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刚!杀了他!给本官杀了他!”
看着怀里口流鲜血的爱子陈冲,监市令陈海内心的悲痛全部变成了暴怒,不管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当众大吼。
陆云此时身上刀意褪去,呼吸急促,显然已是筋疲力尽…愤怒的吴彪意识到这是大好机会,纵身一跃,挥起长棍,冲向陆云!
陆云没力气站起,却仍有战意!
坐在地上他右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木剑…
“小爷我…还有一个承诺未完成,怎可死在这里!”
陆云这不屈的咆哮,围观人群尽皆动容!
吴彪正想为能一棍劈死陆云而露出狞笑,突然只见,惊觉左边寒光闪烁,竟有一柄利剑刺来,同时,后边又有一只拳头呼啸而至!
吴彪若不撤手,剑拳中体,自己必然命丧此地,只见他怒喝一声,收棍自保,舞出棍花。
怎料吴彪一变招,利剑和拳头也收了势,不再攻来。
“又是何人,阻碍官府办事!”吴彪心里暗道,怒眼看去,却见竟是两个俊俏少年,一左一右站立于陆云面前。
手里有剑的是那个灰衣少年,看来用拳头的就是这个白衣少年。原来就是之前陆云一招灵力灌布,围观人群中相望一笑的两人。
二人不约而同地及时出招救下陆云,四目相对,竟同声道:“又是你?”说罢,二人哈哈一笑,颇感有缘。
白衣少年也就是步凡,随后望向怒目圆睁的吴彪,不待吴彪开口,踏前一步,抱拳道:“这位兄台,你修为远胜这个卖肉的少年。他已不敌于你,何苦取他性名,望请手下留情。”
他举止温文尔雅,说话彬彬有礼,围观人群多是寻常百姓,见此气度,皆赞叹道这必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而且步凡此话已经给了吴彪台阶下,毕竟明眼人看出来,他差点就被“黑月牙”劈中…
吴彪却不领情,怒喝道:“别废话,官府办事,识相些,快滚!”
步凡“哦”的一声,淡然一笑。本来他已经面如冠玉,经这一笑,唇红齿白的模样,更是引发人群中无数女人的尖声惊叫…
却说步凡继续道:“请问兄台,他犯了何罪?”
吴彪性情暴躁,刚已经给了步凡面子,见他仍要出头,已经怒不可揭,骂道:“老子劈了你。”说罢便要出手。
“阿彪!”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吴彪身后传来,原来是史铁刚查看完陈冲的伤势,走了过来。
吴彪听到此话,知是师傅来了,忙道:“师傅,让我…”却见史铁刚示意他退下。
史铁刚四旬年纪,大脸浓须,一身粗壮肌肉,他望着眼前气度非凡的白衣少年,摸不清来历,不愿再生是非,道:“侵占道路经营,殴打官差,监市令陈大人下令捉拿。”
“哦!原来仅仅,是捉拿而已!”步凡似乎有点疑惑,继续道:“可是,在下怎么好像听到了一句…‘给本官杀了他’?”他说话慢条斯理,抑扬顿挫,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瞧此少年谈吐间的俊俏模样,令人赏心悦目,众人自然也愿意听他讲话。
此时人群已经有人附和:“对啊!我也听到了!”其中多有女声,听起来格外愤慨…
“你听错了。”史铁刚脸色不改,仅淡淡回了一句。
步凡颔首,笑道:“那便是了!还道堂堂朝廷命官,怎么会当众草菅人命呢!定是在下听错了!见谅见谅!”说罢,他抱拳作揖,神情颇为自责。
史铁刚依旧面无表情,盯着步凡的眼睛,问道:“那你是否可以让开,让官府抓人?”
“前辈,且慢!”步凡脸带笑意。
史铁刚眉头有点微皱,不知他又要作甚。
“其一罪,据在下观察,此少年所摆摊位,并未侵占道路。”步凡坦然地与史铁刚对视。
此言一出,当场所有人,立马下意识地、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那个“矛盾爆发点”——猎肉摊位。
只见摊位的木箱依旧倒了,肉散了一地,冰也融化成水。可是,此时,它就静静地落在集市“表木”所划的道路界限以内,并无越界,不知何时已被人移了进去…
简直像是,摊位自个长脚了!而且最神奇的是,原来它侵占道路的路面上,有着因碎冰融化的水迹,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围观的人群中,明老静静站立,嘴角微翘,捋着长须。身后站着数个高大身影,不久前悄悄地走了一人,现在他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那人走近明老身侧,嘴唇微动。
明老轻轻地点头,算是回应,此时心中颇为欣喜:“少爷有勇有谋,心思缜密,将来熊盾门又有一个好当家…”
人群中知情的百姓,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不知道是啥时候、啥人搬的…
同时,也有人已经相信,这个摊位一开始就没有越界啊!定是林监、李四两个狗官差寻衅滋事!
就在此时,步凡望着史铁刚,恰到好处地开了口:“请问前辈,不知这一条‘侵占道路经营’之罪,是否有什么误会?”
“对啊,明明没侵占啊!”
“凭什么乱定罪啊?”
“哎,还是看不起我们老百姓呗。”
“公子说的有理!哇,公子好帅呀!娶了我~”
“...”
人群已经骚动起来,支持步凡的声音,不绝于耳。
坐在地上的陆云,瞧着眼前与自己年纪相仿,举止优雅的白衣少年,一直在咬文嚼字,陆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可以这么文绉绉地讲话…
陆云心想:“虽然他说话别扭,我也不是很能听懂。但听到众人都在为他喝彩,嗯…想必他说得应该很有道理吧…”
一旁的灰衣少年还剑入鞘,脸上挂有一抹微笑,静观其变。
史铁刚脸色微变,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白衣少年就是来捣乱的,。
“史铁刚!别跟他废话!即便无侵道,他殴打官差,便可定罪!”
此声怒喊出自后边的陈海。他正抱着已昏迷的爱子,咬牙切齿道:“赶紧拿下那穷小子!回衙门!”
刚才被步凡这么一闹,已经不能当场取了陆云姓名,陈海心中狠道:“待押回衙门,再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马屁精徐现,也是高喊:“史护卫!那白衣小子文绉绉地嚼舌根,别理他!”
陈海下令,史铁刚自然有所行动。只见史铁刚二话不说,高壮的身躯直接走向陆云。
却见步凡跨出一步,挡住了路。
二人面对面站立。
史铁刚瞪着他,冷声道“殴打官差,捉拿回府。你还要阻扰不成?”
“不敢,只不过还有几句话说。”步凡摇了摇头,淡淡道:“既然那位官员和前辈都同意了,此少年并无侵占道路经营。那么,在下觉得,其二罪,‘殴打官差’之罪也不成立。”
“你说什么!”
史铁刚脸色已然阴沉,眼里已有怒意,不知道步凡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步凡坦然自若,仿佛没有看见史铁刚的表情,自顾自言:“佛法有云,有因才有果。既然无‘侵道经营’的因,那么八个官差捉拿这位少年,这个‘果’是不是很没道理?”
身为当事人的陆云,听得满头雾水...
灰衣少年则不由得点头,眼里闪过佩服之意。
“哎!”步凡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前辈,请恕在下直言。这个少年并无犯错,刚才八个官差却拿着大刀围攻拿着木剑的他,幸好是他成功自卫,不然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令人不堪设想!”
“放什么狗屁!”
“臭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后边的吴彪、徐现听得烦躁,各是一声怒喝。
步凡嘴角微翘,直接便道:“官差无故拔刀欺民,少年自卫反击无罪。至此,两罪皆无!”
干净利落!
围观的百姓先是一愣,四下寂然无声,接着爆发了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史铁刚的脸色黑得吓人。
“大胆刁民!你的意思,还是官府错了?是本官错了!”监市令陈海火冒三丈,怒吼道。
步凡对着远处的陈海,弯腰作揖,笑道:“大人言重了,草民不敢。在下以为,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常言道,‘冤家可解不可结’。不如大家静下心来,解释清楚误会,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嘛!大家说呢?”说罢,步凡转头环视了周围的百姓,似乎在问询大家的意见。
现在,那些老百姓,已经完完全全被这个白衣俊俏少年彻底征服了...
“无罪!无罪!”
“公子说的好啊!”
“官差无故欺人!少年成功自卫!”
“支持公子!必须支持公子!”
“公子!看这里!娶我娶我娶我~~~”
“...”
百姓就是如此,民心就是如此,若你是站在正义的一方,面对强权仍敢出来说公道话,自然他们就会支持你。
陈海暗道失算了,就不该然步凡说这么多!
没料到他如此的伶牙俐齿,侵道经营和殴打官差,两罪被他从黑说到白,而且言语间还在引导百姓情绪,现在民心完全向着他...
陈海最是疼爱儿子陈冲,见他重伤,已经失去了理智,恨咬牙,吼道:“史铁刚!”
“得!令!”史铁刚也受够了步凡的伶牙利嘴,当即迈步跨出,便要从步凡身边绕过。
怎料步凡竟又伸手阻拦。
史铁刚浑身灵力涌动,衣袍无风自鼓,身旁的步凡自然首当其冲!
强劲灵风扑面,步凡却毫无畏惧,手已然伸着,笑道:“史前辈好修为!想必在高手如云的忠义堂,也是一院之长吧。”
“知道轻重,还不退下!”这是史铁刚最后一劝。虽不想得罪这个不知来历的公子,但是在自己眼前,步凡也别太得寸进尺。
“前辈若是不讲道理,强行拿人。常言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即便在下无刀,也出拳相助!”步凡言语坚定。
“加上我。”
站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灰衣少年此刻笑道。众人这才重新注意到他的存在,定睛细看,他仪表堂堂,竟也是一个俊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