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曲终人散
说着，就见他从案几内侧起身，走了出来，直到走到大殿中央方停下，面对着尧弘帝而立。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虽是笑着说着，但他的不满溢于言表。
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何待遇就不同呢？还是在面对着这么多朝臣外使的情况下。
难道就是因为他的太子头衔吗？
“那么，你们谁来告诉我，这首曲子的词是什么？”
虽是不愠不火，但已经失去了之前伪装的和善，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
说了，会连累到他们吗？
这时，暮落再看向太子，他正好也望着她，那眼神，好像是在让她放心，十分坚定的表情。
暮落顿时醒悟了，这一切，其实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从箫筱把曲子吹给他听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那么，她故意留在箫筱宫中的词，也应该是落在了他手中。否则，箫筱怎么会不知道曲名呢？既然如此，即使她没看见欧阳弘曜的表情，他一定是认真观察过了的。
相信他应该是没问题了的。
只是，尧弘帝此时的不悦又作何解释呢？
正在暮落准备出口之时，却突然听见尧弘帝说：“太子，还是你来说吧。”
语气比之前缓和了很多，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的。
然后朱唇轻启，一温柔轻缓的男子带着款款深情，在安庆大殿内，吟着这一名曰“瑶落”的词：“九天青鸟自由身，不慕瑶池琼浆，只羡鸳鸯双飞。
一朝随你入红尘，生生世世永追随。
春秋冬夏，子丑寅卯。
道不尽的痴痴情情，理不清的恩恩怨怨。
爱美人亦爱江山！
看红尘滚滚，潮起潮又落；叹世事兴衰，花开花再败。
何来人间四月天？
爱江山亦爱美人呀，无奈红颜易老，世事难料。
江山破，红颜落！
红颜错，江山落！
二十五年梦一场！
一朝梦醒，天上人间！”
一词吟完，众座皆缄默。
你是否也在思索，江山，美人，何去何从？
相比于“瑶落”，这词更应该叫“江山美人”，只是前者更有涵义。
一箫一琴一舞，再加上一张九分似的面容，你难道就想不起那“寒露宫”的慕潇瑶吗？
瑶落！
慕潇瑶，欧阳落！
如此直接，你会不明白吗？
若你明白，那么，这段爱情，是否是你们最真实的写照？
江山！美人！
你更爱那一个？
半晌沉默，鸦雀无声，那高高在上的王者终于还是开了金口：“小十九，这是你填的词吧。”
既然都这么肯定了，她也只好微微点头示意了。
随后，他竟开怀大笑：“谱曲，填词，编舞，精心导这样完美的一出戏，还真是朕的女儿。”
然后呢？
是喜是怒？
“小十九，说吧，你想要什么封赏？”
终于，有惊无险！
只是，真的是要什么都可以吗？连皇位也可以？
真正等到此时，暮落却犹豫了。低头思考之际，她感觉到一侧灼热的目光正盯着她，警告味十足，若说错，一定会把她吃了的。
而暮落，也正好在此时，想起了他那日的一句话：“不要妄揣君意！”
确实，她今天的处心积虑已经够明显了，难道还要自掀底牌吗？
“回父皇，儿臣只为精心奉上一份寿礼，搏父皇一笑。小十九并无它求。”
随即，他的脸化作了一团花。
某人的脸也是如此吧。
但是，那些想着争宠的人，一定是恨死暮落了吧。自己不要封赏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挡了她们的路呢？
只是，就算你到了这个位置，你敢向他讨封赏吗？
而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来人，赏十九公主南海翡翠珍珠九串，镶金玉如意十九对，上好绫罗绸缎九十九匹，直接送到睿王府。”
“谢父皇！”
这前面的话，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暮落都十分爱听。独独这最后一句，特别刺耳。
为什么，她总是无法摆脱睿王欧阳昶曦的阴影呢？
终于，晚宴表演圆满结束，接下来就是他尧弘帝的事情了。
恰在此时，昊国大皇子苏誉起身说道：“殿下，不知可愿意与我昊国结为亲家？”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寡人也正有此意，今日已晚，明日我们再细商此事，如何？”
话到此处，他昊国大皇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亲事是结了，不过，这谁嫁谁娶，还得另当别论。
已是深夜，曲终舞落，也是该散去的时候了。
尧弘帝与太子亲自送各国使者前往住所休息，后宫女眷各回各宫，百官出宫归家。
尧弘帝的寿宴圆满结束！
而暮落又该何去何从呢？
无奈，还是得先回到睿王府，再另做打算。
暮落刚迈出一步，脚踝处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只得放缓脚步。真不知道，这样一副脆弱的身子，等她回去之后，这双脚会不会就这样残了。
刚准备继续前行，一只手就从身后拉住了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终于有机会兴师问罪了，是吧。
暮落回头看着那一张铁青的脸，并没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她等着呢。
而他，就这样一言不发，板着脸看着她。
暮落也和他较着劲，回瞪着他，不发一言。
最终，应该还是他败下了阵。在他弯下腰之前，暮落明显听见了他那一声无力的叹息，还有无奈的神情。
然，就在暮落为自己略微欣喜的瞬间，他已弯下身，拦腰抱起了她。
就在这安庆大殿之上！
天啦，他难道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吗？他难道一定要弄得人尽皆知吗？
不管怎么说，他们在名义上还是兄妹呀，皇室的兄妹！如此明目张胆地罔顾常伦，这让他国使者如何看待呢？又让尧国臣民如何想他们心中的皇呢？
“你快放我下来！”又急又恼，暮落冲他大声嚷着。
本来安庆殿内此时是嘈杂之极的，根本不可能引起他人的注意。但不知为何，就在她开口之前，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然后，她话音刚落，人们便刷地侧头，看向了声源，也就是暮落这边。
再一次，暮落成为了今晚的焦点！
被人看到这样一幕，真是尴尬死了。她的脸早已变得通红，头压得低低地，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某人，却是不以为然，貌似还有一丝笑意泛在脸上。
被他抱起的暮落，头压得低低的，刚好能看清他脸上全部的神情，一览无余。
他根本不顾众人各种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就这样抱着她潇洒地向前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