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吧，女士。”
李斯特说。
“神祗的力量来自于信仰，信徒、牧师、神殿三者数量的多寡直接影响着神祗力量的强弱，所以对一位神祗而言，祂首先要做的是保护自己的信仰，维持自身的存在，并依靠牧师孜孜不倦的推广自己的信仰，为此，神祗会对信徒许诺祂的部分神力，告诉他的信徒，只要你日日祷告我，我就会回馈你的虔诚，赐予你我的力量。”
“但神的力量不是无限的，就好比我宝库中的金币，我的宝库再大，金币再多，它总是有限的。如果有一天一个狗头人跑来找我，声泪俱下地请求我施舍给她几枚金币让她喂养自己的快要饿死的幼崽，我大发慈悲地给了她三枚金币，收获了一个随从，宝库里还剩下三千枚金币。又过了几天，来了一百个狗头人，我于是又给了他们每人三枚，这时我有了一百零一个随从，宝库里还剩下两千七百枚金币，以此类推，当我宝库里的金币空空如也时，我会有多少个随从呢？答案不是一千零一个，是零个。”
“凡物是非常现实的，如果一件事情不能获得理想的收益，凭什么去干他？”
【你似乎在把自己描绘的很高尚，金龙，可这好像违背了你的本性，你难道不会威逼这些混血蜥蜴人强制劳动，好填充你的宝库吗？】
“我曾看过一本人类的著作，女士，里面是这么描述我们的。”
金龙看上去并不在意特雷西亚的挖苦，他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力图一字不差地将那段文字展示出来，“龙有鳞片，蜥蜴也有鳞片；龙生蛋，蜥蜴也生蛋；这群自负、贪婪、会飞的爬虫与我们脚下的蜥蜴是何等的相似，且完全缺乏任何哺乳动物的特征，认为它们是温血动物的看法是极其荒谬的，任何持有此种观点的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蠢蛋。”
“您瞧，一个类人生物粗暴狂妄地将真龙与蜥蜴画上等号，又以此斩钉截铁地推断出使龙发笑的结论。要我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如果这位类人生物有勇气去调查真龙的话，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真龙的体温竟然是恒定的！所有真龙都不需要依赖环境来取暖，尽管不同种类的真龙体温各不相同，但体温无疑都是稳定的。真龙不靠汗腺散发多余的体热，我们的血管会从血流中提取热量并将其储存起来，因此就算是生活在严寒北地的真龙，也不需要像矮人那般长有浓密的体毛，且依赖衣物保温。所以女士，如果您愿意，在寒冷的冬季，您可以试试在我双翼的庇护下取暖。”
特雷西亚冷眼直视着李斯特，她想，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了眼前的这头以人类形象示人的金龙，他也许不那么贪财，但一定十分好色。
【你是想用你的生理知识来证明自己的高尚？】
“这只是一个类比，”李斯特说，“我认为您应该着眼于‘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而不是跟那个类人生物一样，先入为主的认为巨龙本性贪婪。”
“因为真龙喜欢用金属与珠宝当床，所以他们无比贪婪，这个推论很荒唐，即使除我以外几乎所有真龙都是这么认为，”李斯特平静地陈述着无比狂妄的话，“我倾向于认为这是一种生理需求，真龙的龙鳞就像骏马的马蹄，需要经常打磨，否则会毫无美感地肆意生长甚至嵌进肉里。这个时候，那些堆放在宝库里，除了献给巴哈姆特外并无他用的财富就有了用武之地，真龙用他们打磨鳞片。”
“其实金币、珠宝……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千万年后不过是一堆腐朽的烂东西，一切物质在漫长的岁月中都只是短暂的存在，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来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比如拿来打磨鳞片，初此之外有什么价值？堆满一个又一个房间么？只有永恒的知识与真理才是值得每一头巨龙追寻的东西！”
【原来如此，嗜法癖……】
特雷西亚恍然大悟。
“什么嗜法癖！我脑子没病，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龙生信条！”李斯特犹如被戳到痛处般的暴怒道。
所谓嗜法癖，其实就是真龙的精神疾病之一，智商高于同种巨龙均值的龙在内分泌紊乱、精神失调时都有可能患上这种精神疾病，他们对财富的渴望会转移到知识上，尤其是关于魔法的知识。即便是暴虐的红龙，在患上这种精神疾病之后破坏欲都会显著降低，因为随意的喷吐龙息可能会另他与一些还不了解的魔法知识失之交臂。
特雷西亚没有与李斯特探讨精神追求的兴致，【你是对的。继续说说你与那群混血蜥蜴人的故事吧。】
“我说到哪了？”
【你的宝库空空如也。】
“嗯，是的，我将财富不加限制的赐予狗头人，由此带来的后果便是我的宝库里头再找不出哪怕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币，空旷的连老鼠都被饿死，而那些狗头人呢？他们不会等着我重新用金币把宝库填的满满当当，他们会去寻找下一个冤大头。”
“所以为了不让这种情况发生，我会把金币分层级的赐予狗头人，氏族里最有地位的狗头人我会给他一百枚金币，最有威望的九名狗头人呢，我给他们划拨四百枚金币，这样我就用五百枚金币笼络到了十个在氏族里掌握话语权的狗头人，剩下的九百九十一个狗头人呢？我会选几个看得顺眼的，撑死十枚金币打发完事儿，然后我会让那十个狗头人对剩下的几百个狗头人如此说：你们没有分到李斯特大人赐予的金币，那是因为你们还不够忠诚！只要以后你表现得足够忠诚，善良的李斯特大人一定会为之感动，赏赐你金币的！”
“如何展现他们的忠诚呢？当然是奉献于我啦！宝库里还有很多金币，买矿山买镐具，买农田买锄头，该挖矿挖矿，该种地种地，还可以买点武器防具武装他们，让他们去打击五色龙的狗腿子，只要干的好，总有一天会获得我赏赐的一百枚金币的！”
李斯特正色道。
“挺好的不是么，狗头人有了生活的希望，起码能用我的金币改善生活，而我的宝库也填的满满当当。可这样一个体系里面，我追寻的正义并不存在，牧师与信徒，永远都是不同的东西。”
【所以你想弑神？】
特雷西亚不屑道。
【那些狗头人能平平安安的活着，难道不是因为有你在吗？如果你不存在，他们只会被吞吃的一个不剩。】
李斯特敛起了嘴角的笑容，他盯着特雷西亚看了一会儿，深邃的褐色眸子里明显了隐藏不可告人的秘密，可特雷西亚无论怎样都读不出李斯特此时的心理活动了。
“你说的对。”李斯特敷衍答道。
特雷西亚眯了眯眼。
她有点儿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