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有一道光刺破了加放的精神识海，大股大股的空气进入肺部，加放睁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亦然清澈如初生婴孩般的宝蓝色眼睛，仅看了一眼加放就好似灵魂震颤了一下。
再看过去，少年已经恢复了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
“谢谢。”喑哑的声音在亦然的背后响起。
亦然好像没听到一样走向那边的高大男子，蹲在这个魁梧石化汉子的脑袋前面。
高大男子感觉眼前这个小孩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打量他的价值，那是一种计算商品价值再决定是要留下还是抛弃的淡然。
高大男子希望自己在这个少年这里是有价值的，毕竟有价值才能活下去，这些虫子显然是因为这个少年才停下攻击的，不管原因为何，现在就只有他能救自己了，高大男子调动自己体内剩余不多的气，奋力表现自己的防御能力方便少年评估，给自己争取活下去的价值。
亦然看着高大男子的眼前，方方正正的声音传入男子的耳朵，“我师父告诉我说，让我进来之后，先收几个跟班跑腿打杂，哪有boss事事都亲力亲为的，太不像样了。”
“所以......”
“我愿意。”高大男子立刻高声大喊。
“呃...所以我要先考察一下你的实力。”
亦然会决定收他当小弟，这当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和斥候的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亦然问道。
“在下石敢当，是人界所属防御派系之一的小势力—石洞窟的弟子，跟随长老前来历练，结果刚进入这天唐就被各自分散了，我们这伙人是因为我刚进来就开启了石化结界才能聚在一起，进来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石敢当马上进入小弟角色，丝毫不以为耻，把自己的底细抖得一干二净，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之前他们都很听你话的样子，好像对你是很信服的，我不是要问你为什么，我是想问你，他们都死了你难过吗？”亦然对石敢当说的好像完全不感兴趣，问了一个在此处境下略显古怪的问题。
“啊...不会难过啊。”石敢当想挠挠自己的大光头才想起自己还被绑着，只能继续坑坑巴巴的回答亦然的问题。
“他们对我尊敬是因为我的防御能力，而且还是大师兄，可是我跟他们并不是很相熟的，他们不是我放在心里的人，他们的死活我不在乎，又不是我不就他们，是我自己也无能为力。”
“你撒谎。”亦然直言，“你的心跳变了。”
石敢当沉默了一会儿，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盘着腿低着头平静的开口道，“我本可以救他们，可是，我不想。”
石敢当石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好，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看着我。”
石敢当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眼就撞进了一片碧蓝色的汪洋之中，心神恍惚失守，有什么击破了他的精神识海，在他的识海中留下了什么。
等石敢当晃乎乎回过神来，憨厚的谨慎被隐隐压抑的杀气打破，他身上的有些岩石出现了些许细小的裂痕。
“没有想控制你，只是确保你对我的衷心，还方便找你，你自己检查就知道。”亦然缥缈的声音适时响起。
石敢当慢慢恢复平静，表明上已经恢复了憨厚的样子，可是他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分出了部分气来防御自己的心神，亦然也感受不出什么了。
“你会读心。”加放的声音在亦然身后响起。
“当然不会，我都没有气能力呢。”亦然笑嘻嘻的转头对加放说。
加放的眉头越皱越深，“如此隐密之事，你为何要告诉我。”
“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亦然无所谓的抖了抖肩，这个动作却是被做的很是可爱，偏偏还端着一副大人的姿态说道，“那个女人走了，你很快就会死了。”
“你怎么会知道。”
“不难知道呀，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受的伤都会出现在你身上，你的精神识海里还带着她的...”
加放很震惊这个少年仅凭刚刚的观察就发现这么多。
“咦？”亦然表示不解，“你应该对那个女人恨之入骨，想要食其髓饮其血才对，你应该很恨很恨，怎么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加放反而淡淡的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心中一片释然，可能是知道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也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哪怕并不熟识的人，他了解了自己多年的苦楚。
加放握紧拳头，只可惜，不能为她报仇。
亦然能够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加放此时不想死却也不怕死的情绪，他有遗憾，对于这些复杂的情感，亦然一向不是很理解。
“我可以救你，也可以帮你达成你的愿望，不过我有条件。”
加放猛地看向亦然，声音都带着颤抖，“你说什么，你可知道我...”
“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根据你识海里的烙印逆转契约，或者直接通过精神杀了她都是可以的。”
“你...你...你真的...真的可以吗？”
“我当然不可以。”亦然理所当然的说，“我又没有气能力，不过我知道有人可以。”
“什么条件，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都答应你。”加放下意识的就相信这个少年，分明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可还是几乎立刻就答应了，只要能为她报仇，别的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
“我师父说不能向不信任的人透露消息，所以如果我帮你，你就只能从一个人的控制变成另一个人的控制，因为我的精神力比那个女人高很多，所以她的烙印制约不会在生效，但相应的条件都会转嫁到我身上，那个女人的精神烙印还蕴含了很多人的气和精神力，我解不了，只能等我遇到师父，你也不知道到那时我会不会遵守约定，你自己考虑吧。”
“你还有条件，你的条件是什么？”加放状似平静的问。
“我当然有条件，不然直接让你去死不就好了。”亦然纯真的说道，“我要你教我这些情绪，什么是爱，什么是恨，我不明白为什么对你们来说挚爱之人会那么重要，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对背叛之人那么厌恶至极，为什么用明明赞叹的语气却是表达贬低的意思。”
“还有所谓的嫉妒、羡慕、仇恨、痛苦、开心、背叛、喜悦等等这些情感，我都能学会，但是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亦然跟着仙柳去过很多地方，那些情感亦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学习并表演出来，他可以想哭就能哭，想笑就能笑，什么时候该表达什么样的情绪亦然都知道，他也一直在伪装着，可是那是什么感觉呢，亦然想知道，和想知道他的来历一样想知道。
仙柳告诉他，这就是一种情绪，名叫渴望。
“我需要你教会我这些。”亦然看着加放认真的说。
加放完全没想到亦然的条件是这么...奇葩。
仔细想过后，加放开口，“想要体会这些情感，有些时候就需要你去做一些事情。”
“只要可以体会到那些情绪都是感觉，你说什么事情我就做什么事情。”
石敢当嘴角抽了抽，他听到了什么，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这还是他以为的那个会你死我活、惨无人道的赛场吗，话说还没有给他松开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