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草地上,贝鲁库利特和这位来自其他世界的利兹先生聊了很久,虽然他不是贝鲁库利特世界的利兹本人,但她还是很享受这段时间。
夜幕很快降临,确实和利兹说的一样,这里的天空晚上布满了星辰。
或稀疏或紧凑,成片或成线,或明,或暗,吸引着贝鲁库利特的目光。
贝鲁库利特活了十九年了,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有机会亲眼看见如此美景,更没想到,利兹能在自己身边一起经历着美妙的一刻。
草地不是很柔软,甚至有些蚁虫在行动。
但贝鲁库利特没有嫌弃这简陋的硬件条件,依偎在利兹身边,抬头仰望星空,哪怕脖子开始酸痛也没有低下头的意思。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我来到这里的最初目的就只是见你。但···可能出了一点岔子···”
看着贝鲁库利特痴迷的表情,说话间,利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怎么回事?”
贝鲁库利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眼睛朝着利兹的方向斜了一下,问道。
不过注意力还是放在星夜之景上。
“正常来讲,我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应该不会遇到任何人,应该独自一个人出现,完成了任务以后再独自一个人离开,把对这个世界的干涉降低到最小才对。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卡修斯被卷到了这件事里来了。”
这话引起了贝鲁库利特的注意,集中了一下精神,把头转向利兹。
“卡修斯?九街那个卡修斯?”
“对,就是他。不过我这里指的是镜面世界里的卡修斯。他趁着我进入世界的时候,从这里跑出去了。更严重的是,他貌似知道了我进入的方法,或者是获得了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够把现实世界的人带进来。而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实世界的卡修斯,你熟悉的那个卡修斯,被关在了镜面世界里了。”
利兹看上去有些困扰和自责,皱了皱眉头。
“等等···我捋捋。你的意思是说,两个世界的卡修斯,被互换了?镜子里的卡修斯,现在正在现实世界里生活?”
贝鲁库利特急忙抬手打断了利兹的话,利兹明白她的意思,停下来耐心的等待,给贝鲁库利特反应和思考的时间。
“嗯没错。应该有很大可能是这样。”
“所以···马克大叔才会和萨蒂他们说,卡修斯最近有点不太对劲···原来这就是原因···从镜子里出来,所有的一切都与原先不同,左右相反,文字颠倒,得从头开始适应才行···啊!一切都说得通了!不过···”
贝鲁库利特拍了一下手,和清脆的击掌声同时出现的,是她的不解和迷茫。
“不过?你想问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跑出来,来到一个几近陌生的世界?”
“对!他在自己的世界应该也生活的好好的才对呀?不是应该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嘛?怎么会把现实的卡修斯锁进去?”
“嗯。如果是这个问题,我想我可能能猜得到答案了。”
利兹卖了个关子,抬头看向天空。不过视线的焦点貌似并没有在天上,而是涣散的,让人知道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快说!”
贝鲁库利特转身敲了一下利兹的头,催促他赶紧说下去。
“说之前我得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我没有进入镜中的世界的话,那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世界?指的是镜面里的吗?”
“对。”
“还能怎么样,和现实里的一样呗。”
贝鲁库利特有些不耐烦,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利兹要问自己。
“一模一样?”
“当然啦,现实里的人做什么,镜子里的人也会做什么啊!”
“你能保证自己的行为是受自己思想控制,而不是被谁操控的吗?”
“这还用问?”
贝鲁库利特已经打算骂人了,不愿意像个傻子一样被利兹戏耍。
不过利兹显然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位少女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说道。
“那换个说法,你能保证,镜子里的人,行为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而不是简单地复制我们的行为的吗?”
“···啊。”
贝鲁库利特轻呼了一声,看样子大概是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吧。从我进入镜子的时候,那个世界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每个人的行为都可以不受约束,世界线已经独立了,不需要再依附在我们的世界上了。就像解下了枷锁重获自由,每个人都会珍惜这难得的美好。有一种心理学原理被称为松动崩溃理论,指的是长期以来受到的压迫一旦减弱,会引发巨大的崩溃爆发。镜子里的卡修斯恐怕正是如此,生怕自己的自由和获得的时候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被剥夺,所以才在寻求延续它的办法。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现实世界,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怎么办?”
贝鲁库利特看着利兹。
“你有办法的吧?”
眼中充满了信任。
“办法是有,但现在问题可不止这么简单了。就我所知,还有几个小家伙也被卷进来了,我得在事情没有变得更严重之前赶紧去解决掉它。”
利兹也没有让她失望,回应了她的信任,不过···
“小家伙?你指的是帕斯、萨蒂和法比奥?”
“对,就是他们。不过这和你没有太大关系了,我得先把你从这里送出去。因为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不行!”
贝鲁库利特唰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从高处俯视着利兹。
居高临下,气势无双。
“我也得一起去!我得看着他们出去以后才能放心!”
“可是这里离城镇很远···”
利兹仰视着她,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不得不说,仰视的角度可以很完美的欣赏贝鲁库利特修长的身躯,但显然这种时候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这里。
“我不管!”
“嗐。听话,别跟个孩子似的。你出去了我才能放心。”
利兹保持坐姿,揉了揉太阳穴。
“谁跟个孩子似的了?这是责任感好不好!好歹我也说好了要保护他们才跟上来的,现在临阵脱逃算是几个意思?你是没信心保护好我?还是,你嫌弃我?”
贝鲁库利特的激将法很拙劣,换个人都不会被激到。
不过。
利兹恰恰就吃这一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嗯?”
贝鲁库利特双手叉腰,挑了挑眉毛,朝着利兹继续挑衅。
“···你说的都对。我把你带到这里就是担心你一路莽回去,结果还是拦不住你···”
果然,不管是那个世界的利兹,都没办法反对贝鲁库利特做出的决定。该说这是世界的问题呢?还是人的问题呢?
利兹撑着地面从地上站起,把高低视角重新恢复正常,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同意了她与自己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