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闲的耳骨上总是戴着一个很别致的耳钉,它的造型是一只金色的长尾鸟环抱着一块椭圆形绿松石。
好像很久以前他就一直戴着了,他说这是爸爸的传家宝,本来是送给了妈妈的,妈妈又传给了他。
“那为什么不传给我?”
“……因为你没有耳洞。”
他是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的,还转移视线不敢看我。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没打耳洞好像亏了八个亿,这传家宝看上去就挺值钱的。
我一直不打耳洞是因为怕痛,只是想像耳垂被针刺穿我都能感觉到疼别说真的去打了。
但是又禁不住那么多漂亮耳环的诱惑,我买了一支打耳洞的枪给自己打了一个。
哎嘛!真的疼!
遂另一只耳朵就没敢再打了。
我的耳垂还蛮厚的,打穿了的那只耳垂,大约一个月之后伤口才完全愈合,我有了一个耳洞,便开始美滋滋地买各种耳环。
一般人很多都是像我这样的,因为喜欢好看的耳钉才会去打耳洞。
可是那个人打耳洞的原因,听起来相当残忍。
月好不再坐我前面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说过话了,甚至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我始终get不到他闹别扭的点,也拉不下面子去找他和好,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事情惹他生气,擅自去找他说话好像也很奇怪。
“夏花繁,回神。”
同桌见我在发呆,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讲到哪了?”
“47页。”
他帮我把书翻到了老师正在讲的那一页,但是当我抬头看黑板的时候,我发现,我只是走神了几分钟而已,黑板上的字我全都不认识了。
我们物理老师的书法是狂草派的。
这笔记算是做不下去了,我只好对照着同桌的笔记往书上抄,不得不说我同桌的字真好看,他的字有痩金体的风格,又写得非常工整,笔锋略有凛然正气之势,老师说的字如其人便是像他这样的吧。
反观我的字,丑到我自己都嫌弃。
月好的字也好看,他的字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体,但是非常有艺术感,再加上他画画也很厉害,班主任更喜欢他来出黑板报。
“老师说的你听懂了吗?要我给你讲吗?”
“你给我讲一下吧。”
他当时给我讲了什么内容我也记不大清了,但是我记得,他指着课本上的公式给我讲解时,我满眼都是他青筋凸起骨节分明的大手,脑子里回荡的都是他低沉又性感的声音。
我快疯了。
“喂……你听明白了吗?”
“啊?我、我先自己琢磨一下。”
“好吧。”
即使是听了老师讲课我也不一定就懂了,班长给我讲解基本上也是没有用的,我得自学,做多几道题才能懂。
“和月好最近有点奇怪,你要不要和他谈谈?”
“可是他好像不太想和我说话。”
同桌提醒我月好有些异常,在宿舍也总是捧着书在学习,要么就是做练习,也不理人,重点是他都不爱笑了。
“他以前很爱笑的,你也是。”
他说我最近也心事重重的,上课也总是分神,再这样下去影响到成绩就不好了。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好?”
他现在离我太远了,不仅仅是座位,还有他难以捉摸的心。
“直接找他就好啦,他不开心是因为你吧?”
如果是因为我的话,那我还去找他,在他面前晃悠不是更惹他生气了吗?我不是很懂班长的直男思维。
不然我跟他打一架?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午休时一路跟着月好进了图书馆,他似乎没有发现我跟踪他。
他就这么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看书。我什么都没准备,也顾不上吃午饭了,就饿着肚子在读书室坐着看他,想着等他走的时候再和他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他不看书了,他收拾了下书包走出了读书室。
我跟着他,可能是没吃饭,我觉得我的脚步有些轻飘飘的,到走廊跟了一段路有些晃神,一瞬间就跟丢了。
“人呢……”
我竟傻到这种地步在这里浪费时间,像班长说的那样直接找他不就好了吗?
就当我正想着折返回宿舍的时候,我很突然地就被一个人拉到了走廊的转角处。
他捏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到了墙上,力道有点重,我是真的被吓到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月好。
“你跟踪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怕,很凶很生气的样子,而且他抓着我肩膀的手好像有些抖,像是想捏碎我又尽力在克制一样。
“嗯,班长说你好像有点奇怪,让我跟你谈谈……”
听明我的来意,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表情变得更恐怖了。
我大概是被吓到了或者是被按疼了,眼泪止不住地涌了上来。
看到我哭他有些慌了,立马就放开了我,然而我是那种一哭就很难止住的类型。
“是撞到头了吗?你没事吧?”
见我哭得越来越厉害他紧张地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其实并没有撞到我就是哭得停不下来。
“唔……”
他轻柔地在我唇边落下一个吻,我整个人直接懵了。
“别哭了,真受不了你。”
他这么抱怨着却小心翼翼地将我拉到他怀里,温柔地抚着我的背安慰道:“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
“真的?”
“真的。”
我在他身上蹭了蹭,把眼泪抹在他衬衫上,换平时他早就一脸嫌弃地说别把鼻涕擦他身上了,但这次他没有这么说。
我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心脏的声音,原来这里面和我一样住着一只活泼的小鹿。
当我的心情平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才逐渐分开,他又恢复了往常一样的表情。
那样可怕的样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了,我心里是害怕他讨厌我的。
“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话的。只要在你身边我就静不下来了,学习也学不下去。”
他说他开始远离我是想好好学习,不是因为讨厌我。
我听着他解释,视线却被他耳朵上几个小耳钉吸引了,他也看到我的目光在他的耳朵上,于是摸着那几个钉子说:“我每想你一次就穿一次耳,可我连着一个星期,每天都在想你。”
所以他两只耳朵一共打了七个耳洞。
我从未察觉他病态的爱意,他用针刺穿耳垂感受疼痛的刺激,他把疼痛和愉悦联系在一起,而越是折磨自己,他越是感到欢愉和满足。
可我光是想象,就觉得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