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岛。
是姑获国三座岛屿中最小的一座。
南北三十五里,东西二十三里,其形似弯月,因此得名。
现今在它月牙的一面,被人用木栅、巨石,构筑了一条二十里防线,这条防线,就是为了阻碍越军进攻而搭建的。
岛上唯一的城池新县,早已成为了姑获军用来储存粮食、军械的后勤据点,城内的居民尽数被送回了广岛,只留下三千守军驻守。
蒙崖山,姑获军的大本营现设立于此。
身穿金甲,威武不凡的姑获王,远远看着天际浮现出来的舰队,心里说不出的焦躁。
舰队扑天盖日而来,如排山倒海之势。
破开的浪涛,拍打着船舰,可是却影响不到船舰上的越国士兵,甚至船舰连轻微的晃动都没有。
远远看去,可以发现这千艘船舰,每艘之间都被用铁链拴住。
千艘单独的船舰个体,因为铁链的联系而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舰队整体。
千艘船舰在海浪拍打中不动如山,无论多大的浪涛都不能击碎任何一艘战船。
舰队的前方,是一艘可以搭载三千士兵的巨大战舰。
战舰上,如众星拱月般被周围将校护着的,是穿戴玄色铁甲,身披白色战袍的秀气男子。
男子气宇轩昂,白面朱唇,一股文雅之气与周围的铁血将校格格不入。
他就是这十万越军统帅,此次奉命率军消灭姑获国的越国上将军,钟离叔!
他伸手一招,身后士兵令旗一摆。
整个舰队快速变更阵型。
庞大的舰队,左右两方的锁链被船上士兵放开,左右各分出三百艘舰船向着月岛南北方向包夹而去。
月岛是一座地形特殊的岛屿。
其南北沿海地带是高达百丈的峭壁,只有东西方向才有海滩港口可以让人登陆。
但此刻西方的沙滩,已经被姑获军用木栅巨石封闭了道路,沙滩沿岸地带,还有一万五千军队驻守。他们手持刀枪,握紧弓弩,只等越军登陆,便给他们迎头痛击。
而东方,则是姑获军用来储放粮食军械的新县。
新县与其说是一座城池,不如说是一座要塞。
其城高十丈有余,三面环水,背靠大海,可以通过海路,源源不断向城内输送援兵与粮食。
钟离叔左右各分出三百舰队,其目的很简单。
那就是绕过姑获军正面部署,从后面断绝姑获军的退路与粮食补给,将新县给他攻下!
而且,南北方向那高达百丈的峭壁,并不是没人可以攀爬。
越国领地大多都是山地,国内民众与士兵多是爬山好手,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便可征服这两边峭壁。
届时,月岛上的姑获军,将会遭受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进攻,而走向败亡。
姑获王眉头一皱,下令道:“让新县的王将军提高警惕,告诉他已经有数万越军绕过了正面防线,正朝他新县驶去!”
“诺!”
传令兵接受命令,快马离开了蒙崖山。
“让左慈、张央两位百夫长,从本营各带五百军士前往南北峭壁,防止越军攀壁登陆,对我军形成包合之势!”
“诺!”
又一名传令兵奔出营寨。
下达完命令后,姑获王仍没有一丝放松,其瞪大的双瞳遥遥看着海面舰队,注意着越军一举一动。
“山顶的风大,大王还是回去歇息吧,这场持久战,如果大王的身体先一步没有撑住,那我们可就败了。”
姑获王身旁,一身穿青袍,手拿拂尘,白面长须的老者道。
姑获王叹道:“孤也想回去休息一会,可是不敢,孤好害怕……当孤眯上眼睛,醒来之时,眼前这道防线已经被越国大军攻破,而孤……也成了越军俘虏,姑获国三百年基业,一朝尽毁在孤手中……”
这半月,姑获王是夜不能寐。
经常半夜里,被外面一点风吹过的声音惊醒。
原本体态富余,双臂粗壮的姑获王,也变得消瘦了许多。
屡屡黑丝,尽皆丧白!
姑获王今天不过三十有五,可他的身体年龄看上去,却比身旁老者还要年迈不少。
“孙公,你说工会的长老,能在孤灭国之前赶到吗?”
孙承微微叹气道:“请大王放心,我已经八百里加急,让人将书信送往了工会,此刻工会应该已经收到书信了。
只要坚守住十日、不,七日,长老大人一定能够抵达!”
姑获王放下心来:“能得到孙公保证,孤可以无忧了……”
姑获王看向海岸,那里,有自己这半月来,倾全国之力所打造的防线,凭此防线,相信拖住越国大军十天半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孙承欲言又止。
“孙公请说。”
孙承抬头看了看姑获王,见其表情没有变化,他后退数步,对着姑获王微作揖道:“大王,就算长老大人到了,大王恐怕……还是得付出些代价,才能让姑获国免受灭国之祸……”
姑获王面色挣扎了下,先是不甘,后是悔恨,最后才是泄气。
“罢了……罢了……只要能免去灭国之祸,留下我姑获国的传承,多大的代价,孤……都能承受……”
姑获王不知道越国会开口多少,是要千斤黄金,还是珍奇古玩,亦或者……是城池……
姑获国据有三岛,共计五座城池。
其中月岛有新县,青岛有伯阳县,剩下的三座城池,则尽在广岛。
此次越国出征,耗时半月,动员了十万大军,所消耗的钱粮辎重不计其数,如果是要城池,不知几座才能满足越国胃口。
姑获王目光不移看着对面越军,心中满是苦涩。
一步错,步步错啊……
这一次,我就算不会成为亡国之君,也将会成为姑获国史上的罪人,将永受后人的诟病……
对面,战鼓擂动。
四百艘船舰以气吞山河之势朝着海岸冲来。
罢了,只要能保住姑获国的传承,些许诟病……又算得了什么?
“孙公,此次……就拜托孙公全力出手了……”
孙承作揖道:“请大王放心,我接受了大王这么久的照料,接受了姑获国这么多年的恩泽,就是为了此刻!”
“如此,就拜托孙公了。”
姑获王面朝前方,缓缓拔出佩剑,口吐重音道:“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