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命,上天注定,有灵生而为人,有灵沦为走兽,万族林立,各行其道。
穹苍之上响起一声闷雷,似战鼓擂响。
星河灿烂,成天人之桥。
九龙拉金銮,巡游八方,森罗万象,尽收眼底,万族皆拜,共尊天子讳。
天子心生一感,张目便是宇宙洪荒,阖眼则是山河轮转,天地玄黄,俯仰之间。
十狱之内,血海翻腾,冲天煞气,直破云霄。
“天奈我何!”
一声长啸自酆都狱传出,九州震颤,日月失色,万族噤若寒蝉。
尸山血海之中走出一人,手执混世狂魔方天戟,身披不死幽冥铠,拔地而起,大地为之一颤,十狱瞬间支离破碎,撞破天人之桥,立在九龙銮驾前。
长戟向前一指,星河骤然崩碎,纷纷跌落人间。
“天道!你不过一大道走狗尔!安敢断万灵生死,截万灵之气运化为己用!今日,我要还天地朗朗大道!”
穹苍之上轰隆隆作响,魔音响彻寰宇,十狱结界尽破,八部天龙再现世间,神灵族显化大道,九州十狱沦为战场,天塌地陷,鬼神皆惊。
这是一场揭竿而起的叛乱,天子与魔君战在穹苍之外,胜负不可知。
这场叛乱整整延续了百年,天地千疮百孔,满目苍夷。
穹苍之外传来一声轻亮之音,“破!”
自穹苍之外降下天雷,漆黑如墨,阔若山岳,洒在战场之上。
一切都在刹那之间,从此世间再无天龙八部。
万族亦是遭受重创,天子之威更盛以往。
人族通灵,举全族之力于不周山供奉天子,铸九鼎汲人族之气运以祭天子。
天子受供奉,结因果,开口赐下天道箴言。
人族当兴!
金色流光自穹苍之上散落人族,人族得大道修行之法七卷,自此鼎盛繁荣,渐成大道之正统。
沧海桑田,时光轮转,万年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而逝,万世大陆已形成了新的格局。
琅州,青陵府,万府。
府中张灯结彩,入眼皆是大红喜字,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今天是万家大少爷,万福禄的大喜之日。
别人家的喜事可能只是自家的喜事,但是万家的喜事却是整个青陵府的喜事。
万家老爷乃是琅州风行门的外门弟子,凡境七星,单凭一手乱风刃便大败青陵七雄,终究是仙道胜武道。
青陵府的府主亦是携礼恭贺,意图交好。
“府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万老爷与府主年龄相仿,但在外人看来府主更像是父亲,道法之神奇令人神往。
“万公子大喜,我岂能不来。”
两人相视而笑,如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说说笑笑入了府中。
“小宇,你磨蹭什么呢?赶紧把这端上去。”
“好嘞。”少年带着笑脸应喝道。
今日青陵府达官显贵俱是赶来恭贺,其实风行门的外门弟子算不得什么,府主也是玄雷门的外门弟子,凡境八星尚高万老爷一筹,只不过这万老爷与风行门长老甚是相熟,那可是半脚踏入王境的仙人,让人需得忌惮三分。
府中百名奴仆,自早到晚,片刻不敢停,到了夜里依旧是明如白昼,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万家大少爷万福禄还未行房已是有了七分醉意,他迷糊中推开了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门,看到那蒙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榻上的新娘,顿时心猿意马,不能自己。
扑上前去,一把抱住行娘,猛嗅了几口这才满足。
“娘子,我这就掀了你的盖头,一起来快活快活。”
万福禄两手捏住盖头角,轻轻一提,满脸的笑意顿时凝固。
他看到了一双眼睛,这是一双不一样的眼睛,左眼瞳仁是青色,右眼瞳仁则是黄色,竟是异瞳。
万福禄还未说话,那人便是伸出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握住一支匕首,在万福禄脖上一抹,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手法娴熟,干净利落。
少年脱下喜服,丢在万福禄身上。
忽然发现万福禄的胸前露出青色的书封,他心中好奇弯腰拿出,原来是一本书籍,《入道经》。
这本书是修道之人的入门书籍,万老爷为了给儿子一个好前程,花了大价钱从相熟的风行门长老那里买过来的,此刻落在了少年手中,当真是天意难测。
少年面露欣喜之色,他蹲下身子看着万福禄低声道,“万公子,新婚快乐,可惜,不能祝你百年好合了。”
说完,他便打开门出了房间,又缓缓把门合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府中依旧是欢声笑语,鼓乐齐鸣,一丝血腥味实在是微不足道。
少年自后门出了万府,手脚轻快,他今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五里处的一石亭,此刻已是坐着一个人,不点灯火,不发一语,似融入了黑夜之中。
不一会儿,又是一人来到石亭前,他压低声音道:“万福禄已经死了!”
石亭中的人丢出一钱袋落在少年面前,少年捡了起来,掂了掂重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石亭中的人依旧未动,当真如一尊石像一般,没一会儿又赶来了一个人。
“刘七已经死了!”
石亭中的人又丢出一个钱袋,亭外的人也是捡起钱袋快步离开了。
青陵府内共有两大世家,最近二十年才兴起的万家以及存在百年的陆家。
万家蒸蒸日上,陆家行将就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陆家家主陆放凡境八星,自知此生无望升入灵境,将心力都花费在了后人身上。
而陆家大少爷陆文定天生火命,得离火门长老看重,收为关门弟子,这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万家大喜之日,陆放依旧在府中考校修行。
“誉儿,你使一遍流火弹给我看看。”陆放板着脸看着堂下的少年。
这少年相貌平平,唯有双眼还算灵动,他伸出一指,朝着远处一点,一道流火自指尖射出,只可惜离身半丈就完全熄灭。
“你这是流火弹?”陆放拍桌而起,恨铁不成钢道,“天资不够,就要勤奋,勤能补拙!知道吗!好好向你哥哥学学!”
少年低头不语,颤颤巍巍眼泪也不停在眼眶打转。
“好了,老爷,不就是不能修炼吗?我看着青陵府也就您还有那万老爷与城主是仙人,况且他们哪是你的对手,又何必强求孩子们。誉儿,你先下去吧。”
陆夫人端上一碗茶水,出声劝解道。
那少年也赶忙溜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哼,你懂什么!他们那些三流货色能和我们陆家比吗?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是是是,他们给老爷提鞋都不配,只不过今天是璇儿的生辰,你不去看一下吗?”
陆放沉默不语,陆璇是他的妹妹,本应是血脉相连,可惜她带回来了一个杂种,天生异瞳的杂种。
即便他陆家没落了,也不允许出现杂种。
“听说璇儿患了重病,没多少时日了。”陆夫人柔声道。
陆放当时心中一软,叹息一声道:“那就去看看她吧。”
青陵府城东有一间宅子,宅子不小却时常空空荡荡,周围也很少看见有人出门。
陆璇躺在床榻上,不停地咳嗽,摇曳的烛光映衬着她苍白的脸颊。
“娘,喝药。”
这少年正是杀万福禄的少年,抬头便是青黄双瞳,只不过此刻他是陆璇的儿子,公孙宇。
公孙宇拿起汤匙将药水一小口一小口喂入陆璇口中,陆璇慈爱地看着公孙宇。
“孩子,你受苦了。”
公孙宇不敢回答,他知道自己一开口便要落泪。
门外传开了敲门声,这里少有人拜会,公孙宇心中一寒,放下碗,轻声道:“我去开门。”
公孙宇打开宅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陆放,他不禁脱口而出,“舅舅!”
陆放双眼如电,只是瞥了他一眼,眼中不带有丝毫感情。
冷漠,这就是冷漠。
公孙宇攥着拳头,低声道:“陆家主。”
陆放这才点了点头,“带我去看看你母亲吧。”
公孙宇沉默不言,自在前方带路。
陆家家主是母亲的哥哥,母亲本可以锦衣玉食受人追捧,落到如今的境地正是因为他这个天生异瞳和那个生死不知的父亲。
他的心中一直在压抑着一股怒火。
陆璇看到了陆放,眼中放出光芒,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璇儿,”本已经铁石心肠的陆放在这一刻潸然泪下。
“阿宇,你去拿些茶水来。”
公孙宇知道二人有话要说,便离开了。
夜色如水,人性凉薄,这个时候假惺惺的来探望又有什么用。
公孙宇看着手中的檀木盒,这是他为母亲生辰准备的礼物。
走至门外,忽然听到屋中传来哭泣之声。
“哥哥,我身染重疾,已没有几天日子了,不求能够得到你的原谅,但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宇儿。”陆璇言语艰难,一字一顿这才将一句话连贯起来。
“痴心妄想!没想到到死你都执迷不悟,只要你和那个杂种断绝母子关系,我陆家就算倾覆全部家当也会治好你的病。”
公孙宇站在门外,紧握双拳,五指发白,指甲嵌入肉里尚不自知。
“不,不……哥哥,……他在世上就我一个亲人了……我不能……不能抛弃他。……哥哥,求求你,”
房中忽然传来噗通摔倒之声,公孙宇慌张闯入房中,却看到了他心颤的一幕。
陆璇跪在陆放身前,低垂着脑袋,身体不断颤抖,额头沁出汗珠,脸色苍白。
她微微抬头,看到了公孙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地说:“宇儿,乖,快向你舅舅行礼。”
陆放斜眼瞥向公孙宇,眼中充满不屑与蔑视。
拂袖扫落陆璇扯住衣襟的手,“除非你和这个杂种一刀两断,否则永远别叫我哥!”
陆放脸色铁青,直往门外走去。
公孙宇横在门前,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舅舅对视,他的眼中只有愤怒与仇恨,目眦欲裂。
“滚!”
陆放口吐一道雷霆,宛若银蛇瞬间钻入公孙宇体内,当时公孙宇便是如被雷霆劈中一般,全身焦糊瘫倒在地。
这就是仙人的力量,截取天地之力化为己用,再塑新生。
“宇儿!”
陆璇也未曾想到陆放竟会对孩子出手,失声哭喊。
陆放并不回头,就此离去。
陆璇挣扎着站了起来,步履蹒跚一步步朝着公孙宇靠去。
公孙宇看到母亲如此艰难,心中悲痛,眼泪潸然而下,他想起身只不过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刚才那雷霆麻痹了他的所有感觉,可怕至极。
凡人终究只是凡人,这一刻公孙宇心中已是下定了决心。
他要修道成仙,不为长生,不为苍生,只要万人之上,天下皆伏!
公孙宇的决心是无人能比的,正如他当年为了养家糊口成为一名杀手,但杀手并不是那么好当,他所受过的痛苦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宇儿,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公孙宇笑了笑,五感全部麻痹了,但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只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麻痹感渐渐消失,全身上下都是仿佛要被人撕裂搬的疼痛,可是他依旧是笑着安慰母亲,“没事,舅舅手下自有轻重,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抬了抬手臂,表示并无大碍,可是仅这简单的一个动作他便是要猛吸一口凉气刺激自己的五脏六腑,让它不至于就此停止。
“真的吗?”陆璇看着公孙宇,眼中充满疼惜。
“真的。”
公孙宇站了起来,他的左手握住了门框,用尽了全部力气将自己撑了起来,他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愿意见到陆璇流泪。
他扶着陆璇回到床榻,“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公孙宇拿出檀木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银钗,钗头是一只凤凰,华贵明艳。
“你啊,家里本就已经如此拮据了,还如此破费。”陆璇虽是这般说着,心中却无比高兴,她命不久矣,公孙宇已是她的全部。
“我多做点工就是了,这个钗子一定很适合娘。”
陆璇轻抚着公孙宇的额头,眼神黯然,低声喃喃道:“是娘对不起你。”
公孙宇跪在陆璇膝前,低着头不让陆璇看到他眼中的泪水。
屋外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刹那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至,不断敲打着砖瓦。
公孙宇为陆璇盖好被褥,悄悄退了出去。
他仰面看着黑压压的云层,偶尔雷声在天际炸响。
陆放的话犹自在耳边回响。
“只要你和那个杂种断绝母子关系,我陆家就算倾覆全部家当也会治好你的病。”
穹苍之上忽然明如白昼,转瞬又暗如深渊,一团火焰在云间炸开,火焰瞬间分崩离析,散落人间。
那是从未见过的绚烂的烟火,五颜六色,缤纷多彩。
一点星火似陨石一般迅速落下,在公孙宇的眼中不断放大,霎时撞在了他的身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公孙宇只感觉心脏嘭地一声停了下来,世界也随之远去。
“啪啪啪啪啪啪”
雨滴落在瓦片之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开眼一夜光景竟然过去了。
他看着那倾盆暴雨,心中已是下了决心。
厨房里简单做了一碗粥,端入母亲房中,侍奉母亲用饭。
屋外风雨不停,阵阵寒风涌入屋内,母亲体寒虚弱本应有人伺候,可是为了母亲的药钱已是用了大功夫,暂时凑不到买下人的钱,不过很快就要好了。
“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公孙宇握住陆璇的手,眼神坚定地开口道。
“好不好的已经不重要了,看到你能长大我已经很满足了。”
陆璇的笑容很苍白,可是却是格外的温暖。
忙过了宅中的事情,公孙宇便是离开了宅子。
今日正是陆家家族议会的日子,陆家所有子嗣全部出席。
陆放坐于正中,下方分别为陆家家族大长老陆天舒,二长老陆凡,三长老陆风,这三位按辈分都算得上陆放的叔伯,地位之高更甚陆放。
再之后的便是陆放堂弟亦是陆天舒之子陆文景,陆风之子陆文超,两人各自负责陆家一方产业。
“禀家主,门外有一少年自称公孙宇求见。”
公孙宇!
这三个字令堂上之人纷纷变色,这可是陆家最为耻辱的一道伤疤。
人皇早有王令,人族血脉不容亵渎!
血脉之纯粹已不仅是天赋更是脸面,家族中早有人想要将这个耻辱除之而后快,可惜陆放始终割舍不下陆璇从中偏袒,无人寻到其行踪,今日公孙宇这也算是自投罗网。
“让他进来。”陆放想看看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到底想干什么。
陆放跟着门房走了进来,他全身已经湿透,衣服上的雨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年龄稍小的晚辈已经开始叫嚣了,“杂种,快跪下!”“杂种,去死吧。”
一口一个杂种,早已失了世家风范,可是无人在乎,三位长老也是横眉冷笑。
公孙宇环顾四周,将在场的每个人都刻在脑海中。
“陆放!”公孙宇孤身一人气势丝毫不输,猛然大喝道。
堂上骤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从未看过如此不知死活的人。
“放肆!”陆放立刻还以颜色,口中吐出三道雷霆,立刻化作三条银蛇。
这三条银蛇虽仅有手指长短,但却是奇快无比,瞬间没入公孙宇体内。
公孙宇全身立刻被麻痹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又是同样的一招,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依旧是未能避免。
“家主,看来你的玄刹又有精进了。”陆天舒瞥了一眼,不喜不悲道。
陆文景一听,表面不动声色站起恭贺,“恭喜大哥。”
“哪里哪里,二弟你的山岳不早就入了巍然不动之境,我这当哥哥的才是惭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都要把地上的公孙宇忘却。
“闭嘴!”两人说话间公孙宇已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只不过全身不停颤抖,随时会倒下一般。
他抬头看着那些算是自己同族的人,眼中充满嘲弄,他可是从一具具尸体上走过来的人,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环顾四周,那些年龄稍小的陆家子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他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陆放也未曾想到小小年纪的公孙宇竟然会拥有这种令人胆寒的眼神,心中立刻起了杀心。
“我公孙宇今日来此,是为了告诉你们,我公孙宇从今以后与陆家陆璇一刀两断!这是绝笔书。”
公孙宇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绝笔信,艰难地将它放在地上。
“哼,那又如何?你现在是想替你娘求情?告诉你,不可能!要怨,你就怨自己吧,怨你自己为什么天生异瞳,是个杂种!是你害死了娘!”
此事关系到陆家脸面,陆文超拍案而起,怒斥道。
陆放竖起手掌,示意陆文超住口,陆文超本有话要说,却被陆文景眼神制止。
“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已经玷污了我陆家,我要你一路跪着出陆家,并且立下血誓,此生绝不出现在青陵府,若有违背,神魂俱灭。”
“大哥!不可放过这个杂种,还请家主三思。”陆文景跪在地上,打定主意要除掉公孙宇。
“大哥,二哥说的有理,不能放他活着。”陆文超附和道。
公孙宇冷笑不已,大声喝道,“想杀我?来啊!”
众人只当他已经疯了。
“我现在还是陆家家主。”陆放脸色一沉,此刻已不再是放不放公孙宇的事情了,而是他作为家主的威严受到了质疑。
众人立刻默然,此刻闹得不欢而散实非明智之举。
“怎么样?你答不答应?”陆放目光再次落到公孙宇身上。
公孙宇也不多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挪动着双膝朝着府门行去。
为了母亲,他愿意做任何事。
陆文景手指在轻叩一下桌案,公孙宇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咳出一大口鲜血。
公孙宇微微侧目,看向陆文景,露出一个笑容。原来这就是山岳,如泰山压顶一般将公孙宇砸在了地上,他口中满是血沫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喘气声。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他可以断定自己至少断了五根肋骨,而且双腿骨折。
陆文景的手段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但无一人愿意为他出头。
他就是异类,这些人眼里的“杂种”。
他用五根染血的手指扣住砖缝,手上微微用力将自己向前拉,然后再换另一只手扣住砖缝,用力向前拉。
你尽可以杀死一个人,却永远无法摧毁他的意志。
公孙宇一点点蠕动,淌出一道殷红的血痕。
自厅堂,到府门,所有人都被带动了,他们都是要看着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究竟什么时候死。
直至最后,他们的心中都莫名的惶恐。
公孙宇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
他已到了府外,手指已经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不过他昂着头望着陆放。
“你们记住了。如果我娘受了一点委屈,我要你们整个陆家永无宁日!”
这是来自深渊的威胁,只是在陆家耳中只不过是笑话。
“来人,把他丢到狮心府地界。”陆放见公孙宇昏死过去,便安排人手将他送出青陵府。
“大哥英明,这狮心府盗寇横行猛兽出没,这小子必死无疑。”陆文景会心一笑道。
陆放不予理睬,转身回府。
此刻,青陵府已然大乱,万老爷发疯了一般寻找着杀子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