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屋外砍柴的声音惊醒了梦中人。
睁眼醒来,印入眼中的是用稻草和木桩拼成的屋檐。
“你……你醒了吗?”
耳边响起的声音,小巧依人,轻若蚊蝇,给人一种保护冲动。让人想把声音的主人拥入怀中,不让自己以外的人触碰。
季慵扭头看去,看到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
“这里是哪里?”
牛丫弯了弯头,道:“这里是我家啊?”
季慵:“……”
“请允许我修改一下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
牛丫唇齿轻启:“这里是青河村,姑获国青岛上的青河村。“
”姑获国?原来如此,这里是姑获国吗。“季慵抬头看着屋檐,整理情报。
姑获国是神州大陆东南方向的岛屿国家,占据青岛、广岛以及月岛三座岛屿。其中广岛是姑获国都城,广元城的所在地,而青岛则位于广岛南面,与广岛相距五十里。
……还真是幸运啊,没有成为鱼饲料。
这次季慵从青阳郡坐船出发,本是想去往越国,谁知却在途中遇上暴风雨,整艘船都因此沉海了。
他侧过头,旁边躺着的,是在他昏迷之前都一直攥紧,不愿松手的女人。
还好,没有把可伶弄丢,不然我真的会被可怜杀掉。
他刚要爬起,却发现自己左臂被可伶抱入怀中,沉稳的睡容,带有几分幸福。
季慵随意一笑,心里暖暖的。
他伸出右手撩起遮住可伶左眼的发丝,随后轻抚她的脸颊,引得可伶不住用脸颊蹭动。
牛丫张大着眼睛看着俩人,双颊染有几抹绯红:“那个,你们两位……是夫妇吗?”
季慵带有宠溺的眼神看着尚在熟睡中的可伶,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还不是,我们只是互相表达了爱意,还么有成婚。不过,我想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没错,不会太远的。”顿了顿,季慵继续说道。
许是感受到了季慵内心中的决心,尚在熟睡中的可伶,也本能用自己的动作回应他。
她双手捧住季慵右手,贴在侧脸,似在表达自己态度。
季慵爱怜的用左手食指,轻巧刮过可伶的侧脸,随后,将右手从可伶双手中收回。他侧身下炕,将厚重棉被裹在可伶身上。
“我们出去聊吧。”
“嗯。”
牛丫轻轻点头,与季慵先后离开了屋内。
……
走出屋舍,迎面撒来的几缕阳光让季慵觉得刺眼。
他右手抬起挡在眼前,虽然晃目但并不觉得难受,因为这比起那冰冷的海水与无止境的黑暗可要好受太多了。
“公子醒来了。”
举起铁斧,一把挥下,将木头劈成两半。
牛翁将铁斧放下,把它当作拐杖拄着道。
季慵上前几步,拱起手来弯腰低头,长揖道:“多谢老丈救我二人性命,如不是老丈出手,恐我二人在昨夜便已经……”
“公子客气了,区区乡野匹夫担不起老丈称号,我也只是适逢其会,刚好路过而已。”牛翁将铁斧放下,拱起双手回应道。
“其实,小老本不欲惹上麻烦,奈何我孙女一再出言,小老这才帮衬了一把。如果公子要谢的话,就请谢我孙女好了。”
季慵转过身来,对着牛丫长揖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如果小姐以后有什么难处需要在下帮托,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额……呜……嗯!”
牛丫手忙脚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惊错片刻后,她这才学着季慵长揖的姿势与之对揖,表示不用客气。
牛丫紧眯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与不对。
见周围没有声音,牛丫这才稍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四周。
见季慵稍愣了片刻,随即面容恢复正常的模样,以及自己爷爷那似笑非笑的面孔,牛丫这才明白,自己做错了,随即掩面奔回家中,但还是露出半张侧脸看着屋外俩人。
笑过之后,牛翁略表歉意道:“抱歉了,我孙女从出生以来就没怎么离开过青河村,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岛上的伯阳县,所以对礼节什么的不甚了解。”
“不,我才是,是我唐突了小姐,让小姐蒙羞了。”季慵一本正经,向着牛丫在揖一躬,表达歉意。
这次牛丫没有回应,只是将露出的半张侧脸躲回屋内,不在露出,可没过多久又再度露出侧脸,看向屋外。
牛翁看着眼前青年,举止间谈吐得体,说话间不卑不亢,明显是大户人家出身,指不定还是某国士族子弟。
且青年身上,还有一股牛翁熟悉,但又不太相同的一股气息。
那是他曾经在战场上,见己方将军施展手段时,所爆发的一股力量。
那就是气!
尘世间,万物有灵,天地有气,而如何能沟通天地之气为己所用,那便是普通人与修士的区别。
没错,这个世界有修士,但他们不像传说神话中那般,一举一动都能做到移山倒海,腾云驾雾,缩地成寸。
那都是人类幻想的产物。
可他们也比一般人强上许多!
轻易间,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那是……不可能的。
太难了,不是每个修士都能做到的。
大部分修士也仅是百人敌,千人敌这般程度,如果能做到万人敌,那都是一国上将,世上罕见。
牛翁年轻时在战场见到的,己方那位将军也仅是个百人敌。当初一己之力硬撼五百敌军,使他们不得前进半步,已是震撼住了牛翁,让他深深明白到,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差距。
牛翁又看了季慵几眼,总觉得季慵身上确实有一股与那位将军相似的力量,可又不太相同。而且看他这副小胳膊细腿的模样,也不像是一个修士。
难道!?
牛翁双瞳猛地一缩。
这青年,会是传说中的……!
……不,应该不可能。
牛翁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很快做出否决。
太年轻了,眼前这位青年实在是太年轻了。
当年在都城当差时,他曾有幸见过那传说中的存在几面,青衣飘泊,手拿拂尘,灰发长须,如得道高人般的模样。
而眼前这个青年,牛翁实在无法将他与那位大人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