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教授楞了楞，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谁也不能肯定STZY的资产重组能不能获得ZJH的批准。
范伟进却没有那么多疑虑，又说道：
“颜教授，STZY开盘涨停，这是市场最真实的反应，你能说所有买盘都是理性的吗，这里面有多少人是跟风买进，又有多少是机构炒作？”
颜教授沉吟片刻，反问道：
“这就是你坚持行为经济学的理论支撑？”
范伟进想早点结束目前的状况，不想一直被当做教具使唤。
“是的，投资者从来都不是理性的，不管DL集团能不能顺利完成资产重组，STZY的股价近期都会上涨。”
“这么说来，你也不确定STZY能不能完成资产重组？”
范伟进斩钉截铁地给出了答案：
“不，STZY不会退市，肯定能完成资产重组。”
想了想他又说道：
“投资不光要考虑市场背景，还要考虑到决策规律，股票价值的高低不光取决于企业的实际效益，还要取决于投资者的行为因素。”
颜教授问道：
“这么说来，以行为投资学的理论，普通的股民能决定股价的高低？”
台下的学生听到颜教授的问题，顿时哄笑起来，小散户决定股价？
这无异于一个天大的笑话。
范伟进听着台下的笑声，心里有些不高兴，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也不过如此。
颜教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一时也有点着恼，这是很严肃的理论交锋，有什么可笑的？
他虽然没有深入了解过，不过从范伟进的解释中不难看出，行为经济学理论无疑更契合国内证券市场的价格波动。
颜教授很想听听范伟进的解释。
“大部分股票价格跟实际价值不匹配，就是因为普通小股民有明显的从众心理，真正决定股市起伏的不是机构投资者。”
范伟进顿了顿，继续说道：
“虽然一般法人和机构投资者持有的股票价值超过股市总市值的三分之二，不过流动性很差，散户的交易额占比超过总成交量的80%。”
范伟进很有点心虚，为了论证行为经济学，一不小心又把散户驱动说提前拿了出来。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只不过还没人研究罢了。
“在证券市场里，散户普遍有跟风的心里，用经济学术语解释就是“风险厌恶”，这也证明了有效市场假说是无效的。”
颜教授突然插嘴问道：
“你还研究过延迟行为和公平理论？”
范伟进一阵懵逼，装逼装过头了。
他哪知道什么延迟行为和公平理论啊，不过想来应该是“风险厌恶”惹的锅。
范伟进有点心虚，这词是从金融学专业英语里学的。
他开始也不明白，后来才弄清楚，“风险厌恶”差不多就是股民跟风的起因。
他一时兴起就拿出来充充门脸，没想到竟引起严教授的注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范伟进讪笑道：
“略知皮毛而已，谈不上研究。”
他还真怕颜教授突然抛出个相关的问题，那就正的要露馅了。
想到这，他抢先说道：
“A股的交易量基本都由散户支撑，而散户又不可能做到理性投资，所以股票市场很难套用有效市场假说。”
范伟进很干脆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可不想再继续了，再讲下去搞不好就会掉链子，那可就糗大了。
颜教授琢磨了下，问道：
“这些都是你私下自学的？”
范伟进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他可不想被当做怪胎，干脆把那本《非理性繁荣》拿了出来，解释道：
“很多观点就是从这本书里看来的。”
颜教授接过来看了看，轻声念叨道：
“无理性的繁荣。”
范伟进强迫症发作，忍不住纠正道：
“我觉得还是翻译成非理性繁荣好点。”
颜教授点了点头，说道：
“对，非理性繁荣，这个翻译很贴切。”
沉吟了一下，他又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个词是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在96年的一次演讲中最先提出的。”
范伟进暗暗啧舌，果然不愧是教授，连偶然遇到的一个经济学名词的出处都知道，他不禁很是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学者。
颜教授一时陷入了沉默，好半晌才问道：
“我现在不奇怪你能发现DL系的问题，关键是你为什么要公开你的发现？”
范伟进顿时感觉天雷滚滚，这什么情况？
他知道，上次燕南园里，颜教授就对自己抱有怀疑，没想到会在这个公开场合问出来。
虽然颜教授认可了他的经济学水平，这也算是不错的结果，可陈乔山总不能坦陈自己是在投机赚钱吧。
他一时也想不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正发愁呢，突然看到那本《非理性繁荣》。
他心头一动，直接拿过来翻开找了找。
很快，范伟进就在序言部分找到一个段落，他指着那处序言把书递了过去。
颜教授盯着那处英文段落看了起来，一直沉默不语。
台下众人都很诧异，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气氛一时有点压抑。
台上的两人谁也没说话，过了好半晌，颜教授才莫名其妙地说了句：
“DL系看来是不理性的。”
说完，他眼神怪异地盯着范伟进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
“范伟进，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希望你能把心思都用在正途。”
范伟进很是尴尬，他能感觉出来，颜教授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或者说，这老头看穿了自己的意图。
台下众人都被惊住了，根本不清楚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眼神诡异地盯着范伟进，琢磨着他到底有什么天赋值得颜教授如此看重。
教授和学生的问答没有再继续下去，这堂课也没有结束，不过大家感觉都很难捱。
好在剩下的时间也不长，很快就下课了，颜教授没有多待，拿起教案径自走了。
范伟进也准备开溜，刚收拾好，就被人叫住了。
“范伟进，你刚才给颜教授看的什么？”
声音很熟悉，就是刚败下阵来的王峰学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