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7358000000001

第1章

1

作者云:此说虚拟也,只当茶余饭后笑料而已,切不可真矣、信矣。话说南部丘陵地区有一个小村庒名叫画眉井村,村庄座落在山的半腰,此山名叫龙山,与龙山相邻的叫凤山,二山遥相挥应,把持久远。

山并不高势,谈不上所谓的“海拔”,山上有些松树,多与杂草、小黄洁树和小刺树之类,个别松树长相有些弯弯曲曲显示出一些年龄痕迹,其它小树木几乎都是近一个时期的。

在凤山的山脚处有一水井,常年水流不断,足有半架水车之大,井水清澈纯亮,甘甜可口,村民们管它叫“密糖井。”

相传在井边树木林立,有一颗成人胸围大的梧桐树,常引来凤凰鸟落。

与此不远处有一颗樟树,足有二人合抱般大小,有数百年树龄,时常招来画眉鸟儿。

凤凰鸟叫声动听但不常在此鸣,画眉却常驻,其鸣也亮。“凤山画眉噿,龙山好人家!”

听老人讲村名原想叫凤凰村,由于凤凰鸟过于高贵而又不常驻此终不被村民所认同;画眉鸟虽不高贵但也华艳,画眉井村由此而来。而现在梧桐已枯,老樟仍在。

每到炎热酷暑季节,村民们多来此纳凉,一些自以为有文化之人时常在此说点故事或偶尔诵读唐宋诗词,如欧阳修的画眉鸟赞,“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

一来显示村上有些文化底蕴;二来纳凉处不显寂寞、无聊。其村民多为不求其意,只求有味。

据传在凤山的山腰处,曾有一座寺庙,座北朝南。听老辈们说,该寺庙叫什么《梦真寺》,寺庙在时香客不断,福火盛旺,后不知什么缘故,寺庙毁损,香客也无,好些村民曾多次提出加以修复,苦于资金问题,只能想而却步。

村民对这二山的风水较感兴趣,传有“葬坟葬对密塘口,家中富贵代代有。”

为此,好些老年人愿花代价,请阴阳先生择地,以示福为代代己有。其实物事人为,天道酬勤才是正道。

村里住着几十户人家,百十来人口,大部分姓王,有几户人家曾姓,听说姓曾的是解放前“躲日本”时候从很远的地方逃到这,就住在这里,一住就到现在。

南部丘陵地区的夏天是非常炎热的,生产队上的“双抢”活儿更是热火朝天,素有抢了稻子又插秧。

此时在凤凰山角下田地里的这群农户忙得不亦乐乎,几乎没法来说话。

虽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太阳已经偏西,可烈日依然照在大地,把整个田间地里都快要烤焦了,热气腾腾。

田地“双抢”的人们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有的打禾、有的割禾,一整套收割稻子的系列动作完整有序,没有一个人能偷闲。

看得出大家已经筋疲力尽了,却又在咬紧牙关,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知田地里谁说了一句:“搞不得了,再搞要昏倒了。”这时,一边踩着打稻机、一边脱着谷粒的一位中年男子的动作这才缓缓停了下来,说了声:“算了算了,吃了饭再搞。”

曾真听到这样一说,连滚带爬上了田埂,从田埂边拿着自己的轮胎草鞋匆匆上了207国道。207国道从村子的中间穿越而过,把整个小村一分为二。

他头戴草帽,衣着黑色长衣长裤,裤脚全是泥,黑色的上衣被汗水浸湿过,后背被太阳烤干的地方显露出白色的汗霜,活像张地图。

小伙子瘦长,足有一米七五,长像清秀,白里通红的面颊上布满了汗珠,一对有神的眼睛上装饰浓粗的眉毛,要是在平时,这对眼睛一定很亮、很俊秀,可现在却显得有点疲惫。

火辣辣的太阳把路面的沥青都溶化了,一团无形的火焰在太阳下静然燃烧。曾真光着脚丫,小石粒像三角钉一样刺着他的脚板,他走着时不时用脚尖垫起,脚丫子痛得利害。

他确实坚持不了,不得不将草鞋丢在地上,脚与鞋、泥一起拖着,虽然脚下有滑感,走起路来一拐一拐,但脚板不再有了小石丁的刺痛。

“曾真!”田间的小道上有一位姑娘在叫他。

他侧过脸,只见姑娘拿着拖鞋,穿着长裤,裤脚上全是泥,一路小跑跟着曾真的后面。

在她身后不远处跟着队里的另一伙伴,伙伴没有出声,但脚步显得很快。他们仨人同一个队,分在二个组上。

“你也来双抢。”女孩显得很急促的样子!

“我妈病了,今天顶替我妈!”他边走边回答。

女孩叫王素芬,比曾真小二岁,初中毕业,早早在农村拿工分了。她妈是大队里的妇女主任,父亲是民兵营长,她们家四口人,有一个哥哥在部队,日子过得到是蛮红火,在队上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素芬身材匀称足有一米六以上,五官端正,是队上乃至公社长得最漂亮的姑娘之一,她爱笑,笑时露出半边虎牙还有二个浅浅的酒窝甜甜可爱,叫人迷恋。

后面的伙伴快步跟了上来对着曾真说:“老大,受得起吧?”

他叫王忠,和曾真一起耍大的伙伴,比曾真少几个月。

高高个子足足一米七以上,宽宽的肩膀,鹰头鼻,薄薄的嘴唇里边,一副烟草薰过略显黄色的牙齿;

一对机灵旋转的眼睛上点缀些稀稀拉拉的眉毛分成二截,毛尖有点显黄,似刚插下的禾苗,尾子死了,杆子还是青的。要是八字先生看到这副德像,一定会说是挨枪杆子的。

王忠称曾真老大是打心里的一种尊重,曾真在小朋友们当中就是老大,十一、二岁时在队上就有了一定的组织能力,他号令队上所有的小朋友,将他们从工兵到军长个个给予职务安排,自已则弄了一个总司令当当,小朋友都由他指挥。

还有一个缘故听曾真的妈说,给曾真看了一个八字,八字先生说曾真是个小萝卜头,注定吃国家粮的。

王忠非常羡慕吃国家粮的,也非常相信这种命运,再说年纪也比王忠大点。

曾真听到这话,显得不自然起来。自己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对农村生活了如指掌,何用受得了不受得了呢?好比跟一个种韭菜的菜农谈韭菜与麦子的识别问题?

这不是笑话吗。只是自己多读了点书,高中毕业。王忠呢则是个初中肄业,就是初中还没有毕业,早在生产队里拿工分了。

曾真知道:农村到了双抢季节真是辛苦,起早贪黑忙得不可开交。尤其公路两旁的农村更是艰辛,各种形式都要摆露出来,以应付上级的所谓检查。

上级布置任务要求在立秋前插完晚稻,原因是立秋后插上的水稻谷粒长不饱满。这样,一年二季插收任务就在同一个时间完成,形成了南方地区或曾真家乡独特的“双抢”。

由于机械化程度不高,用体力去与任务、时间拼,造成工作量大而艰苦。曾真有时也想:如果农村实现机械化,农民用不了太多体力活,活法也会精彩。

曾真苦笑地说:“你不是搞了几年,不也过来了吗!”

“唉吖,哥啊,我是没有办法,如果我有你读书那么狠,怎么也不在这里搞了。”王忠说得直接、中肯,似乎有哭的味道。

经验来自体会,现实让王忠有了对理想的认识提升到了成熟年纪的世界观。

小小年纪发出如此深情的感叹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是农家的孩子,了解农村,知道农村的艰苦、无奈,没有知识、愚昧、观念落后。

最大的缺点就是靠天吃饭,祖祖辈辈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掏金掏银,流尽血和汗,到头来什么也没掏到,还是一贫如洗。

不过时下穷与富还没有形成明显,没有一个界定,没有一个比较。

所谓富日子也过,穷日子也过,日前的日子过得简单,过得安逸,村里的人都是这样过的。

“不至于吧,我读书就不狠,你如果坚持读的话,也许你比我强。我在我们班上成绩中等。”

曾真停顿一会儿,好像有了结论似的说:“这次高考考得一般,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成绩出来,我估计没戏。”曾真感叹得诚实,听起来有点忧伤。

在当时农村世界,男女孩子向往城市生活,跳出农门这是非常普遍的心理现象,主要原因:城乡差距太大,羡慕城市生活,向往城市的灯红酒绿、花花世界,还有热闹繁华的街头。

当时如果是男孩子要想跳出农村,只有通过当兵或公社、大队个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如果是女孩子必须书读得好点且家里有点背景的话,兴许可以在村里当个民办教师,走当兵进入城市是非常艰难的。

不过现在高考恢复了,又多了一条进入城市的路,但走这条路进入国家机关、企事业单位那是难上难的事。

“我相信你考得蛮好。”素芬好不容易逼出一句来给曾真打气,脸却涨得通红。

她暗恋曾真有情,曾真私下喜欢素芬有意,只是在心中,不被外人看出来。平时私下里却有些小动作表现,就连王忠也看不出。

“嘿嘿”!曾真笑得像哭似的,“不好说,我已经尽力了,考不上的话我还是有点想读书。”曾真说得含蓄,这可能是曾真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在心仪女孩子面前特有的一种心理表现:

一是显示有理想追求;二是自尊表现;不能让你小视,起码要给你一个念想,我是一个有上进、有追求的人,敢于担当、作为的人。

曾真在区高中读寄宿生,跟很多吃国家粮的在一起,经常练学普通话,再说学校也有这个要求。

回到农村难免也会保持着这种“洋”相,时不时地说点彩话,在这方面素芳非常仰慕。

不一会他们来到鱼塘边,鱼塘与密塘井距离不过十来米,井到塘之间用一条青石彻成一条小沟,塘是村民近一个时期开挖而成,有二、三亩多水面,塘里的水全来自密塘井。

井水将小鱼塘灌满,又从塘的一角撕开一小口,变成小溪流向远处,流向远处的石桥,桥边有一古树。

据老人们说,石桥是明朝以前时期修建的,通向城里的方向,桥上的石块上有些棋印。

桥边树是:桥有树成,天生的,不知叫什么古树,树大了、空心了、又遇过雷击,老了、枯了,又发枝长成现在的样子。

村里的人不敢触摸这棵古树,据传:老一辈有一人触摸过这棵古树,后来死了,再后来人们也就信了,再也不敢触摸这棵树了,就连到这桥上来玩的人也少了。

也许是老人们为了保护这棵古树和桥才制造了这种传说。毕竟家乡土、家乡的树和桥才能养育家乡的人。

鱼塘里的水靠近井口边的显蓝色些,靠外则的显浑浊些,由于没有一丝风儿,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塘边柳树下的阴凉岸处有几只灰白色的老鸭子,迷着眼睛伏在那张开嘴喘着粗气,悠然似盹。

曾真与素芬走到鱼塘边的石阶处,一棵成年樟树将塘边石阶荫蔽下来,他们各自洗着身上的污泥。洗着、洗着,曾真觉得不过瘾,干脆摘下草帽,脱了上衣,往地上一丢,“扑通”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瞬间一股凉爽袭上心头,感到无比舒畅。

王忠经直走到附井边简单的洗了脚和手,再到水井通向附井的出水口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二根黄瓜洗净来到鱼塘边,选一根较小的递上素芬。

素芬显得惊喜地说:“在哪弄的?”女孩子心细一点,想知道摘的是谁家的黄瓜。

在农村的田埂上,农户种上几棵黄瓜是家常事,就是割资本主义尾巴时期也是允许的。

“在刚打禾的那丘田埂上!”王忠说。具体是谁种的,王忠说不清。

年轻人从不关心谁家地里种的瓜,却关心农家的那句俗语“桃梨橘果,伸手乱摸,哪个讲我,骂他外婆!”

王忠将一根大一点的折成二半,放一半在曾真的草帽上。自己座在石板上,将脚伸向水里和素芬美美地啃着黄瓜。

曾真在水的中央露出头,见他们吃得香,再一头扎进水里,一个长觅子来到王忠跟前,一跃座在石板上。

王忠从草帽上捡起黄瓜递到曾真跟前。曾真接过黄瓜毫不犹豫就是一大口,连声说了几个:“这个还是好啊!”

曾真连咬几口,似乎有些感叹随口而出:“锄禾日旦午,汗滴禾下土,三个同怜人,黄瓜在解苦。”说着瞟了一旁的素芬。

王忠听得出奇,“同龄还是同怜”他没想太多,说道:“老大诗性大发有点才气,也说到事处了!”

他们仨人在队上同龄或相近年龄当中是玩得最要好的。

曾真在其他小朋友或他们仨人当中总以老大的身份出现,说话多以决定或命令式的口吻。

王忠是最忠实的、也是最听话的,几乎到百听百顺的程度。

他喜欢素芬,小伙伴们有时也在笑话他们。

他是个有心之人,经常弄点小东小西投其所好。

素芬父母公开阻止他们来往,有时还拿话臭他。主要是王忠家里穷,穷到几乎叮当响的这种。

素芬在王忠面前说话很随便,动作也显大方,从心理来讲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拒绝,毕竟在一个村子里面找不到除了他俩以外能说点想法的第三个伙伴。

可一见曾真就不一样,一般很少说话,既使说话也紧张得前言不对后语,颠三倒四。

如果女孩子在男孩子面前说话显得紧张或不好意思,一般显得有点意思。其实在队里小伙伴从不笑话他们,可能认为他俩不相配。认为曾真是个很有理想的人,可能以后会有出息会吃国家粮。

素芬看着曾真赤裸的背部上有一个明显的黒白印痕,这是阳光的幅射作用,同时也印证曾真少干农活、少接受太阳的抚摸有关。

现在不同了,曾真高中毕业是社会中人了,要时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

这种印痕时时会有,还会随步由白向黒加深。素芬看着并不觉得害羞,因为这种场景习以为常。

其实他们队并不是那种完全与世隔离而显得封建的这种,队上到县城相距五、六十公里,交通相对方便。

城里时尚电影、时政消息,他们时有耳闻,甚至有时还有目睹。

王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四方铁盒,拿出一根自制的纸烟放在口中说:“昨天豹子来嘎的,我和他去找你没看到你。”

豹子是王忠邻居家叔伯的侄子,街上人,小的时候来农村玩,下塘洗澡,上树捉鸟,摘瓜偷桃,偷鸡摸狗,家常便饭,生孽飞得起,小伙伴们在这种环境下认识。

曾真口里含着黄瓜说道:“他来做什么?”

王忠说:“听他说好像是到镇上去赶道子(赶集),搞点玛拐(青蛙与田鸡)和蛋之类的到街上去赚点钱。”说着擦亮的火柴就到了嘴边。

“前得没好久我有几个同学在议论农村的事,听他们说要不了多久土地全部实行承包责任制了,并且几十年政策不变,还听说现在可以做你说的那种生意,也不叫投机倒把。”

曾真在城里读书,多少有点小见识,再加了一点洋话更显得有点像当官的样子。

王忠口里、鼻腔里吐着白烟却又动情地说:“这确实是个好事!”实际上他不懂,只是附和的话。

素芬穿上鞋起身说:“我认为你最适合搞豹子这个事。”还特地把语气加重一些、有点鼓动性的又对王忠说:“可以的!”

素芬只是随意而说,无从心起,也不知道什么叫生意,也没有想过生意。她用毛巾拍了拍身上的灰说:“怪了,你们不饿,我都快饿死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耍。”

他俩没有回应。

不饿是假的,其实曾真在田地里早就偷摘二根黄瓜,洗都没洗就干掉了,只是没说而已。

曾真吃到最后一点黄瓜蒂子实在太苦了,他不得不对着塘的中央狠狠一丢。

“我如果不读书能搞什么呢?”曾真自言自语。

接着似乎想起什么对王忠说:“要不然你去找找豹子,跟着他先搞一下。”

“身上没有一分钱搞吊吊!”王忠想都不想随口而出,说完显得有点难色!他好像认为说错了,接着又说:“想还是有点想,只是没得办法,不知道怎么搞。”

曾真说:“豹子现在应该有点小钱,先跟到他学一学,边借边学啰。”

在这个年龄段的人对钱还没有蛮多的概念,能有这个概念的人说明心智多少有点成熟,算是懂事早点。

孔子说:“十五而知学。”十五岁知道确定人生一定的目标,懂得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人不是与生以来就有理想,而是环境逼出了理想。

在当时,社会大环境在变,大环境开始对钱有了这个概念,有了全面的新认识。曾真与王忠或因是穷人的孩子逼他们早早去想钱吧!

队上其他的村民也陆续来到井边洗着身上的泥土。

曾真站起身,身上还流着水,拿起草帽,二人各自回家。

2

曾真家原有父母兄弟五口人,二哥二年前得白血病发光家里所有的钱,最后还是没有救到,落下欠款千元以上。

家住在山下的一座青砖瓦房里,房子座东朝西,据父亲讲,房子是土地改革时期分配的,房主原是本地一户地主家的,该地主是个节约分子,比本地穷人田房还是多些,成分自然就划得高些。

分房时,按当时的人口分,曾真家完全可以分到整栋房子,由于当时奶奶思想好,境界高,硬是坚持只要一半以减轻当时分房的压力。

因而房子的另一半就分给了王本田一家。

整栋房子共分六间,一边三间,中间共一堂屋。后来叔叔与爸爸分了家,这三间共半个堂屋就分成二半,曾真家靠南面的东边的一间半,一家人挤一间半,堂屋里开伙做饭。

早几年父母见家里实在太窄,哥哥曾勇要结婚,就在南面墙边用泥砖起了个拖水(房),分二间小房,一间小房父母住,一间给曾真住,正房这间给了哥嫂,哥嫂小二口已分家与父母都在堂屋里开伙。

曾真刚进门扯起嗓子就喊:“姆妈!”

“真儿回来了!”妈在房里躺在床上答话,没等曾真回声。妈妈接着说:“做好了饭菜,快点去吃,你爸还没吃!”

不一会儿,曾真又听到妈妈说:“真儿你下午不用克了,你爸爸说好了他会替我。”

妈妈说话明显没有力气,听得出妈妈心疼儿子。曾真在父母的心中就是“叫鸡公”,是家里的希望。

几代人含辛茹苦与泥巴打交道,日子过得紧巴巴,希望曾真能跳出农门,搞个国家干部当当。

为此,父母省吃俭用,有好吃的总是留着等着曾真,尽力不让他冷到饿到,想法设法让他读完高中。

记得去年冬季的一天,曾真正在区高中读书,学校距家四十来里路,抄近路走的全是田梗山路。

这天天气突然变冷,下起了鹅毛大雪,温度一下降到零下,妈妈顶着大雪,硬是将刚做好的棉衣送到学校。

由于山路湿滑,妈不幸滑了一跤,掉在田里,全身都湿透了,脚踝也扭伤,走路一拐一拐,当曾真接过用塑料薄膜包好的棉衣穿在身上,望着满头还沾着雪花却面带微笑的娘,曾真喉咙咽住了,眼泪夺眶而去。

曾真长成这么多大,父母从没有要求他干农活,在家里他想怎样就怎样,父母也很少过问。

但曾真这孩子非常懂事,在家里什么活都做,并且很主动,为父母分忧解难,队里分配的插田割禾任务都是主动去帮忙。

曾真掀开锅盖,见碗里霉豆子炒青椒放在饭的一边。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今天算是好的菜了,炒了一下。

他站在锅边狼吞虎咽,一会儿功夫就搞了二、三碗,水连续喝了二瓜当。

他确认自己吃饱了,擦了擦嘴巴,似乎有什么重大行为似的取下挂在墙上的草帽,走到床边捡起放在床头地下的镰刀,从门后拿起竹杆,对着房门喊到;“姆妈,我砍茅草去了”!边说边带上侧门。

“真儿啊!天热,莫克了!”妈妈很费力气地大声说。

曾真一头钻进太阳里,妈妈的声音已经听得不太清。

赤日炎炎似火烧,太阳还稳稳地挂在半空之中,没有一丝减弱的迹象。

田野劳作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到各自的家中吃着中饭。

他走着又湿了一身。

今天在这个时间有砍茅草的冲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他想:自己高中毕业了,属于社会中人了,有些事情要独立面对。

虽然现在还有读书的念想,但毕竟还在犹豫之中!

如果还像白面书生似的,难免叫村里的人笑话。

因此,他想还是晒黑点好。人由于没有见识,才有了纯真、幼稚、浪漫与愚昧,也才有了这晒黒的味道。

他到了高子氹里,还是觉得阳光很毒,叫人喘不过气来。

他选择站在几棵相围的有点年纪的松树下面,虽然松叶稀疏,但几棵合围在一起松叶密度大了许多,足可以挡住一些阳光的照射,阴凉了不少。

氹里有一口小型水库,有近四、五十亩面积,是五十年代修建的。

水里有十多头水牛,也许是天热的缘故,水牛不肯将身子多一点露出水面,时儿用头潜入水里,将头当勺,把水勺向身后,驱赶身上的蚊子与热。

曾真看到地上有些堆砌的砖头及少量枯黄的茅草,村里放牛的人多般都会座在这或水库坝边的大枫树下面,这二处居高临下便于观察牛的动向。

他感觉很累,有点迈不开腿走向阳光的味道。还好,这儿时不时的来点风儿扇点凉快,这反而给他增加了几分倦意。

他坐了下来,瞌睡一下拥上心头,与此同时倒在茅草上面呼呼入了睡。他平时很少做梦,即使做梦大多记不清梦。

这次他做梦了,也是第一次很清晰地记得起自己的梦。

曾真梦到自己打了一上午的谷子,全身是泥,他来到“密糖井”的出水口处洗净身上的泥巴准备回家吃饭。此刻他觉得很累很累,身上一点力气都抽不出来,瞌睡也跟了上来,他躺在井边樟树下的石条上面睡着了。

忽然一股清香飘然而至,让他感觉特别舒服的这种,他不知道这种香气来自何方,只知道这种香气带有一点点桃花的花香味。

在村子里,桃树这种树虽然没有成片,但有几户人家种了几棵。曾真闻到这种味道就会情不自禁想到偷摘桃梨果子的情景及果子的香味。他不知不觉座了起来,寻香而去。

他来到一条青石大道,见前方有一大院,院额上写有《周府》,刚至门前,一条大黄狗儿从院内窜出,足有半人之高,看似很凶恶的样子,给曾真一个惊吓,不知所措。

忽见那黄狗摇起了尾巴,四肢慢慢爬在地上,抬起头伸着舌头望着他。

曾真似乎明白而又怯怯地向它招招手,只见那黄狗好像听懂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他大步地从黄狗身边进得了大院。

若大个庭院一望无际的桃花,朵朵花开,春色满园,美不胜收。那春风阵阵吹来桃香扑鼻,沁人心脾。

在桃园的深处,远远传来悠扬的古筝,琴声时儿欢快似高天流水,顺流而下;时儿柔美似小溪水流,窃窃私语,给人感觉忽远忽近,似明似暗。真是“梦里桃花花正红,春色无限桃花圆。”

他沿着弯曲的青石路寻声而去。

忽在此时他明显听到一名歌女和着琴弦唱道:“你从哭喊中走来,寻觅着梦的世界;心随风愿,身随花开;那风入真寺的吟唱是你睁睁期待,那蜿蜒青石路上描绘你乞讨天外;是昨日匆匆的脚步支撑着你,是未来点儿牵绊不甘现在;执着中领悟人生;热烈中留住无奈;风里的春夏秋冬,梦沐的春暧花开。”

曾真听着听着不觉有些伤感,只是一门心思想着这周公馆的主人是谁,什么无奈、人生、人物故事、内容等自然而然就成了过心而不存心的事情了!

不一会曾真透过桃花尖看到些阁角,再走几步亭子全呈现出来,亭子分为六角,有顶无墙,亭子的中间有一张四方桌,桌上盛了些茶水,二歌女一站一座正和着古筝唱着小曲。

亭额上写着《梦亭》,在六根立柱的二根正柱上面分别写着:梦梦梦梦梦梦梦,桃桃桃桃桃桃桃!亭子与行人通道相连,通道有立柱有顶,都是木制而成,将整个通道顶部覆盖着便于行人通过,不至于被太阳晒着、雨水淋着。

通道通向远方的楼宇及桃花的深处。在《梦亭》的正前面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操场,操场全用木板覆盖着,再前面就是一口水塘和桃花朵朵。

在操场靠近水塘一边有一老者,老者精神矍铄,思维敏捷。一身粗布白系,银花满头,胡须足与膝盖持平,正在吟诗作画,时儿抬头眺望远方,时儿蘸些墨汁,点点绘情,悠然自得。

曾真仔细想到:这亭子到处都宣与梦有关,周公馆的主人定是周公了。

曾真的父亲喜欢研究梦,经常与他说到有关梦的情景提到过周公。

周公,姬姓名旦,是西周初期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教育家,被尊为“元圣”和儒学先驱、奠基人,我们公认的梦的祖师、预测师,著有《周公解梦》,在当今世上享有美名。

他在父亲的枕头边时不时地也翻翻这本书。只是年少无知,对梦并不深究,只能算是过过目的事情。

周公用心盯着桃花上那些嗡嗡的蜜蜂,蜜蜂朝那花卉展现优抚的身姿,时儿骄触点水,轻抚柔情;时儿狂风乱舞,独钟甜蜜。周公春心滚动,心花烂漫。

只见他随意扑墨,手来擒到。见那画布上高层楼阁,揽云招月,天鹅飞翔,触手可及。

若大的庭院,树木成行,山水相依,老少欢歌,鸟语花香,蜜蜂相伴,在画的左边写着“顺风小区”字样,真是好一幅画作,梦里仙阁。

小区人家能聚天时、占地利、容人和!乃是人之居住最高境界。

天时指上苍给人类广袤的空间,宜人的阳光,舒适清爽的空气;

地利是指人与自然的协和,顺山、顺水、顺风、顺自然;人人友好相处,睦邻和谐,心悦不纠结乃人和也!

三者合一才能形成亦势,叫顺势。人之所想,随手可得已!

周公抬手捋一捋臂长的银色胡须面带微笑地自言自语地说:“好气派的顺风小区与天地相宜,画中之画,难得的风水宝地啊!”

3

在靠近亭子的另一边有一老者,相对周公而言略显年轻一些。

一身粗布黑系,正在玩太极拳,时儿柔情似水,时儿急步如飞,轻身如燕,动作得体自然。

曾真猜想一定是陈公士元了,他通过父亲了解些陈老的一些情况。

陈公士元系明代著名思想家,对梦的形成在理论上有自己完整、深刻、细腻的见解,著有《梦占逸旨》。

曾真在父亲的忱边拜读过此书,还铭记一句话:“乃若梦本魂涉,非由外假。”

只见陈老双膝分开微蹲,双手向后似展翅飞翔,说时迟那是快,忽然身体向下用力一蹬,直向云天而去,只听天空中“啊”的一声传向远方。梦真看得真切,如此功夫十分了得,打心里佩服。

曾真将目光移向亭子,只见二名歌女持起身来翩翩而去,不一会儿消失在木架的人行通道的尽头、桃花深处。

曾真又见陈公从天而降,飘移至亭子里的琴边,一身黒饰更显春里桃花春近春远。此时,他端起一杯早已备好的茶水细细品来,有其味无穷之感。

他略有所思,抚琴而歌。“世道人间皆为势,吾道人间应为情。东风吹得江面破,江面破后江面平。为势为势还为势,终归终归一终归!”

琴弦悠扬,楚楚动情,曾真听得云时雾里不知所然。

周公闻之,早知三分,自然春意略增。突然琴止,止此同时,周公似一团云雾般飘移至陈公对面座定。曰:“想不到陈弟对世事看得如此清晰,了不得啊!”

“感谢恩公夸张,世事深入而知,总结而真知也。请恩公看茶。”陈公端上一杯毕恭毕敬递给周公。

周公曰:“数千年来人类亦不过如此,视重权力、财富、欲欢,而这种欲求只有少数人能读懂、把持。而众多者则是旁观者、乞求者、奔忙者。”周公接过茶水喝上一口,无比深情。

“由于人们对势之过于贪婪,奔忙、乞求、掠夺,杀戮就成了其心中之向往。”陈公曰。

“从吾那时,到尔那时,人类亦不过如此。人类通过改变自然物,将自然物变华丽之饰品,凶杀之利器。吾原有很多饰品,有的留给了世人,而有的却回归了自然;吾认可之武器,那是体现吾势的一个标志,而现在皆归于自然也。源于自然,回归自然。此结论:人类真正之欲求是回归自然也。”周公曰。

“现在的人类对物求更加贪婪矣,为占领石油、煤炭等众多矿物质资源,从自然物中提取了材料,研制成导弹、原子弹、化武等,用来消灭竞争对手,真是可悲啊!”陈公曰。

“人类造厉害之弹,爆炸之力伤其人类,却无一丁点伤其自然也。”周公曰。

“吾等虽不能制止,恩公可否叫上一个通梦懂势之人将这种文明传达给世人,让更众者懂得人之生存应以情之重、乐之重;珍惜生命,爱护生灵,爱护自然!不为财势、物欲相互撕裂、相互残杀,让人类真正文明起来?”陈公曰。

“道理尽在其中,可以知道它、懂得它,若能真正做到也非易事矣!”周公曰。

“只要认可坚持,有可能实现,只是时间问题。”陈公曰。

“吾早已有此意,也一直思考着。昨日梦里相见,今日他定必来,毕竟后生人家,造化无量啊。”周公说毕,茶水入口更显精神。

陈公曰:“恩公所曰之人,可否相邀一见!”

周公曰:“知其慧根,还需历练修行,更需理论功底,待时期更佳之时相见不晚。”

陈公曰:“恩公所言其是,在下日后观其行。让其多多历经才知世道深,更懂得人生之真谛也。”

周公曰:“年轻是宝,事事从初,纯粹至上,激情涌现。经历之后方知人生真正之苦难,在人生浑浊中寻找到人们真正之需求。”

陈公曰;“后生人家,事事感性意气,这乃人之根本也,也是可护矣!随着年龄之增长,由简单之道理而深入懂得更深刻之道理也。”

周公曰:“后生人家深入经历,善于回忆总结,自然会理,但需一些时期而已。今梦里相见,尔等已知,虽不曾对话,其意已明,日后修行时念想今日之言,进步定会更佳。今意深刻,其意到位尚可也。”

周公说毕,曾真眼前景象突然消失。

他感到无比惊奇,急急惊醒。睁开眼睛看了看,太阳正晒着自己的身背,石头、茅草呈现在眼前,从头到脚一身的汗水,他这才肯定是做梦了。

4

王忠家与曾真家相距半里路,住在一个山坡下面。

王忠一回到家,低矮的房子里面一下让阳光变得昏暗起来,自己敞亮的心情压抑了不少。

奶奶、妈妈、哥哥,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人围着桌子吃着饭。爸爸早几年因病去世,留给家里的只是欠款与贫穷。

奶奶是妈妈的亲戚,七十多岁,五保户,由于个子矮少,年轻时加上自卑,一生未婚,每逢初一、十五口里念念不休,好像是信什么教、念什么经。

哥哥三十多岁,在生产队拿工分,算是青壮劳力,弟妹在读书。

生产队每年固定人为三百斤口粮,一年下来,尽管一家三人在队上拿工分,一家人的口粮总是不够吃。

是队里铁钉的超支大户,吃了上餐无下餐,今年总吃明年的粮,与曾真的家境相比区别还是有些,但相差不大。

这是奶奶活着的时候带王忠这个孙子辈时爱唱的一首歌谣,估计在民间流传了百十年:正月吃到溜溜胖;二月改了相;三月吹南风;四月打踉跄,五月熬锅粥;六月饿到哭;七月割了禾;八月享了福;九月还了帐;十月就是样;十一月打虾公;十二月领对冲。

这种低级的生活方式已经一去不复返,生活总是向着美好出发,追求幸福生活的人们心中永远是阳光亮着的。

但日前欠点,少吃点还是有的。

王忠走进厨房,由于灶台排烟孔不怎么好使,此时烟雾并没有完全散去,还有点刺眼。

他拿了个海碗盛满饭,足有斤半米左右,一屁股座在桌子的角边。

桌上二个菜,一个辣椒拌茄子,(辣椒拌茄子的做法很简单,将辣椒与茄子放一起与饭同煮,饭熟后,将它们放在碗里与少许盐一同捣烂即可,不需要油。)一个酸豆角。他实在饿了顾不了这些,三、四根酸豆角就搞了大半碗饭。

此时,奶奶、哥哥、弟妹都吃饱了,各自散了,只有娘座在桌上。

娘说:“上午你们这个组打了几亩田,速度快不快?”

王忠说:“二、三亩吧,还可以。”

王忠将一大口饭放在口里含混地说:“我们这个组长太蠢了,整到搞的,都下午二点钟了,人又饿又困,还喊大家加油搞,真是有点头昏了。”

人吃得才能做到。由于油水太少,吃不饱饿得快,这是年轻人普遍的现象。

娘说:“忠儿,没得办法咧!哪个都不想这么累的,在立秋之后插下的禾苗谷粒长不饱满,所以在立秋之前必须搞完双抢,你在农村呆了几年了还晓不得啊?”

娘好像讲话怕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说:“你嘴巴紧些!讲话注意干净些,不要乱港,伤害了别人你还不知道,你哥哥就是这样的人,现在讨老婆都是个问题。”

性格一般来源于遗传,相对比较稳定,后天的经历如遇重大挫折后也会有所改变。

王忠说:“我是在家里这么港的话,在外面我会注意的。”

有些年轻人,有野气,有冲劲,天不怕地不怕,感性义重,讲话随意。

王忠还好,能听得进老娘好的建议,也算是有些成长。

娘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下午我这个组不打谷子了,改扯秧插田,组里将任务分给了个人,我要早点克了,怕完不成。”

又说:“你吃了饭到井里挑二担水,水缸没水了,晚上煮饭好有水。”

王忠将最后一点菜饭快速地斩尽杀绝,把碗筷递给了老娘。

一边用衣袖擦着嘴巴一边走到水缸边拿起瓜当伸进缸里,还好还有点水,他倒进了肚里。他没有选择地赶紧从门边拿起扁桃挑起水桶走向井边,因为下午还得去打谷子。

他来到井边,一股凉快袭上心头,他座在樟树蔽护着有些荫凉的石板上,想:离打谷子的时间还早哪,休息一下吧!紧张一经放弃,懒惰就会上身,躺在石板上很快就睡觉了,他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走到田间,走到地里,走到一个不知叫什么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树,风景很好,他看见素芬了,笑着向他走来。

他想告诉她晚上去偷桃子吃,可她不理他,他跟着她,跟着跟着突然她不见了,他心里很着急,在寻找她。

只见一只小兔在奔跑,小兔穿过草地,窜上了一个小山包,在山包上一会吃着青草,一会儿张望,似乎仰望着远方。

他追着小兔,小兔又到了另一个小山包。他望着远方,远方皓月当空,星光灿烂。不知怎的,太阳出来了,他看到很多队上的好伙伴,还有素芬。

他牵着她的手,她也同意,就这样牵着,走向树林,周围没有了伙伴,只有他俩,于是他有了冲动!他抱着她,越来越用力的抱着,他感到一身颤抖起来。

不知是谁在梦里叫他打谷子了,他突然醒了过来,感觉到梦很清晰,却来不及想是什么意思,水也来不及挑,他将水桶放在附井里,急急地往田地里赶去,怕是迟到了。

5

素芬坐在水库堤坝边的大枫树下,今天轮流到她们家放牛,她吃了饭来替妈妈回家吃饭。

妈妈对宝贝女儿看得重,本来上午叫她来放牛的,她执意要下田,老妈拗不过她只有做点轻松的事放牛啰,下午怎么说老妈也得下田了。

看得出来素芬已经换了新衣服,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确凉衬衣,下身穿着不知道是什么布料的裤子,有明显折叠的痕迹。

正值青春年少,讲究讲究也在情理之中,弯弯的细眉下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似与人说。

她拿一本小书,时儿看看书,时儿张望对面的那片松林,她不知是看书还是张望,或心在视点深处。

她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有一种下定决心的感觉,朝着视线的方向走去。

曾真醒了,但他还眯着眼睛,不想抽出一丝力气坐起来,仍背着水库坝的方向,他在想刚才的那个梦。

太神奇了,是什么意思?

他想等回到家里问问老爸好了,老爸对梦还是有些研究了解。

此刻,他听到了声音,不像松树吹着凉快的那种,他警觉而迅速地坐了起来。

阳光通过松叶将他整张脸像刀切割样的分成几块,他有点眩目,但还不至于分辨不出人物。

素芬站在不远处看着曾真,欲退不能,欲说又止!

曾真见她这身打扮与神态,也显得几分尴尬,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拥上心头。

“哦,今天是你们家放牛?”曾真表现得大方一点,主动说起话来。

“嗯!我只是看到这个地方有一个人,猜想可能是你。”素芬窘态的说。

曾真说:“高中毕业了总得帮家里做点事!”说着笑了笑,笑得似乎有些勉强,似打招呼的这种笑。

他走了几步,动作确显得有点夸张,急忙从地上捡点茅草放在一个石砖上说:“你先躲躲凉快!”

听这么一说,素芬也显得轻松大方了许多,走进松围坐了下来,脸却涨得通红,手不停地摇书当扇,自言自语地说“好赖(热)!”以掩饰内心的紧张。

与此同时,曾真捡起草帽,放在石头上当垫子座在素芬的斜对面。

这是当时时代的状况吧,少男少女们单独交流多般停留这“目不相视,手足无措”的状态,这就叫所谓的矜持,爱不直言,想不直露。

“牛好像蛮听话的,不怎么乱走!”曾真不敢正眼素芬,对着牛的方向说。

“天气太热了,牛也怕热!”素芬附合着显得比较仔细,生怕听错答错话。

“明天也是你家放牛不?”曾真说。

“是的,队里规定一个劳力家里轮流一天,我家里二个劳力,我还不算,今天一天,明天一天。”说着脸上有了笑容,酒窝也显得深了,两人之间开始完全轻松起来。

说着曾真觉得小腿上有点痒,提起裤脚,只见小腿上有几处被蚂蝗咬过的血痕,他抠了一下,皮肤上留下明显的白色搔印。

由于读书,他对队里的规矩一般很少过问,听素芬这么说才知道队里放牛的规矩。

“我以后不读书包到队里放牛算了!”曾真边抠边说。

“嘿、你想得到美,放牛这天的工分是照工,是按队里一年中最高一天工分计算的!”素芬嘟起小嘴认真地说。

“哦,是这样,放牛还蛮划得来的!”曾真说。

“你不是在农村呆的那种人,放牛的事只是说给我听听而已!”素芬像似有生活阅历,还晓得看相的这种人,声音却压得很低、自言自语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在农村呆啊?”曾真说。

“我是猜想的?”素芬将目光投得很远!

“想是这么想,并不是你想就能离得开的!”曾真深情地说:“早几年村里一些姑娘们不是议论什么走新疆的事吗?结果好像没有一个走成。”

曾真带有一点讽刺挖苦的意思,素芬也听得出来。

“我首先申明一下,这事与我无关,但我也听到过,都是假消息,骗人的。再说人生地不熟,跑到哪里干什么。就是给我去,我也不会去的。”素芬较真地说。

“吃国家粮了还不好啊!”

“哪有那么好的事,个个吃国家粮?”素芬说。

后来证实是人贩子设的一个骗局。

曾真将目光移向天边。太阳已经走完它最辉煌的时刻,无力地撑在山顶上红红的,不再刺眼,微风过处,松树尖微微晃动!

素芬望着远山,眼神似山涧的小溪透出纯洁清爽!

牛一头一头地慢悠悠的往他们这个方向上岸在寻着草吃。

曾真突然像想起什么,呼哧一下站了起来,拿起草帽揑了揑戴在头上,

“不早了,我得去砍茅草了”,样子很真实也很急切。

“你不太会吧?还是我来帮你算了,你给我看牛!”素芬说话有点带命令式的,她顺手拿起曾真脚边的鎌刀,走到身后的茅草地里熟练地操作起来。

曾真没有砍过茅草,但割过禾,他想这二种操作方法应该是样的。

他站在那不知说什么是好,很被动的接受了这种主动,看着素芬娴熟的动作,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他只好将目光移向水库边牛的方向,心里在数着牛的头数。

高考成绩就要公布了,几天来,曾真心急如焚,格外显得有点不安,他知道这种等待只是徒劳,但还是愿意用尽心里的这种感受,或许自己估分错了呢?

爸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吃完早饭,父亲就出了门,背着儿子去学校问班主任去了,班主任家三代都是老师,家住在临村。

6

妈妈利用还没有出工这点空间去了菜地。只有曾真一人在家座在曾经伴他熬过多少长夜的破书桌边,无乱地翻着读过的书本,看上去显得有些痴呆。

是啊,等待是一件痛苦与孤独的事情,既使碰上一位性子最缓慢的人也会捶胸顿足。

记得在临考的前夕,同学们都很用功,大家都明白老师的训导:机会来了,要很好地抓住它,这关系到穿皮鞋还是穿草鞋的大事,人的机会不会常有,我们没有理由放弃它,放弃它就意味着放弃跳农门的机会。

老师说话虽然有些偏激,但也是出于好心,激励激励学生。

曾真对老师的教诲领悟得非常透彻,学习也非常用功,结果在考试的关键时候睡眠出了状况,加上考场有些紧张,临场难免在发挥上出现失误。

当他翻到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路上只有一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大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心情觉得沉重起来。

“叮当、叮当。”队里出工的钟声响了起来。

他不觉惊了一下,这声音他常听,并不陌生,今天听到它却非常刺耳。

“老大、老大”急速的敲门夹着喊声,对他这种烦闷冲击更大,他彻底回过神来。

“哦,来了”!曾真应着。

曾真还没有起身开门,王忠闪门而进,长衣长裤,穿一双自制的轮胎托鞋,耳朵上夹一根烟,左手指头燃着一支,虽说屋里光线昏暗,但曾真看得清楚。

曾真知道:王忠是个非常好交接朋友讲哥们义气的人,也认可自己这个铁兄弟。

王忠通过豹子认识街上的几位朋友,朋友来了,王忠显得非常大方,家里唯一的老母鸡也舍得杀。有时上到街上混吃混喝一、二天也混得下去。

他是一个吃光用光的人,朋友一来二往,吃烟喝酒自然就会了。

“今天队里堆草,你去不去!”王忠说完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曾真不敢再看他吸烟,因为他吸进去后就没有再吐出来的烟雾,他担心他的气上不来。

“克,在屋里没得事,心里很烦!”曾真说完,拿起草帽跟在王忠后面,甩门而出。

天高气爽,一望无际的苍穹上有几朵白云在飘动,太阳已经爬上了山顶,尽力地摆动着身姿,让人过早地感觉它的存在与威严。

队上男女社员陆陆续续地到齐了,素芳也来了。

大家在一起堆着稻草,有说有笑,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扯点家常,说点小道,这是生产队农忙下来出集体工的味道。

这也算是劳逸结全,有紧有松吧。

曾真跟着王忠,在一旁堆草、递草。

玩得最起劲的要数“王公主”了,他实际是个男性公民,四十有余,五十欠点,个头矮小,一脸黒麻子,至今未婚,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队上个别调皮生事的人根据他的这些性格特征给他取了个外号“王公主。”大伙觉得这名字有新奇感就逐渐叫开了。

他本人也无所谓生气与不生气,反正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

眼下公主正跟几位嫂子拉拉扯扯开着心哪。只见二位嫂子各拉着公主的左右手,第三位嫂子拿着稻草使劲往公主的脖颈里塞,稻草刺得公主大喊大叫,“杀人了啊,耍流氓了啊!”

其他的人在一旁只顾看着,笑着。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公主不要调情了,讲一个故事听听!”

王忠也附合着大喊起来!

几位生事的嫂子听到喊声后个个都松开了手。

公主从脖子上的衣服里面一根一根地抽出稻草,直唠叨:“我儿子了,好痒,痒死我了!”

“你们这些娘们太毒了,想要搞死我啊!”公主直起身子乱吼起来。

有一位嫂子瞪着眼睛看着他说:“莫发颠了,大伙等着你讲故事哪!”

讲故事对于公主来说可是强项,他是五十年代的老牌高中生,肚子有点墨水。

高中毕业这年母亲就去世了,父亲早母亲几年就走了。

二间茅草屋,避尽人间风雨。或是家境贫寒,或是父母的教育有关,早些年性格相对内向。

.原来大队支书叫他去当民办小学老师,上台面试时紧张得结结巴巴,支书怕误人子弟没能让他去,结果名额给了支书初中毕业的侄女。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相对单身汉生活而言的。

王公主一人无所谓饱、饿之分,饿的时间肯定多点。一有空闲看看书解解闷,打发日子。什么书都看,当然,禁书不能看,像他这个身份也看不到禁书。

因而,肚子里的故事比别人肯定多些。加上这些年的生活历练也长了不少见识,现在胆量大了不少。

讲故事时添油加醋肯定会有,口才也好起来了,但紧张的时候口气还是有些。

王公主清了清嗓子说:“今天给大家讲、讲一个《和尚娶亲》的故事。这个故事我认为蛮有意思,比较好……听!”

王公主一边想卖点小关子,一边结结巴巴的走向大树的荫蔽处。

听他这么一说,大伙都围了过来,座在他的周围。王忠拿眼望着素芬,想跟在她的身边,素芬正眼理都不理他,他只得自讨没趣地座在公主的身后边。

曾真座得很远,听不听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的心事太重。素芬站在能听到公主讲话的地方,实际上她更多的心思在注视着曾真。

王公主开腔说道:“从前有一座寺庙,庙里住着一老一小二个和尚,老者七十有余,身子硬朗。少者十六有七,四、五岁就跟着师傅,聪明伶俐,目清眉秀,其气质犹如唐僧一般。”

“老少相交甚好,以父子相称。小和尚凡心未改,思春常存。老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忽一日,老和尚下山归来叫来小和尚说大喜将至,并授予小和尚一些机关及做法,小和尚牢记在心。又过些时期,小和尚按照老和尚的吩咐更衣下得山去,来到当地一户大户人家,算是大财主了。”

“只见财主家正门石狮双座,威风把门。众多人围在墙边看着墙上的一张红色布告议论纷纷。原来财主家“识字招亲”,谁能把贴在财主家客厅里的字全部认完就将纳谁为姑爷。三天期限,今天是应征的最后一天。”

“客厅宽畅明亮,拥挤着各路文豪,‘书中有黄金,书中有美女。’在此地尽显其中。来了走了,走了来了,就有谁愿意错过这美好的良缘呢?小姐天姿国色,知书达理,又是大户人家独生女,前来相亲的人自然多了不少。”

“小和尚经直走向客厅,落落大方地座在一处茶几前,独玩茶具,自顾品茶,虽有紧张,但强作镇定。”

“太阳西下,厅堂文人散尽,唯有小和尚一人不慌不忙自顾茶水,给人以胸有成竹之感。忽然从里屋走出来一位管家,管家问:这位相公,大厅字全认否?小和尚曰:一字不识!管家想:这么多字都认识,只一个字不认识也算是个文化人。于是迅速通报老爷,老爷心喜,快快有请,吩咐下人,好酒好肉款待。”

“自从父母‘识字招亲’以来,小姐心急如焚,忐忑不安,茶水不进。不是不吃喝,而是没有味,原因有二:一是在招亲一栏中父亲疏忽将年龄设限;二是能否遇上真心喜欢对得上眼且年龄相仿的人。”

“前一、二天,有几位老秀才只几个字不认识,秀才秀才七十开外,老态龙钟,走路打拐。小姐差点急哭了,还好只是惊虚一场。”

“今天是最后期限,小姐想:自己怎么也是位大家闺秀,一定会碰上一位有才有貌的如意郎君,毕竟名气已经在外了,万一不成会误了青春!”

“一到下午小姐就叫身边丫环厅里不停走动,看看动静,听丫环通报有一小光头,人显机灵,相貌清秀。小姐暗自庆幸,早有了春心之感。”

“大户人家的晚餐总是很早,厨师早早就给小和尚用了餐,小和尚也不分什么荤素,即为人间,就食烟火,感觉口味不错。刚用完餐,小姐急不可待叫丫环去了客房通报小和尚后花园有请,自己换了男装。”

“大户人家的独生女儿,千百宠爱于一身,不光任性,还有野性乃理所当然之事。小姐叫丫环守住闺房,把点风声。自己带着小和尚经后花园从后门出得了大院。”

“二人边走边聊,小姐感觉甚欢,只是那小和尚不知小姐身份而已。小姐起先只说是院里老爷远方的亲戚,是位读书人,只因‘识字招亲’之事前来凑个热闹,小姐是自己姐姐,帮小姐把把关。”

“一路上小姐说得很多,小和尚只是听着,说得很少,再说老和尚吩咐过少说话,言多必失。”

“他俩走近一水塘边,塘里无水,太阳的作用,泥巴已经全都开裂。小和尚指着那开裂的泥巴有讨好小姐的意思说:你看那泥巴开起口子好宽!小姐说:读书人说话要有文化修养,那叫‘日作天疏。’小姐的本意是:世事间万事万物都离不开太阳的作用,万事万物相对太阳来说都是非常渺小与苍白无力,更何况一塘泄泥在阳光的作用下肯定被晒干裂隙。”

“小和尚虽不曾读书,斗大的字认不得,但记忆力非常好,对老和尚师傅说过的很多经典名言记得清楚。人啊,气质是天生的,是通过父母遗传下来,素质则是后天可以学习提升发展起来。”

“一说二聊,小和尚觉得小姐有些文化,表示愿意向她学习,拜她为师,小姐当然高兴。”

“没走多远,又见旁边有一农夫正在犁地,小和尚说道:你看那农夫犁地犁出一条条!”

“此时,小姐谈文化兴趣正浓,自我感觉良好的说:读书人应该叫它‘铁板犁经。’”小姐的意思是农夫岂止是在犁地,分明是在黄昏下作诗诵经,完全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返回的途中,天几乎快黒了,又见一户人家养一头母猪带着许多小猪仔,旁边一条长木盆倒满了猪潲,可小猪仔拼命地叫着就是不肯吃。”

“小和尚说:先生,你看那小猪仔好蠢,见到潲水都不吃。”

“小姐文绉绉地说:这叫做‘一群小畜牲见食不饮。’”

故事讲到这里,有一村民从蜜糖井挑来一担井水,村民一蜂而上,你一舀,我一舀争先恐后。天气炎热,口燥唇干,井水浸凉,真是解渴。

经大伙都喝到差不多时,一位四十多岁的嫂子舀一舀水送到公主面前。

她们一家与公主关系要好,公主拿她们家当自家,经常去她们家做事吃饭。嫂子老公是个非常老实的人,不多话,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农村里的说法叫“痨病”。

一家子全靠嫂子,嫂子叫一下,男人动一下,多一下都不行。家里一般做点重活,嫂子或老公去叫公主帮忙,去的次数多了,有的村民有时也拿嫂子开玩笑。

嫂子是个精明的人,只当没听见,谁家没有一、二件事要人帮忙。也从不顶嘴,认为:顶了别人,别人倒认为是真的,不说反倒别人就不说了,不了了事。

再说像这样云里雾里的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们边听边做,要不然队长从大队开会回来见我们这样会骂人的。”于是,大伙散开起来,在能听到公主讲话的地方各自堆草、梱草。

公主也不坐着,一边堆草一边又开起讲来:“没有相爱是由于没有认、认识,一经认识贫富的爱…爱情也就没有了距离。”

公主说到了爱情,不觉结巴起来,大伙又笑得前扑后倒。

不知是谁补了一句:“你认识了这美丽的公主或许能成了你美好爱情的开始。”

公主说:“去、去、去,尽在插嘴。”

公主接着又说:“没完没完哪,笑什么?”

公主继续说:“不几日定婚及结婚仪式一起合成,这是老爷的意思。这几日小姐与小和尚交往甚密,老爷虽然不说,但也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是个什么样子老爷一清二楚。再说十里乡亲谁不知老爷家‘识字招亲’的事,女大不中留,早晚的事,认命吧!”

“这天各路亲朋好友,文墨骚客汇集财主之家好不热闹,红灯高高挂,喜气脸上堆。小和尚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穿红衣,戴花帽,披红花,好一位新郎官。就是老和尚也以男方父母的身份换了衣着座上了主座。”

“客人陆续快到齐了,此时,小和尚见无客再来,当下无事时,就自顾座在一些自认为有文化之人的一桌,只顾茶果。有几个秀才私下商议想试试小和尚的文才,凑在小和尚身边。”

“一位老秀才说:‘请问相公,读过多少经啊?’小和尚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不知所措,但他很快想到小姐与他说到过同音字的‘经’字,并随意的说:哦,我读的是‘铁板犁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秀才们想:我们读的是《四书五经》,五经中有《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五部,就是再延伸扩充下去有“十三经”,它是儒家文化的基本著作,相对传统观念而言的,有《易》、《诗》、《书》、《礼》、《春秋》,《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属于《春秋经》之“传”,《礼记》、《孝经》、《论语》、《孟子》,《尔雅》。可从没有听说过‘铁板犁经’。搞得秀才们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一脸茫然,只是相互望着,又不好声张。”

“有一老者自认为听错了,又问;‘相公还读过哪些书啊?’”

“小和尚不加思索的顺口而出:‘日作天疏。’”

“秀才们听了更加惊讶,我们读过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从没有听说过‘日作天疏’,个个更加惊愕,自感惭愧,读书太少,相公所说之‘书’前所未闻。难怪混到今日也只能是一个小秀才,今日与相公一聊也算是开了眼界。”

“老秀才们又怕相公反问自己,答不上来出了自丑,个个借故开溜,回到家中去找一找相公所说的这几本书。”

“几位老秀才一走,其他的秀才心领其意,都借故早辞。”

“这时,财主喜洋洋来到客厅,见客人大都走了,非常纳闷,问小和尚,小和尚摇摇头说:‘一群老畜牲见食不饮,可笑可笑。’”

“拜了天地,拜了父母,夫妻对拜,小和尚牵着小姐进了洞房。二人座在床沿,还没有揭开盖头,那小和尚急不可待,一只贼手就进到了小姐后背的衣里,触摸到了小姐的肌肤。后听老和尚说,那小和尚是妓院之后门捡来的,风流之事自然有些遗传。”

故事说到这里,嫂子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素芬脸红红的,头勾着偏向田野的方向。

实际上黄色段子人人都想听,只是觉得不好意思罢了。

有一位嫂子说:“死公主就开始讲流氓的事了。”

公主说:“我这个不是什么流氓的事,人之常情。”

“莫听她的,港下克。”王忠有点着急地说。

公主接着讲了起来:“小姐想:虽然自己是小和尚的人了,但小和尚是否真有些文化没有试过,何不经此机会试探一回。小姐说:‘夫君,我出一对联,你若对上了我立刻就依了你,你若对不上来,要惩罚你待在家中好好学习一年。’”

“话没落音,小和尚一个‘好’字应允下来。”

“小姐说:‘一把新锁交给你,看你怎么开。’”

“小和尚是个诚实的人,心想:还是跟小姐说了实话吧!再说这几天跟小姐也学了点同音、押韵之类的,就和着音韵说:‘真心实话告诉你,我是和尚来!’”

“小姐听了算是满意,心想:相公是个机灵的人,日后多给以指点会有进步,于是,自己掀开盖头倒在小和尚怀里。”

“从此夫妻恩爱,勤俭持家,积财施善,修缮寺庙。后小和尚纳妾数十,家火甚旺,美名天下。”

同类推荐
  • 幻造纪元

    幻造纪元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君子,我只动口!不过,我不是只会动口!还会动粗!
  • 他的鬼斩

    他的鬼斩

    大灾变爆发,全球人口锐减百分之七十。魔兽暴动的背后隐藏着何种阴谋?财迷的贱人男主能否带着他的沙雕同伴拯救世界?欢迎收看今晚的走进科……不对,他的鬼斩。体验一个人一把刀一大帮沙雕的另类爆笑的成长之路。 【主角的目的见作品相关序章。多体位求推荐收藏投资】
  • 石头成神

    石头成神

    一个被丢弃的“石头”所经历的艰辛历程,从被遗忘到永远铭记
  • 诸天之龙脉巫师

    诸天之龙脉巫师

    元素沉寂,龙脉归来。新书已发布《我有一个世外桃源》,欢迎各位书友前来捧场。
  • 超级战线

    超级战线

    一场改变命运的战争突如其来,一个背负着国仇家恨的少年,奋发图强,励志一雪前耻,可当真相大白之日,一场更大的阴谋却在等待着她······然而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在未来的某一天,人类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成千上万的不死族大兵压境,誓死保卫人类家园的御林军从天而降。而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就是整个世界的希望!就是整个人类的未来!!!
热门推荐
  • 绝色归来:傲世小毒后

    绝色归来:傲世小毒后

    前世,他苦苦哀求:“你就不能为我自私一回吗?”她却说:“有人间,才有你我,如果我能有来生,定为你而自私...”说罢,救世涅槃,渐渐消散,他废了万年功力,保她魂魄......万年后,她强势归来,一妖孽在她身后缠着,她暴怒:“我不就骂了你几句吗!?至于这样跟着我?!”他却邪邪一笑:“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玄力无边武功高强还会暖床,买我不贵,一个吻,和一颗真爱我的心...”“...”
  • 胜北吸血鬼录

    胜北吸血鬼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黑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孤独。
  • 婉如一梦

    婉如一梦

    唐婉如在一次下水救落水儿童时意外溺水,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来到了大唐,竟然成为皇太子李贤奶娘之女,而且在毫无准备下得到太子李贤的垂爱,收获到爱情。本以为顺从天意安排,从此以后可以和李贤白头到老,却不知命运多舛,一个成为了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另一个却进入深宫之中,亲眼目睹了唐宫中的政权交替、勾心斗角、爱恨情仇……
  • 闪婚成爱,总裁太腹黑

    闪婚成爱,总裁太腹黑

    婚礼现场,她拖曳婚纱,淹没在祝福声里。屏幕上,却播放出未婚夫与情人火辣四射的啪啪啪。满场哗然,她这滞销的老姑娘,赔了老公又折地皮,站在礼台上成了最大的笑话。腹黑总裁大手却伸过来,“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惩罚这对儿狗男女。”“惩罚?”“我们成婚,让他们成为笑话!”她怎能与这样精于算计的腹黑男过一辈子?“只婚礼,不登记,不包生孩子,我失去的,你得帮我讨回来!”“成交!”她自以为赢了一回,却一脚踩中总裁先生的陷阱里,跌得一颗水晶心细碎细碎……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我的皮皮塔罗

    我的皮皮塔罗

    一位傻白甜的师尊,一只萌萌哒的妹妹,一堆皮皮皮的塔罗,几位大佬级的前辈,在雪凌云的身边将会擦出怎样的火花?说不定会擦出烟花?!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仙缘4

    仙缘4

    那时正是夕阳无语、霞光漫天的时候,范蠡木木地抱着西施的遗体站在石公山上,眼前尽是一片血红,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身后有人说话:“唉!看你如此深情,我就帮你一把,权当是画饼充饥吧!”回头看时,却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取下身上的葫芦,以手指天,口中念念有词。时候不大,但见一缕彩霞从天边飘来,在西施身上绕了一圈,缓缓进入葫芦里。老者将葫芦盖紧,然后递在范蠡手中,说道:“我教你几句口诀,你以后每日念诵,可保她灵魂不散。每年的正月十五日,还可以唤出来说一会儿话。临行之前,老者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如果能收齐灵药,同时借得九天坤鼎……或许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
  • The Faith of Men

    The Faith of Men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梦宰势

    梦宰势

    写的是在几百万年前有5大种族,后来5大种族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发动战争,后来由于天神和鬼帝的出现才平息了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