的孩子吧,或许也期盼着有一天他们的孩子也能来这读书吧,想到这,范伟进心里很是苦涩。
农村孩子想上重点大学何其艰难,省里今年共五十万考生,清北人大一共录取不到二百人,全省考生一本大学录取率7%左右,全国排名倒数,其中八成一还是省城里的孩子。
范伟进又陪着聊了会,他从两人口中知道了眼前的这座楼叫明德楼,这名字他听过,特有的人大红墙面,整栋建筑很有气魄,当然他关注的不是楼,而是跟楼有关的人大现任校长吉宝程。
吉宝程在任期内深受人大师生的拥护,就在非典期间,他在学校的隔离楼对面组织了一场演唱会,让楼里被隔离的几十人现场看了一场演出,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此事当时还上了报纸。
吉宝程喜欢搞建设,任期内人大校园大变样,学生跟老师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就范伟进刚看到的女生宿舍,作为人大宿舍也的确是艰苦了点。
范伟进跟两个老乡唠了好一阵,这才告辞离开,出了人大校门,他先给家打了个电话,在火车站的时候就顺手买了张IC卡,京城街头有很多电话亭,只不过利用率有点低。
“喂,老三,你怎么才打电话回来,等你半天了,不知道家里着急啊?”
电话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老妈抱怨的声音。
听着老妈的唠叨,范伟进感觉心里一松,说道:
“妈,我这还没去北大报道呢,就想着先给你打个电话。”
老妈却不吃他这一套,埋汰道:
“我发现你就没句实话,你们那趟车不是8点半到吗?火车站到你们大学也就半个小时,这么长时间你干啥去了?”
范伟进愣了下,反问道:
“妈,你咋知道的?”
“你别管我咋知道的,你就说你这会在哪吧?”
范伟进无奈了,只得老老实实地把送王琳去学校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问道:
“妈,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小六念叨了一早上了,我能不知道吗?”
范伟进无语了,小妹八成是从严沁那打听来的,不过两人不是有矛盾吗,怎么又聊上了,他一时也想不通里面的弯弯绕,只能先放下。
老妈又嘱咐道:
“你先去报道,再赶快买个手机,让你在市里买你还不乐意,成天不知道咋想的!”
范伟进连忙答应了,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范伟进感觉自从离开老家,他整个人都有点飘,从上火车开始,周围没了知根知底的人,他一下就感觉自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属于他似的。
他知道自己可能膨胀了,周围没人能再束缚他了。
可人一旦没了束缚,就成了无根之水,在这个世界,他随时都可能失去所有,而那时候,唯一能接纳他的或许就是远在襄阳的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