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可以说是我高中班上最好的一个女性朋友,人小细腻,可甜可咸,尤其是一双短腿配上恰好的短发,简直毫无违和感。我叫她“小孩”并不是因为这些特点,而是小孩让我这么叫她我才叫,至于她让我这么叫她的原因可能会是因为上面那些特点吧。
小孩的真实名字很好听,似二月细雨轻抚山河,细雨落入小溪,有人远远地看着她。她的名就在这里了,猜猜吧。
在我转学来到这个班的时候,是小孩第二天主动找的我,这得多谢谢我的发小—小歌星,发小之前也在这个班,只是分科他选择了文科才去了其他班,发小和小孩很要好,听别人说,他们之前经常上课的时候躲在班级窗廊下窃窃细语,在夜自习偷偷溜出学校乐而忘返。正是发小介绍,小孩才找的我。
其实我和小孩玩耍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在QQ上聊天。我,发小还有小孩,三个人建了一个群,群名“三个大傻”,当然,各自的昵称可不是大傻,二傻,三傻;而是小孩,吴老大,吴老二,吴老二就是我。
转学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在班级最后一排,小孩在最前面一排,出于懒惰和害羞,我基本没找过她说话。于是,每每放学回家,“三个大傻”的群就会躁动起来,三人东扯西扯,七嘴八舌也不知道聊的什么,但聊的很开心,也聊的很晚。
——后来我们之间没有一起碰过面说过话,某些短暂的会消失的聊天记录是我们友谊的最好见证。
印象中,我和小孩在一块出现最多的场所就是KTV,几乎每次都是受邀于别人才出现在同一个场所,尽管出现在同一个场所,我们还是很少说话。我嘴笨,不善交际,尤其是对女生,如果把我和一个女生放在一个地方,我能紧张,尴尬到装睡糊弄过去。我的确是有过那么三两个可以无话不说的异性朋友,但更多时候是在QQ上无话不说,毫无底线,一转移到现实中我就会收敛许多。
小孩叫我吴老二,但吴老二可不二,小孩可真的是个小孩,只是某些时候像个小孩。
开心的时候,会一直从远处蹦达到你的面前,这个时候她的眼里有星星;
遇到新奇事物的时候,会一脸好奇且惊讶地给你说:“你看你看,真有意思。”
如果你这个时候给她解释这种新奇事物,她就会瞪大着眼睛说:“哇塞,真的欸。”这个时候她的眼里有银河;
看到搞笑的东西时,会捂着嘴“哈哈哈”地望后仰,这个时候她的眼里有春天;
......
小孩的可甜,不会让人觉得做作和虚假,她的甜总会让人也跟着甜,而且她的穿衣风格偏向于戏剧休闲型,配上这一点,总体上给人的感觉就是酷甜,很多女生都有说:你要是个男生,我肯定要追你。
小孩不仅只是甜,她的甜很美,但还是掩盖不了她的坚强,可以这么说,我从未遇到过一个女生可以坚强到让人猜不到她的坚强程度,小孩是第一个。
小孩的家离学校很远,几乎就是一个小县城的城南到城东。当我第一次知道她家离学校这么远时,说实话我很惊讶,这么远的距离换作我,早就住校了。小孩家附近有条河,这个县城有名的南大河,我从南大河玩再骑车回租的房子(房子在学校附近)怎么也得十五分钟,当我问小孩骑车要多久时,她竟然轻描淡写地说十分钟不到,我不禁有些怀疑我的骑车技术。
春夏秋三季还好,骑车没有那么多的风险。但到了冬季,只是气温下降还好,如果下雨,下雪,结冰,积雪,风险就会大大增加。可尽管是这样,很多次,当我早读进入班级或者刚踏入学校时,小孩就会出现,双手抽进袖筒,缩着脑袋发抖,一定冻得不轻。我惊讶的不只是她在冬季里骑车来学校,学校里这样的女生很多,我惊讶的是无论春夏秋冬,她的进校时间几乎不变,我每天5点20起床,刷牙洗脸吃饭,5点40出发去学校,进入校门时45左右,小孩总能保持在这个时间,无论是刮风下雨,结冰积雪,她总能在这个点来学校,有时甚至比我还早。
她说她冬天的时候起的比其他时间要早许多,有些时候贪睡就不吃早饭;
她说她穿的好厚,骑车慢也是冻人,快也是冻人,还不如长痛变短痛;
她说有时路面结冰不能骑车,她就再起早点,走来学校,还可以路边买个包子吃;
她说她没事,说自己习惯了。
她总说的若无其事,很难让人想象到一个酷甜的小孩深处有个比谁都坚强的心。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小孩的坚强是身体上的坚强,对于情感,她也只是故作坚强。大概这个年龄,我们都和小孩一样,也是一个小孩。
小孩总会在自习期间消失不见,有时只是短短十分钟的课间休息,她也会消失在班里。校园就那么大,她能去哪?有时我们问她,她就会说出去走了走,是笑着说,这个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更多时候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让人看一眼就知道心事重重。
我不擅长于在口头上给予安慰,所以更多时候是写纸条或者等回家在QQ上问,写纸条还好,小孩会回你,QQ上就显得有些没诚意,小孩也只是回复“没事”。
小孩虽小,心里一定装着很多东西。
一次自习还未下课,小孩从座位上离开出了教室,一组人都知道小孩又是有了心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开始我想或许只是去上个厕所很快就回来了吧,过了五六分钟,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蠢,走出了教室,趴在石栏上看向校园,因为近视而且还是黑夜,什么都看不清,于是我下了楼,这段时间学校管的严,应该是出不去校门了,那唯一的地方就只有操场。
站在操场边上,放眼望去,模糊不清,好在看到两三个身影,站在一起的肯定没有小孩,只有那个独自走在橡胶皮上的背影才可能是她。不太敢确定,我就慢慢跟在后面追上了她,确实是小孩。
“小孩?”我在后面小声喊着。
小孩转过身,她也有些近视,眯着眼看清是我后说:“嗯?你咋也下来了?”
“班上太闷,出来透透气。”我没打算直接问。
“是得,还热,这都秋天了,闷热闷热的。”
“你咋啦?咋也跑来透透气?你可是连大雪都不怕的人啊。”
“没有。”小孩犹豫了一下,继续向前走着,我跟在她的右边,手揣进兜。
“嗯?”
“还是那些事,有点烦,就出来走走了,学校也出不去了。”
我知道她说的那些事是什么事,和竹笋(小孩的前任)的感情问题。这个问题她困扰很久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们已经分手了还有那么多心事关于他。是因为内疚,竹笋对她挺好,但不大会去关心小孩的心里感受,两人因为什么分手我也不太清楚,分手后小孩还会这样烦心,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太善良,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竹笋的付出,所以常常责怪自己。
——感情上的付出,从来都不是也不应该成为两个人的枷锁。
我没有多说话,感情上的事我一直不是很成熟,有些时候我自己都琢磨不了自己感情上的事,对别人的感情我更无话语权。我只是那样陪小孩走了几圈,几圈我忘了,只记得铃声响了两次。
还有一次,临近冬季的一个早读,我没有注意到小孩不在教室,因为没有笔芯,我就下楼去小卖部买笔芯。
刚下楼,我左看右看,去小卖部要经过操场,当我走一半回头时才发现小孩正在操场的另一头用脚擦着橡胶地面。我把手里的钱放进兜,慢慢走了过去,小孩看见是我,也慢慢走过来。
“这快冬天了,这么冷,你咋还在操场?”我看小孩缩着身子问。
“是有点冷哈,你咋也下来了?不怕老曹(班主任)说你啊?”
“我下来买笔芯,刚好看到你。”
“你咋了?竹笋呢?咋没和你一块。”我想到按照竹笋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会来找小孩才对,竹笋对小孩挺上心,也挺细心。
“没。”小孩拖长了音回复。
“这冷的天,你早上来学校吃饭了么?”我想着转移话题,临冬了,谁都想在被窝里多睡一会,多睡一会的代价就是吃不到早饭。
“没有,早上多睡了会,起来了就刷牙洗脸来学校了。”
“走吧,带你买点吃的。”我看了一眼小卖部说。
“嗯?”小孩有点疑惑地看向我。
“去买点吃的,你这身子骨不吃早饭就来学校可不行。”
小孩笑了笑。走进小卖部,小孩只挑了一袋面包,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就吃这?”
“嗯啊,可以了。”
“那不行,多买点,你留着吃也好。”我拿过她的面包,换成了大份的面包,再拿了热饮料,肉松饼,饼干,结账出了小卖部。
知道小孩一时半会也不想回班,我们又在操场逗留了一会,只是一会,竹笋就下了楼,朝我们走来,我没说话,示意小孩过去吧,我和竹笋不是特别熟,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见小孩和竹笋说话我才走向小卖部,笔芯还没买。
数数兜里的钱,不够买一包了,买了两三支结了帐回了班。
......
小孩就是这样,总是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兜兜转转,不主动向别人诉说,大概是习惯了独自消化,或者是不希望别人替自己分担烦恼。
我曾给小孩说过一句话:但凡让你觉得委屈的人或者事,你就不要去忍受这个委屈,凭什么让你受了委屈还要让你为委屈买单,大胆地抵抗让你受委屈的人,或者就不把委屈当作事,有些时候对某些人某些事就得没心没肺一点。
说这句话也是不希望小孩因为人情关系而烦恼,她太善良,敏感,缺乏安全感,常常受了委屈就独自忍受。
......
高考过后,小孩去了郑州,我去了开封。之间我们没怎么联系,我记得小孩常说的一句话:希望我们能记住彼此,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友谊。
对啊,身边有多少人是那种不常说话,从不在一起出去玩的朋友?或许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件事就把对方记在了心里,然后在某些场合,某些特别的时日和对方说说话。我们没有忘记对方,我们记着彼此,也不忘友谊。
这种静默的友谊又轻松又美好。
后来,我去了郑州,和小孩玩了一天,那个时候的小孩才真的是小孩,可甜可咸,不用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