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格安静的坐在巨杉上,夕阳最后一点光隐没,深红的天际线渐渐褪去颜色。游云悠悠,不知飞鸟,一树独立,暮色茫茫。
可乐与泰格呆在一起,他们身处于一百米的高空,来看夕阳垂落。通常来说这属实无聊至极,不过鉴于来者的特殊身份,倒也不奇怪。
“你可能会觉得无聊,不过对于我来说生活枯燥而乏味,像这样看日出日落是我少数能安稳的时间了。”
可乐看着泰格,他那张脸给人一种阴影下的历史厚重感。可乐有这种感觉,却不太认得出来这是什么,因为他太年轻了。
“生活对您来说很无聊吗?”
泰格转头看了可乐一眼,又调回了视线。
“大概,毕竟我能看见的东西比你们多的多,所以我也能去理解更多的东西。”
可乐疑惑——这不是应该更多的乐趣嘛?
“可是一旦你的思维逻辑被锻炼,修补漏洞,延展向前,你就会发现一切事物都会变得确定。太阳几时落下,海浪几时涌起,人会因何死去,命运又怎样蔓延而行。你知道吗?人可以接受任何东西,只要时间,我们良好的思维结构可以容纳任何的逻辑,就算是错的也一样,只要接受,只要拥抱。”
可乐不知道该怎么对眼前这位落寞的王安慰,泰格似乎变成了屹立雪山上的一块岩石,接受风雪,抗过万千岁月。
“不知道你能听懂吗?不过最好是听不懂,人的乐趣大部分就是来自不确定的未来,还有欲望的满足。”
泰格笑了笑,苦涩从中渗了出来,不过他并不过多的在乎。
“这样吧,你想体验我的感受吗?”
泰格带着微笑,想要显得轻松的提议。
——啊……啊!!
“那个,什么意思?”
“我和另外两个家伙会共享对方的一部分能力,比如愈合伤口。
我虽然可以控制热能的流动,但是像这样重组肌肉与血管,打破质量守恒,并不是我擅长的。”
可乐有点晕——什么意思啊?
泰格顿了下。
“以你的知识储备应该听不懂,把手给我。”
可乐不知道人要干什么,不过还是乖乖的伸出爪子。
泰格握住可乐的手。
“等下你需要一定时间解析我给你的记忆,因为知识都是在日常生活里学的,所以你还会看见我以前的生活,不可以跟其它人提起哦,不然我可能会有点生气。”
泰格闭上眼,就算是他做这种事也必须集中精力。
两个家伙的神经于某点上达成了同频,记忆以分段打包加密的方式由泰格传给了可乐。具体的操作是一部分记忆转化成电信号通过神经传输,当然这是相当没效率的,不过因为内容简化且要点集中,所以比通常的人通过眼睛、耳朵学习的方式快了大约一百倍左右。不过,依旧慢的不行。而另一部分则是借由牙的能力直接将大部分记忆倒灌进去可乐大脑。为了安全着想,这些直接倒灌进去的记忆会逐级解压,避免可乐的大脑过载烧掉。
所以,在几分钟后,可乐就学会了需要普通人十年时间才能学会的知识。
而且可不止是所谓的物理、生物知识,泰格对于异能的控制与经验全部复制了一份给可乐,甚至于肌肉记忆泰格都给了可乐。
两人重新睁开眼睛,泰格一点事没有,可乐则陷入了恍惚,整个世界的真实感被泰格传入的记忆搅了个粉碎。
魔怔的可乐自顾自的抬起自己的手,空气中细小的水汽被聚集起来,很快有了拳头大小。
“是不是变得很简单,整个世界运转的轨迹似乎都可以隐约感受到,像是沉默的但永恒生机勃发的。”
可乐被泰格的声音吓到,手中的水球重新被重力捕获,向下坠落,顽强的表面张力尽可能的让水球保持原状,但是还是抗不过空气阻力,就在要向下破碎时。泰格接住了水球,又让其漂浮起来。
“想一想自己的名字,想一想自己在哪儿,自己是谁,刚才在干什么,又要干什么,体会心脏的跳动,肺的呼吸,感受风声与和空气的冷意。”
“我……感觉很奇怪……”
可乐扶住脑袋,它不太好受。
而另一个家伙则把水球举起,放到两人视线交错处。
水球缓慢的绽放开来,分成十根小小的水柱向外,然后水柱断裂,成一个个小球。透明的冰晶在其中生长,绽放成各类规则的晶体六边形。
“记忆、思维、情感与逻辑,其实都是一个东西,当我的一部分混入你,你觉得是你吃掉那部分,还是说那部分混合进了你呢?”
可乐能从反光的晶体表面看见自己的眼睛,他感觉有些陌生。
“人类一直以来就对灵魂什么的很感兴趣,就算是灾变发生后还是有许多幸存下来的人信仰着神与来生。要我说人类从来没有搞懂过,社会学跟物理、生物、化学一点关系都没有,人的信仰不过是某种偏颇的认知罢了。”
可乐在泰格的言语中总算清醒了过来,他想要感到惊讶,但情感却丝毫没有波澜。
“所以,我有一部分已经是你了吗?”
泰格愉快的笑了。
“不,并不是。”
冰晶融化,变回水球,水球一分为二,一者变红,一者变蓝。
而泰格用手一挑,红色水球的一部分分出融入蓝色蓝色水球中,蓝色水球颜色变浅,不过整体仍旧是蓝色的。
“你的脑子里大部分记忆还没有解封,我可以停下。”
大老虎脑子跳出一个词——魔术,虽然他没有见过,不过知道这个词的意义。
“就像是魔术一样。”
可乐恢复了精神,他看向四周。原本似乎熟悉的一切有了另一重意味,风流转的轨迹暗示着气流的方向、高度、温差。地势的起伏让人可以估计风的扭转与其造就的强度。可乐感觉可以看清更多的东西,隐约在原本平常世界之后的东西,逻辑在延伸,思维在运转。
不过这种尝试并没有太多结果,这个世界太复杂了,血不知觉的从鼻子里流了下来。
“不要冲动的用脑,会炸掉的。”泰格玩笑的说到。
“所以说,要我收回嘛?”
“您给我时不就确定答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