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自回到刘家之后,洛图自然不会想到如何轻松,却也没有想到师父寻找自己麻烦的手段层出不穷。
第一天,以迟到为由打了一顿,第六天,以上次摔烂的杯子为由,又打了一顿,第十一天,以柳致远院中的仙客来不曾浇水为由,再次打了一顿。
……
总之,没有洛图想不到的,只有柳致远做不到的,一大堆的理由各式各样,任君挑选。
借口不满意?没关系,你只需要抗揍就行,其他的不用你去理会,也无关你是否满意。
最令洛图无语的,则是回到刘家的一个半月之后,也不知柳致远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揍人揍出了兴致,竟将拇指粗细的藤条,换成了惩罚下人的木棍。
婴儿手臂般的木棍,砸在洛图身上丝毫不留情面,最初的一次,更是将洛图打得吐血,整整在柳致远的院子里待了三天,方才下床走动。
用柳致远的话说,皮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棍杖则是用来练骨,打得越狠,对人体骨骼的磨砺也越发明显。
洛图自然不懂得这些,一切听从师父安排,先前他就说过,只要打不死,便是毫无怨言。
不仅如此,在这三个月里,除开挨打之外,洛图每日还要为刘家搬负百斤的重物,来来回回接近万斤之多。
每日深夜,回到西偏院休息时,精疲力竭的模样令林平眉角发颤,唏嘘不已,不知道柳管事到底发的什么疯,把洛图折磨成这个样子。
有心问起洛图,后者却是给出一副十分欠揍的嬉笑表情,让林平更是无语,难道挨揍也能上瘾?怕是揍坏了脑子,索性不再掺和,毕竟林平也没有当面顶撞柳管事的胆子。
柳致远性情大变的事情,刘家早已人尽皆知,李梦儿担心哥哥的身子,不时随同冯小艺来到柳致远所在的院落探望。
当然,两人不可能以探望洛图为由,也太过明目张胆了一些,便借着机会,由柳致远安排一些差事。
好在刘家有心的人没有几个,否则定然会怀疑,两个丫鬟为何总是找一个护院管事去领差事,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因为洛图的原因,柳致远倒是没有给这两个丫头摆起脸色,却也没有太过客气。
一是身份所致,身为刘家的管事,若是对待两个丫头的态度与众不同,被人瞧见,不免引人猜想。
二是目前性情的变化,洛图习武的事情,越少人知道,也便越安全,稍不注意,便可能功败垂成,刘家的某些人,肯定不会希望洛图能够安逸成长。
他所变现的态度,便是不偏不倚,任何人都别想淘到半分颜色。
几人忧愁几人欢,洛图这一惨状,让郭岩几人看在眼里,倒是别样的舒坦。
真以为得到柳管事的垂怜,便是抱上了一棵大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刘家,无论柳管事想要如何袒护,终究是要站在刘家的立场,想要做一个闲散的护院,这辈子都不可能,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偶尔,洛图搬物之时,几人也会来到附近出言调侃,明里是要帮忙搬运,脸上的表情却是早已出卖几人心中的欢腾。
三个月的残酷磨炼,让洛图本是坚韧的性格有所升华,面对几人的冷嘲,脸上毫无不喜之色,心中更是宠辱不惊。
任你冷刀含锋,我自岿然不动。
同样,洛图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是大改往日,特别是在最后一次棍刑之后,伤势刚好,便觉全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万斤的重物,待到晚饭之前便已完工,再不像先前那般费力。
直到柳致远提醒,洛图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迈入了开武妙境,配合着巨力,实力堪比开武斗境,已是超越刘家护院半数之人,郭岩等人早已不是一合之敌。
意识通透,善于应变。
真正进入妙境,加上身体的变化,洛图才真正明白这八字归纳的含义。
辨别速度快慢的能力,身体各个部位的协调程度,已非往日可比,甚至可以说成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院落中,一个身着粉裙的娇俏女孩,手执一方面巾,正在给洛图擦拭着肩上早已结疤的印痕,两只本就水汪汪的大眼,含着泪花,更是明艳动人。
鼻尖轻轻抽动,另一只空着的小手不时擦去脸上的泪痕,看了屋内的柳致远一眼,润红的小嘴微微一噘,很是不满的样子,令得远处一直观察两人的冯小艺咯咯娇笑。
三个月来,李梦儿比起先前刚到刘家的时候,肤色红润了不少,也摆脱了瘦弱不堪的影子,小脸粉雕玉琢,圆润的腮帮配上翘起的嘴唇,分外可人。
“哥哥没事,梦儿不要再哭了,刚才的衣服都被你哭湿了。”洛图背对着少女,虽是看不到少女的脸色,却能从轻微的响动,分辨出少女的异样。
李梦儿每来一次,便是红一次眼眶,看着柳致远的眼神格外不满,像是在为洛图打抱不平。
洛图又无法解释现在的状况,只好皱着眉头,面露苦笑,连连安慰这个生着闷气的妹妹。
“对了梦儿,你经常过来,小姐那里不会说什么吧?”洛图想到刘家小姐的性格,连忙岔开话题。
李梦儿握着面巾的小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惊惧,又怕洛图察觉出什么,忙是展颜一笑:“没事的,小姐又不止我一个丫鬟,再说,刘婶也知道柳管事最近心情不好,使唤几个丫头,不会说什么的。”
“哥,这花叫什么名字,好漂亮,我记得前一阵子,柳管事好像因为它打了你一顿。”李梦儿指着一旁开着红艳花朵的盆栽,好奇道。
花枝翠绿,花瓣深红,每两片花瓣侧边紧挨在一起,像是一双兔耳,微风轻拂,随风轻摆,给人一种灵动活泼的感觉。
洛图不作他想,见到妹妹停止哭泣,心下稍安,转头看向李梦儿指向的盆栽,微笑道:“它叫仙客来,是师父在伴月山中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株,平时珍惜得要命。
师父说,无数年前,天上一位仙子的玉兔跑到凡间玩耍,见到一位老人很是爱花,便给他留下了一枚种子,所以这种花的外形看上去便像是一对兔耳。”
李梦儿眨了眨眼,歪着小脑袋问道:“哥,天上真的有仙子吗?”
洛图凝眉思索,从仙客来,想到那块山鸡石头,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即便是有,她们距离我们也太过遥远,想了也是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