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只猫,它不像一般的家猫,身材完全不显富态,虽然也是毛绒绒的,但是它身形苗条,步态优雅,即使是慵懒地在阳光下伸懒腰的样子也格外美丽。
它只在它喜欢的时候才会钻到我脚边蹭蹭我撒娇,那么随心所欲,我一度以为即使不是我,是别的人在养着它,它也无所谓。
它是我偶然救下来的猫。我爱它光滑的黑夜似的皮毛,爱它金黄色的如宝石一般的眼睛,也爱着它温暖的躯体。
冬天抱着它的时候就像抱着一只暖手宝一样。
可是我没有给它起名字,关于我是否爱着它本身,我并不清楚。
“花繁花繁,你要摸摸我的头发吗?”
晚修自习课,月好转过身趴在椅背上把脑袋伸到我面前,被方绪打了之后我一直没有从委屈的情绪里缓过来。
同桌不知道去干嘛了旷一节晚修课后也没有回来。
看着月好柔软的头发,我伸手揉了揉,真的好软啊,跟我的头发完全不一样,我的头发天生粗硬,发量还多,总是会炸起来。
所以我很羡慕那些日常可以披头散发的女孩子们,我只能整天扎着俩包子头掩饰自己的发量。
“你头发有点散了哦。”
他注意到我扎的包子头有点散了,心血来潮问我要不要他来帮我扎。
“你会扎头发吗?”
“我会啊!”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信你个鬼。”虽然嘴上这么说我还是同意让他来帮我整理头发了。
为了方便给我扎头发他坐到了我同桌的位置。
当时是历史老师在坐班,他看着月好换位给我扎头发还调侃了一句:“和月好这是打算以后做造型师吗?”
“做造型师不好吗?”
“挺好的挺好的,你们作业做完了吧?”
“做完啦。”
历史老师表示作业做完了就随我们玩儿吧,不要叽叽喳喳地讲话就行,文科的老师好像对我们理科班管得都挺松的。
他全程看着月好给我扎头发,完了之后对我摇着头略带不屑地说道:“太难看了,他不是值得你托付的男人。”
“怎么会?!多好看,我家花繁怎么都好看!”
他给我扎了一个类似古代丫鬟那样的发型,并且是不对称的那种,还有一边是松松垮垮的。
我就不该相信这货的手艺。我嫌弃地摘下了发绳随便扎了个马尾。
“报告。”
同桌刚好在我们胡闹完之后回来了,看到月好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他有些意外,但还是假装不动声色地坐到了月好的座位。
“什么情况啊坐我位置?”他坐下后转身过来悄声问月好。
“扎头发。”我跟月好一起回答道。
“你们是小学生吗?你脸怎么了?”
同桌才注意到我脸上有个红印子,他好像伸手想摸我的脸,快碰到的时候又把手抽了回去。
“嗯……这个是……呃……”
“方绪打的。”
就在我吞吞吐吐想要糊弄过去的时候,月好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我都来不及堵住他的嘴。
他嘴角微扬,眼睛弯弯的带着笑意,一脸不嫌事大地看着我同桌。
我只好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一遍。
同桌自责地叹了口气跟我道歉,他早就知道方绪欺负过他妹妹,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是方绪单方面认为我给他告状了。
“是我没跟她说清楚,我会处理好的。”
“你最好是会处理咯。”
月好阴阳怪气地回话,我给他来了一记肘击示意他闭嘴。
“不过我也打回去了,还是不要把事情搞大吧?”
“啊?你打回她了?”
“嗯。”
他好像不太相信我能这么粗鲁地打人,转而向月好求证,月好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回宿舍的时候同桌单独找方绪出去谈,月好陪我回去的路上正巧就撞见他们在河边校道说话。
他拽着我躲在一棵大榕树后边偷听,我贴着榕树探头往班长的方向看,月好则贴在我身后,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我跟月好还是第一次靠的这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吐息就在我的耳后,有些痒痒的。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也不要找我同桌麻烦,跟她没有关系。”
“那你以前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晚来了一个星期,老师让我多关照一下你,我也只是带你逛了下校园,去饭堂吃了几顿饭而已,也没有对你很好吧?是你想多了。”
“所以你送我礼物也是因为要关照我吗?”
“……不是。”
方绪提到礼物的时候我同桌有些动摇,他好像不怎么会说谎,平时给人感觉除了严肃以外也非常地正直。
“是因为什么?”
同桌抬头看了看方绪身后的夜空中那一轮带着光晕的圆月,缓了半天才说:“我喜欢过你。”
妈耶!听到同桌说出这话我不自觉地瞪大眼睛张开了口倒抽了一口气,仿佛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我就说被这种美少女倒追怎么可能不动心!这么看来方绪前期的种种行为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不正常了,毕竟她觉得他俩是是互相喜欢的。
说不定在她眼里插在中间的我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可是你知道吗?我妹妹,因为你和你那些朋友长期的霸凌,她得了抑郁症,重度的,她尝试了很多自杀的方式,有一次发现得太晚还差点救不回来,你懂我什么心情吗?我知道你欺负过她我还喜欢你的话,我还是人吗?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我装不知道是在给你脸面。”
同桌说着说着都开始哽咽了,他说到后面甚至还带着一点哭腔,比起方绪,更难过的人应该是我同桌才对。
“拜托你,不要再给我和我身边的人添麻烦了,我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你,很恶心。”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被喜欢的人这么拒绝了,换作是谁都受不了吧?我没看清方绪的脸,从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她好像哭得蛮厉害的,说完她往女生宿舍的方向逃也似的跑了。
“出来吧你们两个。”
方绪走后,同桌缓了一会儿便朝着我们俩的位置发出了会面邀请。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对同桌的侦查能力表示惊讶。
我同桌说,在我很努力地隐藏自己的时候,月好已经在跟他打招呼示意了。
这个混蛋一开始就是打算明听的,看着他笑到快要抽搐的样子我锤了他几下泄气。
“给。”月好给我同桌递了张纸巾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真男人!”
“谢谢。”他接过月好的纸巾擦了擦鼻涕。
同桌好像是少数不会区别对待月好的男生,毕竟月好是基佬这个误会还没有完全解除。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忍心去伤害他呢?
我揉了揉同桌的脑袋,像一个老母亲心疼自家的傻儿子那样。
只是揉了没两下,月好就拍掉了我的手,并且有些生气的嘟着嘴瞪了我一眼。
那时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后来有一天,我在外面摸了别的猫咪回到家,我家的小黑猫冲着我呲牙咧嘴的时候我好像就明白了。
只是我对好多事情都明白得太迟,以至于“错过”这两个字,基本可以贯穿我的整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