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扫兴,没乐子可寻了,王兄弟,杨某先走一步了,日后王兄弟若是再游历巴西,定要来寻我,你我再把酒畅谈一番。”说罢,杨玄凤便准备起身走人,正主已经被自己气走了,还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了。
“杨公子客气了,我若以后再游学于巴西,定寻杨公子把酒畅谈,杨公子慢走”王令臣起身,双手作揖,目送杨玄凤离去。
看着走远的杨玄凤,王令臣心里不断地揣摩,这杨玄凤今日肯定是来故意找茬无疑,但是就是不知是受了殷家的意,还是自己自作主张了。如果是殷家授意,那倒还好,若是自己自作主张,那说不得,这杨家需要取舍一番了。
虽然在巴蜀这片地方上,确实如同杨玄凤所说,只要四家肯舍得出一些利益,没有哪个世家是惹不起的,但是招惹的前提是确实事关四家利益根本。不然世家也不真就只是一个摆设,一个传承数百年的世家,真只有面上这点东西?谁也说不清。
王令臣回到桌前,囫囵吃饱后,便也辞别了老汉,起身离去。出了楼,行至街上,王令臣左右看了看,这也才午时,可惜了那桌白吃的酒菜了,后面没了兴致,饭菜都少吃了不少。先再走走消消食吧,过一阵便是和张叔约定好的时候,到时回去和张叔出门好好玩玩。
走了半个多时辰,胃里的食也消得差不多了,王令臣抬头看了看日头,太阳已开始偏西,不消两个时辰,便要天黑了,可以回去了,等过会和张叔准备一番,出门来玩差不过就正是时候。王令臣心里盘算着大致的时间,回去还要洗个澡呀,要换身袍子呀,要拾掇一番呀。
街道边,一木匠铺子的窗后,两中年汉子正盯着悠闲散步的王令臣,窃窃私语,“就是这小子欺骗的子墨?”其中一个面相刚毅,一脸严肃的汉子问道。
另外一汉子躬身低头回到:“回阁主,正是此子,子墨小姐月前偷跑出庄,后门中弟子发现小姐在蜀中出现,回报门中,我等前去蜀中欲寻回小姐。行至中途,便发现此子已和小姐结伴而行,路上几天数次有驿站不住,偏偏于野外宿营,定是不怀好意。我等一连跟踪四五天,想着准备给他一个教训。不过没想到这小子身边的仆人倒是一把好手,数次潜伏监视的兄弟都被对方发现,我们也迟迟没有办法发难。”
“哼,一群废物,就两个人就让你们束手无策了?”阁主很是不满地说着。
“阁主,那人确实是一把好手,看他招式路数来看,乃是军中武艺,而且和他交手的兄弟判断来看,至少是五品上,很有可能会是六品下,因为只是交手两招,我们的那位兄弟就受伤,不得不借用迷烟逃跑。”
“嗯?军伍中人?我知道了,看来此子多半便是哪家培养的子弟,这次出现在外,应是去某处历练。不过此等之人自视甚高,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还想攀上小姐这支高枝。去叫上几个门中子弟,引其去城北烟柳林,小小惩戒一番,让他知难而退便是了。”被称作阁主的中年汉子沉思一番后,便说道。
“阁主大人,属下一路上观小姐对此子也颇有些意思,我们这般直接行事,也不报备,若小姐事后得知怕是不好交代。”
“这不是你等能去操心的,我自会交代,你去办吧。”中年男子冷肃地说道,说完后便转身走进了铺子后的院子。
另一人躬身应是,待阁主走入后院,直至门帘落下,方才起身站直,转身出门而去。
王令臣一路闲庭信步,好不自在,东瞅瞅西看看,如若碰到精彩的杂耍卖艺的,王令臣也会挤进人群里,好好欣赏一番,表演到精彩处时,也会拍手高声叫好。一路走走停停的,反正也不赶时间,回去太早,收拾妥当也无处可玩,只有掐好了时间,楼子开门的时候,那时候去才是乐趣无限。
王令臣正看着路边一个卖编草玩具的出神,突得身旁一人好似行走不稳,和自己撞在了一起,两人应声倒地,“哎哟~走路不看路的呀,痛死我了。”只见被撞之人倒在地上,右手揉着被撞倒的左肩,口中还不忘损上几句。
王令臣也揉了揉左肩,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土,看了看被撞的青年,是个瘦弱的青年,也就没了找麻烦的心思,便伸出手扶起青年,同时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一时看得出神,没注意看路,不小心撞倒了你,我这给你道歉了。”
青年被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了眼王令臣,说道:“看你态度挺好,我便不追究了,方才也是我急着赶去集会,走得有些过快了。”
王令臣见青年也是好相与之人,心中的一点不快也就此消散,顺嘴便好奇地问道,“不怕兄台笑话,在下也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闲人,不知兄台急着赶去的集会是怎么回事?”
那瘦弱青年一听王令臣和他打听集会的事情,马上眼中就冒出了光,“嗨,你这可就问对人了,今天烟柳林这集会可是阆中城中有名的活动,今天轮到李家来举办,集会上除了平日常见的贩卖物品,更是有许多奇珍异宝现世,还有当世大儒的弟子聚集凑了诗会,在集会上分享各自的所学心得,我便是冲这个去的。”
王令臣一听青年如此一说,也是颇为觉得有趣,而且这青年口中还提及了李家,能举办这等大的集会的李家,家势定然不小,说不定就是子墨姑娘家,自己过去看看,说不定碰运气刚好就是,也能了了自己心中一件事,“我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怎么去,再加上在这阆中城中也不认识什么人,不知道兄台可否为小弟引荐一番,小弟也想去见识见识这集会”说罢,躬身行了一礼。
青年见状,赶忙侧过身,伸手托住王令臣,“兄台此礼我可受不起,这烟柳林集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办一次,除了几个小圈子需要有人引荐,其它的都并无门槛,去了便能参与。我不过只是给兄台带个路罢了,兄台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王令臣一听青年也实诚,顿时好感大增,自己几年未曾来过阆中,很多地方都改变了,不过好在青年倒是愿意帮忙带路,倒也省去了自己不少麻烦,反正现在左右无事,去那集会玩玩也不错。
瘦弱青年与王令臣交谈作罢,便当先往前走了一步,摆手一揖,“兄台,请~在下便与兄台同游一番,也算是一段美谈。”
“好好,与兄台这等风雅之人同游共赏,确是一番美谈。”王令臣见青年相邀自己同行,也放声而笑,同时还不忘了边走边拉撑一下衣袍,“此番与兄台相谈甚欢,志趣相投,还未问兄台贵姓?”
瘦弱青年连连摆手,“当不得贵姓之称,在下无非一寒家学子,姓黄,单名一个杰,表字暂时未取,想日后拜于名士之下,再求得赐字。”
王令臣也不觉有异,这世道自前汉末之时,天下大乱,诸侯军阀纷争不断,行九品中正之制。导致世家门阀日益强大,上品无寒士,下品无豪门,便是真实写照。这青年一寒门士子,若想日后有出头之日,定然要拜于一名士门下,获得那晋身的资历才有希望。“黄兄过谦了,似黄兄这等求学若渴之人,将来定能拜于名士之下,到时风云化龙定有一番作为。在下姓王,单名一个含字,表字令臣,蜀郡人士。咱这也算不撞不相识了。”
黄杰听了也客气地拱手一礼,谢过王令臣的恭祝之言,一路行来,两人谈笑甚欢,不过话说多了也有些口渴,这一会两人都同时闭嘴行路,不过黄杰心里暗暗嘀咕:这王含谈吐倒是确是不错,可惜了却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稍晚些,你便不会觉得我们相识是好事了,你事后若要怪罪可别赖我。
一路无言,王令臣时不时左右看看,前面说话太多,又没有喝水,口渴得紧,现在一心就想快点到那集会上,赶紧喝上一口水润润喉咙。
一路行来,走了半个多时辰,此时太阳也渐渐偏西,街道两侧即便是快到日落时分,商铺中的客人仍旧络绎不绝,偶然还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一批人,背负着空的背篓、箩筐往城外赶去。
王令臣正看着起劲,突然一旁的黄杰说话打断,“前方那一片树林便是烟柳林了,我们直接穿林而过,只需片刻便能到烟柳林的街市上,集会就在林子那边的街道上举办了。”
王令臣听罢,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林深树茂,树林上方飘散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这等规模的林子就置于城池之中,虽处边缘地带,但也看得出是大手笔之作了。一路悠闲,此时已近下午时分,下午的阳光映照在薄雾之上,整个烟柳林如同辉光现世,人间仙境一般,美不胜收。
王令臣盯着烟柳林看了良久,直到黄杰再次出声打断,“初来阆中城的人,都会被烟柳林的美景所吸引,不过久了看多了便好了,不会有太多感觉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就朝着烟柳林走便是了,进了烟柳林往前直走就是了,看着林子深,但是内中有人铺设的石路,你穿过烟柳林,从对面走出便到了街市,这样最省时间,我便送到这了,我此行的目的在这边的诗会。”黄杰说着,抬手指了指左边,那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人聚集,看来诗会也快开始了,黄杰赶忙拱手一礼,以示歉意,就急急地朝着那边跑去,这样的诗会交流机会可不多,自己不能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王令臣赶忙收回思绪,也对着黄杰拱手回礼,“黄兄尽管前去,恭祝黄兄此行收获满满。日后若有缘再见,定当与黄兄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黄杰也不矫情,双手微微一抬,算是别过,转身便快速离去,不大会边过了街角,汇入了聚集的人群中,不见了踪影。王令臣注视黄杰离去之后,方才回身,径直往烟柳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