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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初雪

一夜间,樊桐之上的树叶全都落了,鸟兽也都不见了踪影。天气渐冷,终于是下起了雪。将樊桐染上一层冬意,滋生出无边萧瑟。

吕小乐自强行开脉已过一月有余,转眼已是初冬时节。这一月多来,吕小乐虽然不甚乐意,却也慢慢接受了泥丸宫中金色小人的存在。吕小乐发现,这小人除了将自己吸纳的灵气转化为金色灵气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而被金色小人转化出来的金色灵气只有原先的四分之一,大大影响了吕小乐的修炼速度。

因为这金色小人救过吕小乐一命,当然更重要的是吕小乐拿这金色小人毫无办法。慢慢的吕小乐也就默许了小人的存在。

现在的吕小乐完全放弃了要强行开脉的想法,过程极其痛苦和危险不说,根本不影响小人吸收自己的灵气。每天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在屋里吐息打坐,只是一月多来进展缓慢,丹田灵海比起一开始只是凝固几分,但仍止步于练气初期。

修炼无聊之余,吕小乐就会翻看师傅给的那本《阵法杂谈》。倒是对阵法有了个初步了解。任何阵法最主要的就是三个部分:阵身,阵心和阵眼。顾名思义,阵身就是阵法发挥作用的身体,而阵眼则是阵法中像眼睛一样的部位,往往是一些阵法流通的交汇之处,若将阵眼打破,阵法虽不会立马失效,威力却会大打折扣。阵心则是一个阵法中最重要的部位,阵心一破,阵法即破。所以一个厉害的阵法往往会将阵心隐藏的很好。

吕小乐开始只对书中最后记载的传送阵很感兴趣,心想,我若是会布置这传送阵法,寻找父母便会容易的多吧。只是书上对传送阵的记载不多,只是标注此类阵法极其复杂,若无一定阵法造诣,还是不要多费心思了。让吕小乐颇为无语,只得从头翻看,从基础学起。

初冬时节,樊桐上竟下起雪来,或许因樊桐山势颇高,竟冰寒入骨。一股寒风吹过,蜷缩在角落的小黑将身子缩了缩。吕小乐搓搓手,也觉得有几分寒冷。吕小乐自打入伏云观以来,只拿着几件单薄的衣衫换洗,并未准备过冬衣服。虽说可用灵气暂时御寒,可靠自己体内那点微薄的灵气,终非长久之计。

想到此处,吕小乐忽然翻身下床,朝外走去。缩在角落的小黑急忙跟上去,雪地上留下一人一狗的脚印。看方向,直通杜波房间。

行至杜波屋前,吕小乐敲敲门,很快杜波打开门,看到吕小乐,杜波明显一愣。“师弟,这还不到吃饭的时间,你怎么就来叫我了?快进屋来。”

将吕小乐和小黑带至屋中,沏上一杯热茶。吕小乐喝了几口,看向杜波,犹豫着开口:“师兄,你有厚衣服吗?借我穿两件,这天气太冷了,我却没有过冬衣服。”

杜波思索一下,道:“对啊,师弟你刚刚踏入练气初期,灵气不足以御寒,现在天气尚不是特别寒冷,还可忍受。时间一久,倒是个问题。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厚衣服,这可怎么办?”

吕小乐搓搓手,又喝了口热茶。“那大师兄,二师兄他们有没有衣服?他二人不在,我先拿过来过冬。”

杜波摇摇头道:“他俩入门多年,修为高深。估计也没有,就算有也被他们收在储物戒中带走了。”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又是一股寒风吹过,窗户啪啪作响。吕小乐抱抱肩膀,问道:“咱们能不能下山去买几件衣服?”

杜波连连摇头道:“不可能,我修为不到筑基,无法御器飞行,二位师兄和师傅又不在,咱们如何下得了山?”

吕小乐还不死心,问道:“咱们不能走下去吗?若我这个样子,只怕还不待修道有成,便被冻死在樊桐之上。”

杜波听到这话,反倒乐了。道:“我的亲师弟啊,你知道这天恒峰有多高吗?走下去?只怕没走到一半,你我二人就饥寒交迫,冻饿而死了。”

吕小乐闻言顿时泄气,低下头不再言语。

杜波却喋喋不休,嘟囔个不停:“师傅带你飞上来的时候,你没看见这山有多高吗?光是承渊到樊桐这段路就把你吓哭了,你还想走下去。走下去......”说到这里杜波忽然眼前一亮,推推吕小乐。道:“哎,师弟,你说的有道理啊。咱们可以走下去啊。”

吕小乐被杜波怪异的言行搞糊涂了,道:“师兄,你刚刚不是说天恒峰太高,不可能走下去吗?怎么又可以走下去了?”

杜波将脸凑到吕小乐身前,神秘兮兮的说道:“若是整个天恒峰,你我自然走不下去。但你我二人可以只走到板桐一脉,师兄我认识一个人,可带咱们下山。”

吕小乐顿时来了兴趣,问道:“真的吗?是什么人?”

杜波把头一甩,说道:“师兄我什么时候骗过人,放心,此人绝对会带你我二人下山。”

吕小乐一脸感激的说道:“既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杜波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道:“师弟,这样,你今天中午做一顿好吃的,咱们吃好喝好,随后动身。”

吕小乐闻言赶忙点头,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目送着吕小乐带着小黑离去,杜波伸手倒杯热茶,自言自语道:“想我杜波上山将近三年,还从未下过山。也不知山下是何番景象......”

吕小乐中午可卖了力气,煎炒烹炸,做了四五道热乎菜。二人撩开腮帮子,甩出后槽牙,胡吃海喝一顿。虽是如此,也剩了不少菜,全都便宜了小黑。

二人一狗饱餐一顿后,杜波满意的拍拍肚子,说道:“不错不错,师弟手艺见长。”

吕小乐吃完午饭,顿时感觉身上暖呼呼的,驱散了不少寒冷。开口问道:“师兄,咱们几时动身?”

杜波摆摆手,道:“不着急,休息一会,消消食。等雪小一点,咱们便动身。”

小黑这顿饭也吃的极为舒服,趴在吕小乐脚边,一副慵懒的姿态,昏昏欲睡。

此时已至初冬,彤云密布,朔风渐起,纷纷扬扬,雪竟越下越大。

吕小乐看看屋外渐下渐大的雪,张口道:“师兄,再不出发,只怕是这雪越下越大,会将你我困在这樊桐之上。”

杜波也察觉到雪势渐大,眉头微皱,说道:“本想待雪小一点下山,天公不作美啊,既然这样,师弟,咱们赶紧动身吧,免得雪越下越大。”

吕小乐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二人便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小黑见此急忙从地上站起来,跟在吕小乐身后。

杜波看看跟在吕小乐身后的小黑,道:“师弟,小黑要不就留在樊桐上吧。带着它,有点累赘。”

吕小乐想了想开口道:“若将小黑留在樊桐上,无人照看,此时正是寒冬时节,它又无处觅食,怕是会饿坏。还是带着吧。”

杜波想了想吕小乐的话,也无法反驳什么。道:“你不嫌累赘,那便带着好了。”当下径直朝一条吕小乐都不觉的是路的小路走去。

吕小乐急忙跟在杜波身后,在积雪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这条路崎岖无比,又极其狭窄,最窄之处竟只能容一人通过。远远看去,二人一狗站成一排,跌跌撞撞的朝山下走去。黑狗身上都染了一层白雪,变成黑白相间的样子。

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吕小乐已经冻的脸色发青,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这路怎么如此难走啊。”

寒风吹过,风中传来杜波时断时续的声音。“这路是......自修成之后就没什么人走过,大家都是...飞下山的。慢慢的......这路就成这样子了。”

吕小乐哆哆嗦嗦又问道:“师兄还要走多长时间啊,我快撑不住了。”

杜波在前面答道:“平时的话,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到板桐了,现在因为下雪,咱们走的比平时慢,不过应该也快到了,再坚持坚持。师兄我为了你也受着冻呢。”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突然前方的杜波停住身。吕小乐一个不注意撞到杜波身上,杜波毫不在意,用手指了指前方,说:“诺,这就是板桐了。”

吕小乐缓过身形,仔细看去,霎时间呆住了。眼前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宫殿般的建筑,富丽堂皇,气势磅礴。正中间有一座大殿,上书三字明心殿,美轮美奂,雄伟壮观。宫殿的台阶上有许许多多的人在打扫积雪,与樊桐冷清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杜波拍拍吕小乐,说道:“嘿,别看了。”吕小乐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看到杜波正在前方给他打手势。吕小乐急忙跟上去。跟着杜波七绕八绕,脑子都绕迷糊了,也不知道杜波是怎么记的住如此复杂的路线。

终于杜波停在一扇门外,道:“就是这里了。”随后上前敲敲门。很快一个年纪在十五六岁的女子打开门。这女子一身鹅黄色长裙,脸蛋微圆,皮肤白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吕小乐看这女子打扮,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思索半天,忽然想起来自己曾误入彼岸花丛,见了两个长相极美的女子,眼前便是其中之一。

女子看清眼前来人,似乎略显惊讶。开口道:“杜波,你不在樊桐好好呆着,怎的又偷偷下来了。”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极为悦耳。

杜波把脸一甩,道:“若涵,你这话可就生分了啊,以前是谁没事给你们偷偷的送彼岸花,你要知道那是我师傅最爱的花,因为这,我还挨了不少罚呢。怎么着,现在来找你,门都不让进了是吗?”

赵若涵白了他一眼,起身让开门口,嘴里却说道:“少跟我在这贫,你来我们板桐不就为了蹭几顿饭吗?说的大义凛然的......”赵若涵的声音在看到杜波身后的吕小乐时戛然而止,用手指着吕小乐说道:“是你,就是你,绮梦那时候在你面前摔倒,而你掉头就跑。对吧?”

吕小乐顿时涨红了脸,点点头。走在前面的杜波停下来,一双眼珠来回打量这二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试探性的说道:“要不来屋子里面说吧。外面冷。”

赵若涵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门。吕小乐跟在杜波身后,似是尴尬无比,也不敢抬头。走了一会,前面的杜波忽然停下来,紧接着赵若涵的声音传来,略带几分怒意。“嘿,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吕小乐知道是在说自己,这才怯生生的抬头。眼前的是一间极其宽阔的屋子,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眼前是一张八仙桌,上好的紫檀木雕刻着细致的花纹,而那女子正坐在椅子上,眉头微蹙盯着自己。

站在二人中间的杜波不断的给吕小乐使着眼色。吕小乐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那日我看见两位仙子正在采花,以为误闯了仙境,打扰了两位仙子,所以才会掉头就跑的。唐突之处,望仙子见谅。”

杜波顿时长舒一口气,暗暗给吕小乐挑个大拇指。

赵若涵听吕小乐张口一个仙子,闭口一个仙子。脸色略转缓和,却仍是一脸冰霜,冷哼一声道:“男人都是这般油腔滑调,连你这十几岁的小孩也不例外。我去玄圃找绮梦过来,你亲自跟她解释。”

说完,也不待二人说话,祭出一柄弯眉柳叶剑,通体赤红,宝光闪闪。化作一道红光,远遁而去,留下吕小乐与杜波在屋中大眼瞪小眼,茫然不知所措。只有小黑蹲在地上,发出几声低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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