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那妇人抱着一个男婴,跪在黄道宫上,林玦询问妇人姓甚名谁,怀抱婴儿又是为何?妇人只答自己是牛家村牛张氏,对于为何怀抱婴儿低头不敢多言。钱千万见状,率先说道:“这便是要状告的第二件事情,珊公主欺君罔上。”介于钱千万先前只是推断,没有实际证据,林玦不爱搭理他的状告,只问岳丘林道:“这妇人何以佐证珊公主就是修罗组首领。”随后岳丘林让这妇人将她自己和牛复耕的事情一一细说,无须顾及他人,要为牛家村村民报仇。
听到牛复耕之名,林瑶的耳朵也拉长了许多,没想到此事居然还牵扯牛复耕。
早些年,我丈夫牛复耕在京都求生,一个月回乡一次,每个月回来,心情都不是很好。夫妻分隔许久,情到浓时,一夜春宵。可每次行房之时,他总不点灯,遮遮掩掩。洗浴之时,也不许我伺候身旁,我以为他情变,有一天便和他大吵大哭,他无奈之际便将衣服脱下,透出后背给我看,他的后背被刻上了“男奴”两字,我以为是他和妓家女子玩得把戏,哭得更惨。他只得将京中事情说给我听,我才知道,他一人在京,孤立无援,后为了活着加入了这个叫“修罗组”的组织,其中屈辱,他一边哭,一边向我诉说,听完之后,我们两夫妻相拥而泣。随后,为了照顾他,我也跟着他进了京都,找了个接生婆的生计,两个人的生活还可以过活,修罗组那边也没有找过牛复耕。
直到一年前,他们突然将我丈夫调去给晋国一户人当管家,我们夫妻又分离开来。
今年的二月份,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蒙纱女人来找我,说她有法子将牛复耕调回来,让我们两夫妻团圆,我连忙道谢。那女子推手拒谢说,她是有条件的,我必须答应她几件事情,她才会帮助我。为了夫妻可以团圆,我不问何事当即答应下来。她叫我现在先去晋国找牛复耕交付一件东西,随后牛复耕会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事情完成,马上回嘉国,四月二十晚上的时候,在琉星宫西门等候,会有人出宫接应,进了宫便知道是什么事情。当这两件事情完成,便可以一家团聚并且和修罗组脱离关系。随后她将一瓶药水交给了我。
虽然我不明白她叫我究竟何事,但她开出的条件却是我最想要的愿景,我也就马上奔赴晋国了。到了晋国,我将她给我的东西交给了牛复耕,牛复耕心领神会,他告诉我,李淑公主要生孩子,产期是四月初一,我的任务就是为她接生。随后他又叮嘱我接完生先回老家一趟,这些年在驸马府工作存了一笔钱。我心里知道,这笔钱不是工钱,大概是这件事情的报酬。四月初一,李淑公主按时临盆,顺利接生之后,我马上就离开了驸马府。才一出城,城外便有接应的车队,看着那一箱一箱的银子,我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将银子放回家中,我没有停留,千赶万赶终于在十九号到了京都。
二十这一晚,我在琉星殿的西门等候,一个狐狸面具的侍女带我进了宫,我打探四周,居然一个护卫都没有,见我如此爱打探,狐狸侍女便将我的眼睛蒙住,不知走了多久,我来到了一处宫殿之中,狐狸侍女把我的蒙布去掉,我看着一个女子正仰躺在床上,即将分娩,我明白我的第二件事情便是为她接生,很快一对双胞女婴呱呱落地。我以为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便要让狐狸侍女带自己离开。狐狸侍女并没有搭理我的请求,前去床上照看那刚刚生育的女子。说来也奇了,这个我接生过最奇怪的人,没见过哪个人生完孩子,还可以下地自由行走的,看到两个刚刚出生的女婴,她先是一笑,随后抱着一个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她便吩咐那狐狸侍女待我去了另一个宫殿,只见此时还有一个妇女等待分娩,我想,一会儿可能还要再接生一个,于是做好了接生的准备,此时我看到了那狐狸侍女的面容,五官普普通通,却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感觉。下人们打好了热水。深夜时分,一个男婴落地,可就是那么一瞬间,宫里的火光突然被风吹熄,当下人们点亮了灯光之后,我手上的男婴,居然变成了女婴。当时,我只以为是我认错,生育完的女子,听闻是女婴,便沮丧得睡死过去了。
我被狐狸侍女带出了房间,又来到了第一个接生女子的房间,见我到来,她便把一个男婴交托给我,让我把他放在牛家村寄养,我不敢问这婴儿是否是刚刚那个女子生出的男婴,有些事情,不知道是一件好事。为了一家团聚,我便答应了下来。之后,狐狸侍女让我先处理这个男婴的事情,四月二十五号的时候,她会安排自己先在城外安置,待风头过去,再送我回村。而我的丈夫牛复耕已经在村中等候了。
四月二十五,我被那狐狸侍女,安排在城外一处歇脚,守卫却森严异常。那男婴已经早早托付同乡带回牛家村。我以为,我只待几日便可回家团圆,没想到一等便等到了九月十五。我以为,安稳的日子马上就来了。谁知道,她居然那么狠心,安排人对我的村子赶尽杀绝,若不是岳丘林良心发现,救了我和男婴一命,不然我们不会活着在陛下面前说起这般话。
婆子讲完,所有人哑口无言,忽然有一账传来哭声,寻声听去,竟是三皇后。随后,又有一账发出哭声,林珊也眼泪决堤。一时林玦头疼万分,呵令两人停止。随后问牛张氏道:“这个故事和珊公主是修罗道首领又什么关系?”
“昔日,便是首领下命令告知我保护这个婆子,也是首领吩咐我在护送路上杀了她和钱千万的。这婆子虽然见过首领真实面目,可不明身份。罪臣斗胆,恳请陛下将纱账撤去,让婆子指认首领。”岳丘林对林玦说道。
林玦叹了一口气,下令将两人纱账撤下,纱账一经撤除牛张氏便认出了林珊和莫婳便是昔日的主子和狐狸侍女,而三皇后便是惨遭掉包之人,三皇后一把冲前去,将牛张氏怀里婴儿抱过,哭喊“孩儿”,林珊则跪于林玦面前,请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