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吃饱喝足,文叔和小二去了马厩,把车架重新给马套好,同时把宿营需要的东西都装上马车,不一会马车里除了一小块地方留出来给王令臣靠着休息意外,其他的地方都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东西。
王令臣看着马车慢悠悠地从驿站中出来,掀起帘子朝里面看了看,“我说文叔啊,你这是宿营呢还是搬家啊?原本我们带的东西就不少,现在你又弄这么多,公子我还往哪坐啊?”
文叔懒洋洋地看了眼王令臣,努了努嘴“喏,那篷布包那不是还有块空地没放东西嘛,你就坐那。”
“什么?你让我坐篷布包上?你想折磨死本公子啊,坐那玩意上,一路上马车颠簸,能把本公子屁股磨破,不行,我不坐。”王令臣一听要坐篷布包上,脾气马上就上来了,开玩笑,就自己这细皮嫩肉的,要不了两天,就能全磨破皮。
“不坐也行啊,咱今儿就在这住下了,不是必要的东西退一些,给公子你腾出地来休息,正好老汉我也松快点。”文叔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看着王令臣笑着说。
一听不能宿营了,王令臣内心小小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新鲜感战胜了,不就是坐篷布嘛,也就小半天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实在不行大不了和文叔一起坐外面的车架上,虽然不够舒服,但是不至于磨破皮不是。
“算了,还是继续出发吧,这点苦本公子还是受得了的。”王令臣撇了撇嘴,不情愿地爬上了车架。
文叔看着王令臣,知道公子这是新鲜感刺激的,要换了平常,别说坐篷布了,就连没软垫的马车公子都不愿意坐,如果这次不是因为要远赴鄨县上任,老爷又严令公子不得以家势获得便利,不然公子绝对不会这么随便就接受轻装简行出门。
等王令臣坐稳当了,文叔打马扬鞭,驱车驶入管道,与来往的商贩农夫一同朝着前方行去。一路驱车快行,马车自然颠簸得厉害,王令臣揉着屁股,把脑袋伸出马车问道:“文叔,咱今晚上都准备好宿营了,你还这么着急赶路干嘛,反正又赶不到下一个驿站,就不能慢一点,让公子我少吃点苦啊。”
“公子,这野外宿营也是有讲究的,不是哪都可以宿营的,你看现在我们正在一片林子里,虽说山不大,林子却是密实,这种地方虽无猛兽,但是一般的蛇虫小兽却是数不胜数,况且就近还无水源,在这种地方宿营和找死无异,我们趁着现在还看得见,快些走,出了这片林子,拐过了山脚,那边就有一条小河流过,河岸边的河滩才是宿营的好地方。”文叔也不回头,只是继续催赶着马车。
“行吧行吧,看来这宿营也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公子我算是长了个教训,现在就当吃了这个亏,我出来坐车架上好了,不然在里面迟早要被磨破屁股。”王令臣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从马车中钻了出来,拧了拧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在车架上坐下。
天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夕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留了一丝余晖挂在天上,给正在赶路的人们留下最后一点光明。好在文叔长年奔波在外,对时间速度都把握得很好,在天黑之前,总算是出了林子,来到了河滩边上。
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文叔看了看四周,选了一块河滩边的高地上,停下了马车,下了车把马拴好,这才过来催促王令臣。
“公子,我们到了,今晚就在这宿营了,过会公子你去拾掇些柴火来,越干燥越好,挑大了的拿。”
“文叔,到底你是仆人还是我是仆人呀,咋什么活都要本公子去干。”王令臣一脸无奈地看着文叔,虽然有心发火,但是心里也清楚,文叔在家里的地位虽说是仆人,但是父亲从未把文叔当仆人看待,更多的是当成兄弟。
“我还要布置营地,支起帐篷,这些公子你会做?如果你会,老汉我就去捡柴火。”文叔不客气地反问道。
“得得得,我就是少爷身子,仆人的命,我去捡柴火,要我来弄那些东西,别说我弄不好,就算弄出来了,也不敢住。”王令臣无奈地跳下车架,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便往林子里走去。
文叔看着走远的王令臣,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王家,其实自己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小公子,当年大公子出世,自己随老爷在外戍边未能得见,后来数年回转之后,大公子已然是个大娃娃了,和自己亲近不来。
小公子就不同了,那时候正赶上侯爷朔水而上,绕道巴蜀偷袭后方。武氏大军前锋直逼襄阳,后方战事不利,侯爷担心家小有失,是自己率亲卫五百,奔袭八百余里,护得侯爷家小平安后撤,也是这时候小公子出世,自己一生经历战阵无数,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居无定所便也没成家,第一次看着小公子出世,自己仿佛就如同有了当爹的感觉,也是自那之后,辞去了亲卫队长之职,在侯爷家安心当个仆人护院照顾小公子。
这次侯爷派小公子赴任鄨县,一是为了给大公子铺路,避免自己对小公子宠爱影响了手下看不清局势,二便是想磨砺小公子一番,不求建功立业,至少能偏安一隅免受纷争。自己也是看懂了这些,这才主动请缨,随同小公子一同赴任,想着把自己这一身所学能传授给小公子,学会了这些,在鄨县那一方小地方,小公子也能游刃有余。
收回思绪,文叔开始整理起来,先清出了一方空地,石块杂草全部都清走,防止有蝎虫,然后把能看到的小洞全部用石块加泥土封上,天知道这些鼠洞里出来的是老鼠还是蛇。看了看周围,清理得差不多了,这才拿出石灰粉,在清出的空地边缘,仔细地撒上一圈,然后在准备立帐篷的地方撒上了大把的驱虫粉,再用水淋上化开,浸入到地下,以保证最有效地清空虫蚁。
一切准备妥当,支好了帐篷,还把那块被王令臣坐得变了形的篷布抖开蒙在帐篷外,一为加固挡风保暖,二则是怕夜里突然下雨,篷布能很好的隔开雨水。
正在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成功,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禁乐了“公子,你这是捡柴火,还是伐木造房子?你这拖这么大一根碗口粗的树回来,怎么烧?”
王令臣拖着一根碗口粗的死树走了这么远,本就累的两腿发软,这会听到文叔说不能烧,直接两手一松,坐在了地上,“别说风凉话了,我怎么知道这么粗的树不能烧,你和我说要我多捡些,我当然就找大的拿了啊。累死我了”
文叔从马车上拿下一块帕子,走过来给王令臣抹了一把脸,扫了一眼地上的大树,“咦?你身上就一把匕首,怎么能把这棵树砍得这么齐整?”
文叔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树干上的断口,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坐着休息,等身上的汗出完了再用河水洗脸,这时候水凉,你若是被凉水激一下,病倒就麻烦了。”
身后正拿着帕子准备往河边走的王令臣听到文叔的话,回过头看了看文叔,确定刚才文叔没有看自己,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干啥?算了,就当是多听老人言吧,自己可不想作死,万一真病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自己小命不保那可就乐子大了。
“我可没砍树,你还不知道我嘛,能省事的就绝不多麻烦,我进了林子找了一圈,本来想着没合适的就随便拾掇一些小柴火回来,碰巧看到了这颗倒在地上的死树,我便想着一次解决,就拖回来了,这一路可累死我了。”说着王令臣还揉了揉肩膀。
文叔看过断口后,站起身“这断口不像一般的斧劈刀砍之状,更像是工匠贯用的锯子弄出来的,许是哪队匠人经过宿营,伐树生火,弄得多了,便剩了这颗树没用上。”
“行吧,也倒是剩了些事,我再去拾掇些枯枝小柴回来,升起火,再把这树处理一下,今天一夜的柴火就足够用了。”说完,文叔去车架上取了一捆麻绳,背负在肩上,“公子你就先在营地里休息一下,看好马匹财物,顺便打桶水回来,记住了这河水不可直接饮用,待我回来以后处理过后烧热了才能喝。”
“好啦好啦,知道了,你尽管去吧,这里有我,丢不了东西。”王令臣不耐烦文叔的唠叨,挥了挥手,径直往帐篷里走去。
文叔也只能无奈地笑笑,转身进了林子。不久之后,便背着一捆细枝干柴回来,手上还拿着两块石头,一块厚重偏方,一块棱角尖锐。
王令臣坐在帐篷里,正看着水桶中的水发呆,被文叔在外弄出的响动惊回了神,走出帐篷一看。只见文叔把尖石卡于树干上事先用匕首挖出来的凹槽里,然后双手拿着厚重的方石,一下一下地砸着。
“文叔,你这是干嘛呢?弄得嘭嘭响的,吓我一跳,这都已经擦黑了,再不生火,可就啥也看不见了。”
“快了,篝火堆我已经立好了,过会只要点上火就能着,我现在趁还能抹黑看见一点,先把这树分开,弄成粗细合适的柴火。”文叔也没管王令臣,仍旧继续砸着。
不一会,整棵树便从中间列成两半,这时文叔才放下石头,从马车上取来佩刀,把树干悬空架好,举刀把树干劈成了长短合适的木柴。
“行了,生火吧,柴火都准备好了,足够我们用一夜的。”文叔放下手中的刀,揉了揉肩膀,看着一旁的王令臣说道。
“好嘞~”王令臣马上美滋滋地拿过火石,便趴在篝火堆前努力地引火,不一会,一片火星在篝火堆中燃起,转眼便成为一股股火苗,汇聚一起,整个篝火便燃了起来。
文叔抱过几根粗长的柴火,在篝火周边立上,便起身去帐篷里准备处理一下水,回头对还在看着篝火,满眼兴奋的王令臣说道:“公子,这篝火堆已经不用管了,这些柴火能烧上一阵了,过来搭把手,把水处理好了,不然今晚我们连热水都喝不上。”
王令臣回头一脸奇怪地看着文叔,“这就不用管了?我平常在府里看到生火的柴夫,可是一直在火堆边上伺候的,可有意思了。”
文叔无奈地扶额说道,“那是生火做饭,火候大小自有讲究,我们这是生火照明取暖,能一样吗,赶紧的过来,还想不想吃饭了。”
王令臣只好哦了一声,不情愿地起身离开了篝火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