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床上空荡荡的,身体还有些酸痛。
“玉和,更衣。”
玉和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他。
她有些愣,忙拉着被子裹紧了自己。
他也不走,就站那看着她。
“你转过去。”
“我们是夫妻。”
“夫妻也不行,你转过去,不然…不然我不和你睡觉了。”
三个月后,她被诊出已有身孕。
朔望后,太子瑾逸生辰。
帝后亲王郡王送完礼物后,轮到了她。
“臣妾知太子喜美玉,特恭流云恭福佩一对。再亲绣心经一系,望太子喜欢。”
他看着她难得一副正经模样,甚是有趣,还亲绣,怎么好意思说得出来。
“太子妃有心了,吾很是喜欢。”
“太子和太子妃真是伉俪情深。”
瑾逸等宴会结束才赶回来,他被那些大臣灌的有些多。
内室的光早已灭了,想她应该睡下了吧。
瑾逸蹑手蹑脚的进去,刚躺在床上,一双小手摸了上来,随即翻身抱住他。
“可吃醉了。”
“没有。”
“我是谁。”
“我的妻子。”
“我是否有了骨肉。”
“有了,我的。”
他也翻身拥住她。
宛瑶却挣扎着爬起来,借着月光从枕头上摸出一物塞给他。
摸着像是一叠小本。
“生辰礼物。”
“宴席上不是送了吗。”
“那是给别人看,这是给你的。”
他想掌灯查看,却被她拦住了。
“明日再看,现在歇息吧。”
他还是看了,等她睡着自己去了书房。
她为他画了一个话本,她和他的话本。
从他们第一次相见,她把狗丢下河,他说讨厌她,到他们完婚,洞房吵架…
瑾逸抚摸着话本,想着她为了画这些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让人疼爱。
次年蚕月,她诞下一子,起为博裕。
同年幸月,皇上退居骊山宫,号太上皇,皇后号皇太后,晴妃号皇太妃。
涂月,太子瑾逸正式登基。
立宛瑶为皇后。
瑾逸登基这天和顺宁候在御书房聊到很晚。
“宛儿的选择终归是没错。”
“选择?”
“是啊,你以为是皇上赐婚,宛儿是自愿嫁给你的。”
聊完了家常,也该聊聊所面对的了。
顺宁候拍了拍袖子,行了个标准的君臣之礼。
“吾皇万岁万万岁,臣…终是臣。”
他突然想起了父皇临去骊山那晚,对他说的话。
你且不要防顺宁候,他定不会办出外戚干政之事,他可是将这一生最宝贝的东西都给你了。
顺宁候本想和朕一起去骊山享福,被朕拒绝了,他气的吹胡子瞪眼,辅佐了你还要辅佐你儿子。
“朕…信国丈。”
她看着这硕大的皇宫,自己前几天还为了要吃雨佛楼的吃食和瑾逸闹了别扭,今天却成了这一国之母。
“皇后,想什么呢。”
他没让传唤,进来就看到她正趴桌子上发呆呢。
“我…不对不对,臣妾参见皇上。”
“行了,我们两你就别装了。”
瑾逸上前扶起她。
“刚想什么呢。”
“想前几天还和你闹别扭呢,今天我们就成了这一国帝后。”
“你不愿意。”
“怎么能不愿意,除了你我就是最大的,开心还来不及呢。我还是想吃雨佛楼的吃食。”
“不行,你这几日身体不适,过几日。”
她怄了气,扭到一旁不理他。
“来人,去雨佛楼带些吃食。”
“是,皇上。”
这几日那些大臣真是烦的紧,一个个谏言让他选秀。
“皇上,以子嗣为重啊。”
他来找她,她正在外面荡秋千。
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了,还那么小孩子气。
看到他来,她忙跑进屋,拿出一叠奏折。
“我都帮你选好了。”
奏折上写满了选秀女子的名字,她用笔画出了几个名字,这些全是对他朝政有用的人。
“这几个位分要高一些,这几个就随便。”
他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有些心疼,她不再是那个爱吃醋爱哭的小丫头。
“宛儿,你别这样。”
她愣了一下,抬头望向他。
“不这样那怎么样,争风吃醋哭的一塌糊涂,瑾逸,我们不一样了,你是皇上,我是皇后,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那…我们的感情呢。”
“你说呢?”
她说着习惯性地抬脚踹了他一下。
他也是没脾气,依旧笑望她。
“我有了。”
“何物。”
“就是有了啊,有了。”
她指了指小腹。
“真的?”
“今早李太医刚诊的。”
他激动地抱起她转了一圈。
“那明日选秀你就别去了吧。”
“不行,我得去看看,第一次选秀,我给你把关。玉和,拿进来。”
玉和怀中抱一小狗,雪白雪白的,小小一只,像极了当年她丢下河的那只。
“当年那狗叫什么名字。”
“雪球。”
“行,那你就叫雪球了。”他抱着狗怜爱的抚摸着。
选秀完,他送她回凤仪宫。
“皇上今晚要招那个妃子侍寝啊。”
“皇后宫中。”
“别,你还是去云嫔宫中吧,你要是不去她们明日来请安必向我念叨,我还要忙着安抚。”
因为自己不想安抚妃子就把他推出去。
“行了,别送了。臣妾恭送皇上。”
“皇后当心身体。”
“臣妾多谢皇上关心。”
她虽然在他面前放肆,但是该做的还是要一一做到。
她开始学着处理各种大小事务,解决各宫妃子之间的矛盾,努力成为一个好皇后。
就是除了一点不好,老爱踹他。
玄月,皇太后薨,谥号静德皇后。
晴太妃晋位皇太后。
他终于可以叫一声母后了。
因皇太后丧事太过操劳,导致她早产诞下一女,起为馨安。
云妃,怡嫔,昕贵人相继怀孕。
她看着他躺在她膝头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五年后,大臣们又开始谏言劝皇上早定储君之位。
他来找她,她正帮馨安和宁远大将军家的儿子嘉华断案。
馨安穿了件水粉衣衫,显的可爱极了。
她让嘉华表演一段剑术,馨安非要跑到旁边去看,嘉华怕伤着小公主,收了剑,小公主倒是没伤着,自己却被剑吓的跌到了,弄脏了衣衫。
“嘉华哥哥他没伤着你啊,馨安…你不要哭嘛。”
“小公主,对不起,我不该吓着你。”
“嘉华哥哥都给你道歉了,别哭了。”
像极了多年以前她和他。
“皇上来了,让我猜猜有事吧。”
“皇后可真是料事如神,那皇后怎么看。”
“我儿子。”
他被这话惊的愣的一下,他以为她会含蓄地让说依皇上看,没想到直接开口就是我儿子。
“皇后这话不妥吧。”
“确实有点不妥,皇上你看吧。”
他还是立了博裕为太子。
博裕聪慧,识大体。
更多是因为那是他和她的儿子。
八年后,她为馨安定了亲,宁远大将军嫡子嘉华。
看着那二人的模样,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及笄,他不过是那个爱冷脸的七皇子。
一晃多年。
馨安嫁人的那晚,他和她坐在桥头看月亮。
“馨安会幸福的吧。”
“会的。”
“嘉华会待她好的吧。”
“朕的女儿他敢不好。”
“他要是待馨安不好我就去打他。”
他揽过她的肩。
“行了,还打什么打。”
“你又不为馨安出头,自然是要我这个当娘的来。”
“你放心,要是他敢待馨安不好,朕第一个打他。”
“好。”
历岁四年春,毓秀皇后殡天,享年五十四。
毓秀皇后去后,皇上开始着重培养太子,有意将江山供让之打算。
他养了一大群狗,雪白雪白的,小小一只。
他每天都差人去宫外买羽亭坊的点心,很多时候都不吃,只是静静望着。
他把她的画像画了一张又一张,他怕,怕自己忘了她的模样。
那晚他差退了所有宫人,一个人进了凤仪宫。
守在外的宫人只听到里面传来呜咽声,类似人的哭声。
次日清晨,等他们进去才发现…
历岁八年秋,庆安帝驾崩,享年五十九岁。
新皇在整理先皇的遗物时,翻到一叠泛黄的纸张,像是被人翻过很多回。
博裕看着这话本,渐渐落了泪。
七皇子,你是不是讨厌我。
不,我爱你,很爱。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