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等着被月好谴责。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抱歉抱歉,我请你吃早餐补偿一下哈。”
“嗯,去哪吃?”
他还是很好说话的,这事儿也确实是我不对,就想着带他吃顿好的,反正这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了,吃多少顿都成。
“去你家那边的茶餐厅吃吧,我知道有家早点还不错的。”
我给他发了餐厅的地址,约好了半个钟后后见面,去之前也需要点时间打扮一下。
“我先走啦,你好好休息~”
“你要抛弃我了吗?”
余墨染耷拉着脑袋,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才刚签合同就要走好像有点不太好,但是已经约好了也没办法。
“我下午再给你带好吃的。”
他放下筷子撇过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我让阿悯跟你玩吧。”
“阿悯?”
“我家的猫猫。”
我怕他一个人无聊,打算把小黑猫抱过来给他撸一撸打发时间。
他很奇怪我为什么给猫起这样的名字,我说是因为我觉得它可怜才收养它的。
“所以你其实不需要它?”
关于我是否需要阿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
“那他还真是可怜。”
我的小黑猫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说了,它可怜是因为不被需要?算了,艺术家的话我等凡人如何能够参透?我也不再多想,回家整理好自己之后,把猫抱到了他家。
“我这回真的走啦~”
“嗯,小黑是我的了。”
“你想得美。”
我打了车来到那家茶餐厅,还没进去就有人从后边搭着我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月好,他穿了一身休闲服。
好像有香烟的味道。
我凑上前嗅了嗅,他一只手盖住我的脸把我推开了。
“突然干什么呢?”
他好像以为我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我朝他笑了笑,说我闻到他身上的烟味了。
“有味道吗?我换衣服了啊。”他捻起自己的领子闻了闻。
看来确实是抽烟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换件衣服刷刷牙就没有味道了吧?太天真。
“不愧是做香水的,狗鼻子。”
月好轻轻地用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子,我想起以前也有人这么夸过我,那个人也好久没见过了。
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抽烟,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他已经戒了,再也不会抽了。
“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去点餐吧。”
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月好就在我眼前,我却想着别的人。
我们用完餐,他提出要去学校看看,趁着高中还没开学。
“能溜进去?”
“能吧,你记不记得学校后面那里有个狗洞?”
“你想让我一个淑女钻狗洞?”
“淑女?你在说梦话吗?”
他又开始和我进行无聊的斗嘴游戏了,我掐了掐他的脸,他抓过我的手咬了一下。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狗,我们一路追打着跑到了公交站,我还没试过和他坐同一辆公交车去学校。
以前从学校坐车回家倒是经常能见到喻霜蟾,他家和我家是一个方向的,好像就差三四个站。
我们选了并排的座位坐在窗边,明明是放假,还是有学生穿着校服出来溜达,我们学校的校服是师兄师姐们自己设计的,比较特别,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我们学校的孩子们了。
“我们就该穿着校服出来。”
“你都一把年纪的大叔了。”
“可你还是小仙女啊。”
他嘴甜的时候还是很甜的,我被他逗得忍不住笑,那几个学生听到也在偷偷地笑我们。
青春一去不复返,看着他们我满眼都是羡慕,很多人会想如果再回到从前,自己绝不会这么过,不能实现的事怎么想都可以。
只是我想,不管怎么过,肯定都会有遗憾的。
我们并没有钻狗洞进去,而是正大光明地在正门登记了进去的,不过我们还是到后面去看了那个狗洞。
它已经被填上了,真可惜,我还想看月好怎么钻的。
“以前班里的人拿外卖就在这里拿的。”
“不是吧,学校饭堂的菜不香吗?”我在学校就没有叫过外卖,学校是不允许叫的,还有这种骚操作?
“得不到的总是好的。”
他说的也对,我们少时总觉得自己被禁锢在这座围墙里,没有自由,拼命地想尝试和自由沾上边,却做了很多毫无意义想起来又让自己忍俊不禁的事情。
“你知道操场的主席台后面有张废弃的桌子吗?”他提起了一个我从未驻足过的地方。
他说他高三的时候午休时间经常躲在那里学习。
“你为什么不在课室学?”
“因为不想看到你和喻霜蟾一起。”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他不想看到,肯定是因为当时他还是很在意的吧。
他带我到了那张桌子所在的地方,是一张盖着红布的长桌,都那么多年了居然还健在。
红布积了些灰,应该很久没用了,他掀开了红布,裸露的长桌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是很多不同的字迹,在桌面上像遍布着的伤痕一样。
“我记得我在这里写了字的。”他数着长桌的柜子,对着第三和第四个柜子的中线,找到了一行话。
上面写着“我好他妈累”。
这绝对是有感而发,他一定是很认真学习了,不然成绩不可能飙得那么快的,后来不是我语文成绩提了上去,我都差点跟不上他。
“还有一个地方写了字的,我想不起在哪了。”
“你写了什么?”
他的指尖本在桌上搜寻着的,听到我问,他停止了动作,转头看着我,眼神柔和而真诚。
“写了’我喜欢你’,要是能在那个时候说出来就好了。”
他说他是想考到全级第一,在百日誓师那天说的,可还是差了很多,想象得太容易,现实里却很难做到,更何况我那时眼里都是喻霜蟾,即使考到了,也不一定说得出口。
“你瞎吗?我那时明明喜欢的是你。”我争辩道,他对我的误会简直毫无根据。
“你还记得我们高二下学期开学那天晚上吗?”
我记得那天有人跳楼了,因为喻霜蟾没来班上,我以为跳的那个人是他,所以跑出了教室去找人。
“对喻霜蟾的事你根本不能保持冷静,怎么可能是不在意的?你开窍太晚了,到现在还是那么迟钝。”
如果换作是月好我也一样会……不对,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正像他所说的一样?
正午的阳光似乎有些刺眼,我眼睛疼得厉害,泪水莫名地夺眶而出。
月好的模样在我眼前模糊了起来,他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
喻霜蟾说不会再见我了。
他戒了烟,也决定戒了我,所以不会再见了。
不知为何,想到他红着眼睛跟我道别的场景,心脏像被撕扯着那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