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示意寒春这里不方便说话，且去后面厢房。
寒春决定先不说话，现在信息太少了，这家店首先肯定和学院没有关系，此外到底是帝国中枢，还是别的隐秘组织就不好说了。
自己以前最巧的一次不过是刚好撞进一个黑帮交易的现场。
过了天井，进了后面的厢房，那位账房招呼了茶饮，请寒春先稍等，他去请掌柜。
寒春坐在太师椅上，旁边奉茶的小厮都透露着一股阴沉劲儿，寒春心中稍感不安。
掌柜来了，不过是跟在账房后头，样子竟不如账房自然，有些畏畏缩缩的。
行到寒春面前，直接扑棱跪下，“给大人请安，大人吉祥。”
说完话一抬眼，寒春的脸笼罩在黑袍内，瞧瞧账房，一脸凶狠，吓得又把头低了下去。
“赶紧起来，别让大人觉得碍眼了。”账房教训道。
寒春看着有些糊涂，但就是不说话，这更让旁人觉得他心思难测。
“大人，咱这处的生意以前是谷掌柜管着，三年前才交到我手上，平日里我是一点也不敢怠慢，尽心尽力，至于谷掌柜犯的那些中饱私囊的事儿，我是一点也不敢，这点金大人可以证明。”
掌柜口中的金大人就是这位账房。
账房见掌柜三句话说不到点上，这点事儿值得大人专门来一趟嘛，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没看见大人一语不发，明显是不想听。
账房拨开掌柜，自己抢过话头。
“大人，前一位的谷掌柜因为贪污之事暴露，想要叛变以求活命，已经被属下们合力处理掉了，文件递到了上面，您应该是知情的。”
说到这里，金账房抬头看了眼寒春，见他微微颔首，心中一定，接着说道。
“现在这个账房叫秦开，也是咱熊之国人，心系旧国，是属下从外面找来的，底子很干净，绝对可靠。”
秦掌柜在旁边如同小鸡啄米，疯狂点头，寒春心里恍然大悟，心系旧熊之国，那这是个造反派集中地啊。
太危险了，要不这生意不做了，找个机会溜吧。
“自换了掌柜以后，咱们这处店铺的生意利润涨的很快，除了留作运转的，其余的都投入到对于暗间的拉拢和手下人的培养中去了。
现在咱们这儿能够效死力的，怀金阶的除了我，还有两位，一位是管运输的穆成，还有一位是混在此地街头的独眼，都是修满的。”
秦掌柜适时地插了一句，“金大人估计今年内就能到拓土阶了。”
金账房呵斥了一声，同时注意着寒春的反应，见他又点头了，心中一喜。
“宿水阶的就多了，大概有二十多个，全是冢木三层升上来的，只是资质确实层次不齐，多数人再想修满了往上走，有些难了。”
寒春估摸着他手下的人都是熊之国的死忠，亡国这么久了还能凑这么些人，还挺不容易的。
所以这次他点头的幅度很大，真心，绝对是真心的。
“做的不错。”
金账房一听这话，眼泪顿时从眼眶涌出来了，“大人的这句肯定，我金三辛苦这么多年值了！”
这么感动？寒春瞥了眼秦掌柜，见他好似有些不屑，一闪而过，又回到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懂了，怪不得这个金三对自己这么客气，原来是心里有鬼啊。
寒春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信息都不放过。
“只是暗间方面不是很得力，花了大价钱，不过是维系了三个人，一个监察局里两个，天听局里一个，但都还算是小官，关键时候信息能传出来一些。”
寒春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有水分，他已经代入到了来此地巡查的角色，嗓音低沉而清晰地问道。
“花了多少钱？”
寒春第一次开口，就打在了金三最想要混过去的点上，他额头开始渗出汗滴。
“一万七千多金币。”
一片死寂，秦掌柜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就快把自己缩成个球了。
正当金三以为寒春会愤而出手之时，寒春开口道。
“罢了，你们能不忘旧国就不容易了，继续说吧。”
寒春倒是想直接出手，现在出手，有理有据，而且能立威，后面什么都不做估计都能把此地的人和物统统接受了，可是他办不到啊！
这金三都快拓土了，自己穿上黑袍也就能打打宿水的啊！
一万七千多金币啊，他最赚的一笔生意不过是跟那个黑心药材铺做的，一笔不过赚百八十个金币。
金三原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听到这话，松了口气，最难的一关算是过去了。
而秦开则是在心里大感遗憾，这怎么不动手呢，怎么不打死这个阴货呢。
“三年前学生街清查了所有商户的账目，咱们玉熊堂只查出来谷掌柜侵吞账目的问题，没有违背学生街规定的现象，所以在官府的印象很不错。
我们也是抓住机会，一是处理了谷掌柜，二是借机会和官府搞好了关系，不少民间活动，我们玉熊堂都慷慨出手，在这一片的名声很不错。”
这个是经营的事，其实是秦开一手操办的，他还指望金三提一嘴，结果金三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功劳。
寒春越听越有兴趣，怎么感觉这家店除了熊之国的背景以外，确实是家经营的不错的玉器店呢。
他刚准备再夸两句，只听得金三“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但是兄弟们都知道，这些不过是些表面生意，绝对不会像有些据点的人一样，一心做生意，忘了自己熊之国子民的身份。
如果大人这次来是要启用我们这批人，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番话还没说完，房里的仆人们全都面朝寒春单膝跪了下来，秦掌柜慢了一步，也赶紧跪下。
寒春本来想着捞点便宜，出去就把他们卖了，这番慷慨陈词一听，立刻摒弃了这个想法。
都是忠勇之士啊！
呸，不对。
还不止你们一家店，还有别的店？那不行，我现在是桃源府府尹的儿子，怎么能容许你们在阴暗里悄然侵蚀着帝国？
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干点别的。
“很好，不过先带我看看你们的库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