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上课不开心时
真正关心你的人上课看你
虚情假意的人下课安慰你
——《寄周的回忆录》
“喝这个。”一杯果饮递到面前，那双手修长、匀称，有点熟悉。
俞文也抬头，对上是周嘉诚的脸，倏然想起那天晚上，脸颊有些泛红，她很自然地理解为空气的闷热。
“你怎么来了。”
他起先没回话，看了眼黑板：“路过。”
“……”神他妈路过。
“画得不错，以前学过？”
“我母亲会，耳濡目染学点皮毛。”
他嗯一声，手里拿着可乐仰头就喝，露出硬朗的下颌线，喉结滚动下。
俞文也别过眼，拆开吸管，低头狂喝饮料。
“需要帮忙吗？”
她想了想：“帮我画个国旗吧。”
周嘉诚的嘴角僵了三秒，硬着头皮说：“行。”
“你在这一块画就行。”俞文也放下饮料只给他。
她拿过粉笔，往黑板上面写粉笔字。她的字很秀气，工整的小楷行云流水。
她抬头查看周嘉诚的进度，看见歪歪扭扭的线条，除了颜色沾个边，其他真是四不像。她没想到如此全能的周嘉诚，在画画方面是个白痴。
应该想到的，在他画化学表格时。俞文也努力憋住笑：“那个……我来吧。”
他冷着脸，神色复杂地扫她一眼：“我来写字。”
右边是秀丽的小楷，苍劲有力飘若浮云的行书落在左侧，形成相衬。
俞文也上好颜料，不由赞叹道：“你的字原来这么好，上次交的申请书实在看不出来。”
周嘉诚轻哼一声，余光瞥她：“深藏功与名。”
“……”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还如此傲娇。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帘子缝隙洒进来，落到他的侧脸上，勾勒着他浓密的睫毛，可以看见他脸上细小绒毛，半张脸被染成橘黄色。
她垂下脸，低头嘬了一口饮料，“板报差不多了。”突然想到那辆被搁置了半月的自行车，“你怎么来的。”
“公交车。”
“我请你吃饭吧。”
周嘉诚默了三秒，“行。”
“顺便去帮我修个车。”
“……”就知道没好事。
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出校园，九月中旬的树叶已经开始零星飘落。周嘉诚带他去了一家小维修店，修车师傅是个老大爷，头发花白。
但是手艺很好，他把车内胎放入水中，找到出气口便开始修补。十分钟后重新打上车气，整个自行车重新被赋予了生命。
俞文也付好钱，侧头问他：“你想吃什么。”
他垂着眼思考：“嗦粉吧。”
俞文也很想问他：你会嗦吗？
还是那家米粉店，坐在同样的位置，两碗微辣的招牌米粉。
周末的缘故，店里人不多，冷冷清清的店面和上一次的喧闹大相径庭。
老板娘笑眯眯地，即使生意不如上次兴旺，脸上也依旧乐呵，她端上来两碗粉，扑鼻的香气让俞文也心情大好。
她拍张照片，发到QQ空间，配文：嗦粉。
我爱学习第一个点赞。
最近俞文也发的动态，拍过周嘉诚家的院子和街巷，分享音乐，亦或者心灵鸡汤。这位同志基本都赞过，她很纳闷这人是谁。
有想过是不是周嘉诚，但都无迹可寻。
“周嘉诚，加个好友？”俞也抬起眼皮。
他只顾吃饭：“加过了。”
她皱眉，问：“我爱学习？”
“嗯。”
她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被那个心怀不轨之人盯上了呢。”
“……”周嘉诚满头黑线。
他手指划着屏幕翻看陆斯礼发来的信息，嘴巴微张，犹豫再三还是没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骑车，秋风吹过吹过衣摆，吹起他的短发。他的外套里藏了风，变得鼓鼓的，夕阳穿过建筑照在他的身上。
俞文也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沉闷闷地，被莫名的感觉堵着心脏。很难受，她努力摇头甩掉这份感觉。
周嘉诚把自行车放到车库就上楼找段式逸去了，俞文也茫然地把包放进画室，然后回到房间拿起习题准备动笔。
她盯着面前的英语短文，大多单词都认识，只是现在像看一个个陌生的符号。她隐隐觉得状态不好，索性钻进被窝倒头就睡。
也许是累到了，也许是脑子昏，等她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天。
没拉窗帘，窗外是破晓的黎明，远处是粉黄的地平线。她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翻到外套里的手机，距离起床闹铃响起还有五分钟。
她翻身下床，洗刷完出来收拾书包，发现英语作业还未完成，两张卷子显然已经来不及写。她随手装进身书包下楼。
舅舅去出差还没回来，舅妈早就上班走了，俞文也和段式逸打个招呼，叼着牛奶袋子上学去了。
俞文也回到教室就开始补英语作业，奈何她英语再好，两张卷子也无法写完。英语课代表催得紧，她只好匆忙写上名字交上去。
上午的板报评比闹得沸沸扬扬，前三名有优先在文艺晚会选择才艺表演的权利。
俞文也皱着眉，这是什么狗屁奖励，因此八班这个最相关的人丝毫不在意。
到下午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八班第二。
班主任着重表扬了俞也：“俞文也同学的字写的真好，不仅可以写的秀丽清隽，还可以展现出苍劲有力。”
俞也的脸唰一下红掉，她不想独揽功名：“老师，第二种字是周嘉诚帮忙写的。”
吴老师有些意外：“周嘉诚的字平时我都没认出来过，想不到啊。”
俞文也不用去看，她都能感觉到周嘉诚的有多阴沉。
意外的人不只有吴老师，还有这个八班同学。他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对周嘉诚的帮忙甚是诧异。
俞文也权当听不见，觉得自己的名字和他放一块不是一件坏事，自顾自看着课本，下节课是英语，她的心提到嗓子眼，神经紧绷着。
惹怒英语老师可不是一件好事，被骂是轻的，更甚者要抄好几百遍的英语单词，要是遇到她心情不好，这个星期几乎就不用睡觉了。
果然不出意外，纪老师怒气冲冲走进教室，泛着冷光的眼睛打量着众人尤其是俞文也：“说说吧，怎么回事，英语两张卷子难吗？”
底下沉默一片，只有摇着的几颗头。
纪老师看见，追问：“既然不难，多吗？不多吧，高二的同学周末做两张卷子怎么了？是害你们吗？俞文也你说一说，为什么没有完成。”
她站起来，沉着声说：“对不起老师，我认罚。”和纪老师这种没理占几分的不能讲道理，不然被罚的更严重。
纪老师脸色缓了几分：“量你是初犯，课后单词每个抄五十遍。”
俞文也坐下，认真听着她接下来的批评，眼睛无神的盯着桌面，目光呆滞。
周嘉诚拧着眉，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俞文也感受到他的视线，回头对上他的目光，嘴巴一张一合：“没事。”
他松口气，嘴角扯个弧度回她。
她沉默着不讲话，英语老师上完课就提前走了，她拿出纸笔认命般抄单词。
翻出紫色的英语课本，打开后面的单词表，俞文也傻了眼，真他妈多。
估计没的睡了。
笔尖划过纸页，黑色碳素墨水随之谱出一个个英文字符，她的手握着笔，指间泛着青白，直到下课，她的手发酸快没有知觉，才写了一遍不到。
她耷拉着脑袋，用手搓搓脸，告诉自己打起精神面对现实。
韩松下课后回身：“俞文也，你没事吧？英语老师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她猛然抬起头：“没事啊，挺好的，我就当背单词了。”
他手握成拳状放在胸前，胳膊用力往下一沉：“那你加油。”
俞文也点头，继续伏案疾书。
她吃过晚饭回来，俯身于她的单词大业。吃晚饭时，程禾苏问她要不要帮忙。她拒绝了，两个人字体差异太大。
教室里人渐渐来齐，刺眼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她抬起头时下意识闭住眼。眼睛很是不舒服，她抬着脸转动眼球放松。
耳边有凳子还在地上的嘶拉声，教室的门猛然被关上的碰撞声，还有低声讨论问题的声音。她揉揉太阳穴，倏然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站在桌前，心头猛然一紧。
她抬起眼皮看见逆着灯光的周嘉诚盯着她笑，稍稍松口气，她平复下心脏：“怎么了？”
他反问：“吓到了？”
她淡淡回：“没看见你的时候。”
他嗯一声，俯下身从她笔袋里找出三支笔用胶带并排绑在一块，握在手里示意给她看：“这样会写的快一点。”
俞文也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从他手里拿过试了试：“真的哎，你从哪学的。”
周嘉诚用手摸了摸鼻子：“我这么聪明……”
她没戳破，对他说声谢了。
他顿了三秒，沉声说：“我帮你写一半吧，我模仿你的字还是挺像的。”
她有点意外，眼睛看着他。意外的是他可以模仿自己的字，又觉得太麻烦，不等他回答：“我自己来吧，你教的方法已经帮到我了。”
他又想说什么，瞟见章明惠过来，让了位置回去了。
等到晚自习放学，俞文也从车库推自行车，看见班长孙幸川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孙幸川本人有一八零，在他旁边的女生到他耳朵旁，估计有一米七，和自己差不多高。
那就是让孙幸川满心欢喜的女孩子吧，真的是郎才女貌，虽然不太能看清楚模样。
两个人的相处很亲昵，孙幸川在女孩面前极致温柔，就像对待手心的宝，怕摔，怕化。
“偷窥啊，啧啧，小姑娘，这习惯可不太好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俞文也一惊，转头就看见那人靠在自行车上，还带着长辈教育小孩语气似的摇摇头。
“这车库‘黑灯瞎火’的，你做个人吧。”俞文也给他一个白眼。
反正他也不会看见。
“把白眼收回去。”淡淡的语气，“教你偷工减料，还白我。段式逸都教你什么了。”
俞文也撇撇嘴，“谢谢周大爷慷慨相助。”
“啧，好说。”那人睨她，笑。
声音好听的像一串铃儿。
看到孙幸川俩人出车库，俞文也才敢放心说：“那个女生就是我们班长的女朋友啊！”
“你说向黎书啊？他俩初中就在一起了，差不多快两年了吧。”
“神仙故事啊。”
俞文也推着自行车，和周嘉诚并排往校门走，对他俩的故事惊叹。
“你羡慕？”周嘉诚看着面前脸上都是欣喜的女孩。
“不，神仙爱情都是别人的，轮到自己身上就是困斗犹兽。”
俞文也想到自己的家庭，还真的不敢觊觎，付出一定有回报这句话，放哪儿自己都信，除了那去他妈的爱情。
周嘉诚皱眉，透过路灯看见她的眼睛，不禁揪心，得多么悲伤，才有这样的眼神，突然想到那日偷听来的对话。
他轻咳，硬生生转移注意力：“俞文也，我饿了。”
周嘉诚指了指门口的小摊子，就差脸上写着你得补偿本大爷这几个大字了。
“周嘉诚，我欠了你的。”俞文也咬牙切齿，也顾不上那些烦心事了，推着自行车往门口走。
他看着女孩有点气急败坏的背影，发自内心的低头笑出声，“得，傻姑娘就是好哄。”
他推着自行车跟上去，步子变得轻快，还得意的吹了个口哨。
接下来一连几天，俞文也利用课间休息和晚上睡眠时间马不停蹄地抄写单词，无心关心其他，教室里人心浮躁，因为即将到来的国庆七天假期。
她紧赶慢赶，终于在放假前一天送到英语办公室。
这几天里，她唯一接触的事就是国庆要去给程禾苏补习，地点是周嘉诚家里。
程禾苏成绩一般，但是人很聪明，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都不错，假期第一天去到周嘉诚家里，叔叔阿姨不在家，听说是双双出差。
真辛苦，国庆还不放假。俞文也默默的在未来职业选择上面划掉商人和政府职员。
她和程禾苏坐在餐桌上学习，周嘉诚、段式逸和万祁在楼上打游戏，万祁时不时会下来看几眼进度。
眼睛打量着俞文也，像是生怕她教错带坏程禾苏。
俞文也被他盯着发毛，拧着眉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多言，她对万祁那双阴鸷的眸子有点犯怵。
她硬着头皮，灰色的铅笔在白纸上写出一列列公式，尽量稳着声音讲思路。
她说完，起身去厨房倒水喝，清凉的矿泉水润过喉咙流进胃里，她才稍稍放松下来叹口气。
抬头看了眼时间，已过十一点，肚子确实有点饿。
她扯着嗓子朝二楼喊了声：“周嘉诚，中午饭怎么解决。”
过了会，周嘉诚从二楼栏杆上探出头，“出去吃，要不就看看冰箱里有啥凑合吃点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