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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封家

封家原本是七八十年前搬至野马村落户于此的,野马村里大多是李姓、罗姓居多,唯独老封家是外来户。作为野马村数一数二的耕读世家,家中若没有一点底蕴,怎供得起子孙代代上私塾考取功名呢?早有传言说老封家是落魄的官宦人家。

作为现在封家的大家长,封明路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封家钧,老二封家铭,老三封家锐,大女儿封玉珠。自从小儿子考上童生后五年不中秀才后,封家愈发的觉得家里定能出个文曲星老爷,于是将家里银钱都投在私塾里,供家里四个孙子上学。大房两子两女,大郎封聿玧,二郎封聿琦,大娘子封明月,二娘子封明珠,以及二房长女三娘子封明姝,二房长子三郎封聿珏,次女五娘子封明璐,三房四郎封聿璃,四娘子封明霞,六娘子封明蓁。在大厉朝,官家对于文人相当之器重,对于考取功名后的读书人可免税赋,徭役以及给予举孝廉的资格。当经县试成为童生后,便可以蜕去贱籍成为“白身”,家中若有童生,可以算上是有头有脸了。并且成为童生后可以参加府试院试考取秀才功名,只有成为秀才后,才堪称“读书人”。且有秀才(生员)免税赋,不事农耕,不从徭役,朝廷每岁给予岁米、笔墨之金。

封老三作为童生,在兄弟中除了大房封家钧最受封明路重视,毕竟也算是小有功名的童子生,且封家锐年当二十有三,不过而立,有的是希望考取秀才功名。作为既不是长房长子又不是寄予厚望的童生幼子的封家铭,读书时便表现平平,连为人处事也不及大哥三弟圆滑,只得每次夹在中间吃哑巴亏。连带娶的媳妇王氏也不得卢老太欢喜,大房的儿媳是卢老太亲自上隔壁王家村求娶的长妇,三房的更不用说了,乃是封家锐考取童生时里正亲自上门为他那小女儿提的亲事,卢老太更是不敢给这里正的女儿脸色看。唯独这二房之妇,是封家铭自己求娶的,小王氏和大房大王氏都是王家村的媳妇,卢老太一直认为是小王氏勾搭的二房,才使得二儿子鬼迷心窍似的定要非她不娶。拗不过儿子只好迎她进门,平日里没少给脸色给小王氏瞧。连在分吃食时也没少克扣二房的补贴长房和三房。对于婆婆卢老太的刁难,小王氏也只得暗暗忍着,毕竟在大厉朝不孝婆母是七出之条中对大忌!好在封家铭心中觉得亏待了媳妇,每次愈发对小王氏更好,也导致卢老太更加讨厌小王氏,认为她是个狐狸精,勾了自己儿子的魂。

封聿珏出生的时候,封家铭正二十三,封家大郎五岁,二郎两岁半,就连封家四郎封聿璃也只比封聿珏小一天!当时小王氏生下三娘子明姝已经四年不曾有孕,卢老太便嫌弃她连给二房留下香火的本事也没有,恰逢三房媳妇李氏爆出有孕一月有余,卢老太就愈加嫌弃这个只生了封明姝一个女孩儿的二媳妇,小王氏每日在婆母的磋磨下不由得暗自神伤,觉得自己不能够为自己心爱之人生一个传递香火的儿子。以至于在孕期三月余才发现自己又有身孕。可是因为此时封家铭在镇上做工,不能常回家照顾小王氏母子二人,小王氏在婆母每日的磋磨下早产生下了不足月的封聿珏,封聿珏打小儿就身体孱弱,连带比自己小一天的四弟也不服气这个比他大一天的哥哥。而卢老太也不甚喜这个身体过于病弱的孙子,觉得是小王氏害了她的金孙,相比身体弱不禁风的三孙,她更喜欢打小就身体壮实的幼孙,加上李氏是里正幼女,她就更高看这个幼孙,什么好的都紧着封聿璃先吃先用。

当封老二做完镇上木工回到家中时才知道怀孕八月的娘子提前生产了,对于这个两人盼了五年的儿子,心中一片柔软,只觉得儿子太过于脆弱,心中刺痛不已,作为父母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封家老二自十七岁娶了小王氏后便没有再进学了,而是跟着封家本家二伯去镇上做木工去了。靠着木工这份手艺,封家铭才有一点底气保护妻女,每月若手脚麻利点,还能挣上至少七八百文铜钱,加上小王氏在家操持农务够一家三口三个月的嚼用还剩二百文余钱。封家二老也在封家锐二十时便做主分了家,还从大房二房手中各拿了十两银子出来作为分家费,这二十两分家费二老只留下了十两,剩下十两全都给了三房,理由是三房今时不同往日,已是童生老爷的封家锐还可能考个秀才或者举人回家来光耀门楣呢。二老并说有大房赡养米粮,二房每月供给二老铜钱二百文,三房只管专心进学。对于二老分家的做法,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了从二房抠钱供三房进学,怕的旁人说封家二老吸二儿子的血养三儿子,才做的分家做法,为的就是光明正大的从老二家拿钱使。而三房媳妇李氏也是个有心眼对,分家前就撺掇二老从二房拿银子花,在她看来,二房还没有儿子,便是有钱也用不着,还不如给她家男人进学考秀才。谁让整个封家就封老二会木匠的手艺,多少人找他坐家什伙,旁的人想学,封家二伯爷还不见教呢。听说封老二工钱最多的时候一个月还拿过一两银子呢!一两银子可够一个三口之家的庄户人大半年嚼用哩,能不让人眼红吗?

封老二也有自己的计量,他觉得分了家,自家娘子就不用一直受老娘磋磨还不能帮忙了,而且每月给二老二百文也可以,他还年轻,可以多接一些活儿,加上娘子在家操持农务,一个月至少七八百文,碰上有人家婚丧嫁娶打家伙什,一个月能得一两多近二两银子呢。零零散散的除去分家时给二老的十两银子,这些年也攒了二十两银子。二十两放庄户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亩上等良田才六七两银子,起三间大青砖瓦房也加上请工人也才近二十两!封家铭脑子灵活,他准备以后自己接活儿自己干,而不是在封家二伯爷那里做木工了,起码自己单独接活儿价格比在二伯爷店里价格高三四成。最重要的是现在要养好儿子封聿珏的身体。封家孙子辈的名字是跟着族谱排行取得,到了这一代儿,都是聿字辈王字旁。女孩儿倒没那么多讲究,就一个明字辈。

封老二自己便是个不受爹娘重视,甚至还隐隐有被封家二老放弃的迹象,更别说这个打小儿身体孱弱的封聿珏了,出生到洗三也没见奶奶给过一个鸡蛋吃,有都拿去给大房的大郎二郎吃了,要么拿去三房给三叔或者坐月子的三婶儿补身体了。可见封聿珏是个不受待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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