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钱周刚从外头进了屋子里，绿雪紧随其后。看着她双腿有些颤颤，当即嗤笑一声，“我还当你胆子大呢，不过也是硬撑着。”
绿雪也是一脸尴尬，不过转瞬间就收敛起来，摆出一幅温柔可人的端庄姿态，“掌阁，奴婢有些乏了，可否容奴去修整一二。”“你日后若真成了女官，因缘际会谁也不知道，你的胆子需要练练。”钱周沉吟了片刻。
想了下，“我既然要离了石渠阁，但也是等殿下开府后，这也有一段时日。”顿了顿，“在此时段，我就不理这阁中之事了。全权交由你来处理，算是练个手。日后总有机会用上。”
绿雪听了也没推辞，她知道钱周说的在理，他若是离了石渠阁，以后这阁中不知要怎样。如今也是在给自己铺路，“过了年，开春了。你就能去参加女官考了，这些日子够你学得了，分些心打理，总归对你以后有好处。”
他见绿雪还在揣摩，“你今日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诺。”
石渠阁一片安静，钱周就坐在椅子上，木木的，不曾说话，不曾翻书，呆呆地散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这样了。”轻轻开口，声音低沉，像是阵风，随即而散。
良久，起身，躺在榻上，望向开着的窗户。蓝天白云，碧空悠悠。“且看吧！”
……
大明宫。
“官家，臣查了这石渠阁掌阁，正八品的太监。入宫有了六年了，刚出了内侍院，就是正九品，后来得您赏升了一级，后头是崇文院的掌院，上任之日给升了正八品。”
杨公公在一旁汇报着，没有去看皇帝的脸色，“哦，我记得是那个字写得不好，但是抄了好几本经书的太监？”皇帝突然间问道，“是，当时另一个是御前的，如今也是正九品了。他俩是打小的交情了，不过近两个月，倒是疏远了。”
杨公公在一边添了些好话，算是不打眼的。“哦，是吗？倒是有心了。”之后就没再问这个，杨公公见此也没再说下去，皇帝开始处理其他食物了。
等晚间，皇帝要休息前，杨、林两位公公本想退下，却听到官家说到，“静澄，将那个调近些吧！”
“诺。”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快速低下。
……
“殿下。”苏乐踌躇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等到姬昀似乎想休息了，开口喊道，之后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呜咽着却说不下来。
姬昀看到他这样，心下也猜着了，思量后想想这些年伺候的主仆情份。“本殿最晚是明年，总要是出宫了。到时候父皇封下的爵位，最多不过是郡位的国公、侯爵或者是郡伯。不过爷没有多大功劳，最多不过是郡侯、郡伯。”
瞥了眼苏乐，看他还是茫然之态，心下叹息，“这二者，府上的总管太监都是八品众人，不过是正副之分。按例来说郡侯府上才能配正八品，本殿也是投石问路。你如今是正九品，你们太监晋升，非御前或是后宫主位处，都是不可跃升的，不是吗？”
这想法也是理由之一，但是不是最重要的。见到苏乐可怜样子，再想想作为一名可靠的主子，应该做些什么，“一个不愿意不知根底的人，另一个，你如今可能管好府上事物？卫公公走后，是定下你打理，你觉得可？”
姬昀的话声音不重，但一字一句都是敲打到，他的心上。苏乐听头一个源头时，还是有些愤懑，但听到后一个时，却是哑口无言。
“我、我，奴，奴~~”苏乐想开口辩解。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主子说的也对，自己的能力却似没能撑住，不说其他，就是手底下的内侍，也有不服的，更何况还有那个小崽子。
居然偷偷献媚，哄了公公去了，在临走前帮了他一把，如今也是从九品了。要不是自己占着打小就跟着的情分，再守得死死的，不然他近身此后，也不于他要职，不然也是影响了自己的位置。
而且主子一直往石渠阁去，那地是钱掌阁伺候，主子对我不满意，那其他人更是不可能，这也要谢谢钱周的了，但是如今也是他阻了自己的路。
苏乐想着，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化。姬昀此时是看着他的，见到这不由地叹息，“罢了，你下去好好再想想吧！你尽心伺候这些年，大小情分，爷记着，也不会亏了你。”
苏乐这才回过神，知道自己疏漏了，忙想跪下请罪。姬昀只做如此，让他歇下去了。
姬昀躺倒床上，不由得回想起，当时在石渠阁与钱周所说之事。
“……奴才愿佐殿下成就大业，立下功绩。奴才只希望日后，能在主子跟前，称个‘臣’字……”姬昀慢慢咀嚼其中意味，“称臣”，再道一声“称臣，”他笑了起来。
“对爷倒是信心不小啊！”姬昀失笑道，随后捏着玉扳指，“从二品以上的公公才能称臣，只有御前才能有二品公公。野心不小，胆子不小。这就开始押宝了，眼光不错！”
……
“绵罄，你可算是来了。”绿雪在屋里头，拉着绵罄的手，欢喜地说到。“欸，也幸亏了还有你，不然那个沼泽，我可脱不了身。”绵罄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语气有一分解脱，也有一段失落。“陆司簿出宫了，韩司簿调到司籍司去了。那司里头可以说是群龙无首，后来便是龙争虎斗，就想夺下这司簿之位。典簿有四个，哪个不向上头走，没想到尚宫大人却，提了司言司的女官补上。”
绵罄说着也露出惧怕，“章司簿上任，何典簿晋升，随之而来的，是下头人的损伤。这几位女官大人最后都无事，还握手言和了，就是我们这些宫娥受罪了。织锦，织锦，没了。”
绵罄说着说着，失声哭了起来，许久在绿雪的劝慰下打起了精神，“抱歉，我不该提她的。”绿雪拍了她的肩头，“没事的，毕竟我们三人也算是一块长大的。我和她之间，也就那样，你与我和她，都有不浅的情分。”
绿雪也是一脸怅然，“我虽恨她，但听她走了，心里头也不舒服。毕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