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准备出口说话打破僵局时，倚靠在窗边的江如墨动了。
江如墨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小动作。
当看到她咬牙切齿的小模样时，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也知周瑞扬这番话怕是把她惹急了。
江如墨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周瑞扬之后，大步走到餐桌前。
周瑞扬心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被这冰冷的一眼冻到只剩小火苗，摸了摸鼻子。
反正他们迟早是要公开的，所有人也心知肚明。
自己这不是为了匡扶他这个正室的威信吗。
没看到刚才顾月初进来的时候，他们班有多少人视线都恨不得粘她身上了吗。
“该喝。”
低沉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包厢内。
顾月初听到后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按江如墨的性子，这三杯酒他可以不喝的，最多她显得有点尴尬而已。
说完，一杯接着一杯，江如墨喝得面不改色。
周瑞扬奸计得逞，笑着看他喝完，他似乎知道江如墨的软肋了。
在座的众人有谁还能不明白，两人之间肯定有奸.情。
江如墨喝酒就是最好的证明。
要是没点什么，照江如墨的性格，眼神都不会给一个你，哪还会乖乖喝酒。
但下一秒，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顾月初竟然就这么离开了包厢。
周瑞扬扭过头看着江如墨，一脸震惊，我去，什么情况？
他还以为能在今天把这两人的恋情曝光，好完成他们一众CP粉的愿望。
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该看到结局了吧？
但看江如墨神情淡然，看不出一点失落，只是把酒杯放了下来，对着众人说了句
“失陪一下”
也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了包厢，一群人看向了周瑞扬。
周瑞扬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从洗手间出来时，顾月初听到长廊的尽头有人在打电话。
一口流利的法语随秋风传入耳中，浅浅动听，但却如这秋风一般尽显薄凉。
顾月初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眼角微微发红，如果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刚才本不应该直接出来的，再怎么样也应该把戏做完。
但当时脑子一片空白，那种熟悉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就想要逃离。
满腹愁思，与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薄唇微微动了一下，但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来一句老掉牙的“好久不见。”
别开玩笑了，那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当个陌生人来得实在。
于是又恢复了前进的步伐，直到人消失在拐角，江如墨才放下手机。
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手心冰凉，不知何时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他轻轻垂下眼帘，挡住了眼里肆意蔓延的悲伤还有浓重到化不开的阴翳。
周瑞扬找到他时，他正洗手间旁边吸烟区。
靠着墙，浑身烟雾缭绕，拿着烟的姿势异常熟练。
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的美感，身旁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
啧啧啧，这是抽了多少啊？
他径自走过去抽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
“啥情况，吵架了？”
江如墨不说话，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一根烟在吞云吐雾。
再配上他那张斯文禁欲的脸，一举一动都性感得要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习惯了抽烟甚至还喜欢上了，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烟味。
烟雾缭绕间，江如墨似乎看到了那张深深烙在骨子里的娇颜，再看时却是一片虚无。
心里嗤笑一声，潋滟的桃花眼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低下头，把手里的烟掐灭，也压下了心头肆虐的念头。
再抬头时，眼里的雾气散了，一片黯淡。
“没有，分手了。”声音很低沉。
“啪！”
周瑞扬手中的打火机应声而落，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江如墨，啥？分手？
“六年前。”
江如墨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说给他听的，说完就迈着比直修长的大长腿离开了。
周瑞扬连忙掐灭手中的烟跟了上去。
回来的时候，包厢门刚好被人从里面打开。
顾月初正在和同学道别，扭过头就看到门外的江如墨。
近在咫尺的帅脸，顾月初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随即快速低了下头。
里面的人显然也看到了门口的两人，顿时就停下了交谈，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他们很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鼻尖缠绕着淡淡的烟味，顾月初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再抬头时语气多了几分淡然，眼神也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淡淡说道：
“借过。”
江如墨的心蓦然一疼，脸上苍白了几分，低垂着眉眼，身体却没有挪动半分。
跟在江如墨身后一起回来，目睹了一切的周瑞扬感觉不太妙。
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眼，顾月初无端生出的几分烦躁。
心里又烦又闷，带几分令人绝望的窒息感。
她又想到了六年前刚分手的那段时间。
顾月初知道，其实不怪他，原本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可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顾月初正准备又开口时，眼前的人却挪了挪给她让了路。
对方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刚才的失落只是顾月初的错觉。
顾月初嘴唇微微嚅动，那句“谢谢”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她怕出口的的声音是哽咽的。
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十分酸涩，眼眶氤氲着的泪水就要决堤，她低着头快速走了出去。
但她没有发现，就在她离开的那一刹那，身后那人眼里的阴翳铺天盖地蔓延开来，浓重地化不开。
包厢里的人看着这一幕也是在干着急，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是闹翻了！
顾月初刚走没多久，江如墨就在他们有意无意的八卦视线下，拿起外套走出包厢。
D市已经入秋，晚风习习，轻抚着人心的躁动。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的霓虹灯倒是很亮。
不远处，一个女生蹲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像是在哭。
来往的人行色匆匆看了她一眼以后又移开了视线。
顾月初十分庆幸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加上她又戴着口罩，也没人认出她来。
要不然今晚的热搜头条就是：
“新晋天后顾月初深夜在街边大哭。”
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想哭，心底尘封着的记忆找到了开关，在她脑海疯狂肆虐着。
六年了，她终于又见到他了。
真好，可是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连当个朋友，偶尔问候一下都不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