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地就到三点半了。
外面的阳光有几分已经是盛夏酷暑的味道了。
爸爸还是习惯性地不戴帽子的往外跑,走之前爸爸在嘴里嘀咕着:“晚上再熬吧。”
“咦?爸,我们有那个煲药的小砂锅吗?”弟弟问着。
“之前你妈用的那个小砂锅还在嘛。”
“哦,好像是。”弟弟答道。
接着爸爸便走了,他要去剁菜叶,和那些剩饭剩菜一起煮好后喂猪食了。
他每天都在忙,但从来不喊累,也不怕苦,这些我们都懂,可是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和常常陪伴在爸爸的身边了。
“哥,我们的牛放在哪了?”
“就在前面不远。”
“哦,那也挺好的。”弟弟一说完,他准备学习资料继续在饭桌上复习了。
我也看了会书,不久便听到了“喵喵”的声音了。
哦!那是它醒来了。
我看见它四处观望,并且用自己的小脚掌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张了张嘴,紧接着就四处转动,像是在寻找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然后心里感到可怜楚楚的走到我的身边,望了望我,接着便对着我叫了几声了。
我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地抱起了它,并在它的耳边说:“我们是一样的遭遇啊!可我比你好一些。你以后就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家就好了。”
它看了看我,接着又望了望远处的弟弟。他开始拿起它的小脚掌舔了舔。
“哥,你看,它多可爱!”弟弟突然说道。
“哦,是啊!”我点点头并说道。
它蜷缩在我的手掌上,静静的在那里眺望着周围的环境。
我的另一只手就轻轻地抚摸它的毛发。一会儿的时间,它就感到犯困了,还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最后也伸了伸懒腰,翘了翘屁股。
呵呵,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啊!
等它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就悄悄地把它放回去了,它睡得是那么的香啊!
我继续看着书,默读着自己刚学过不久的英文,一遍、两遍、三遍······
忽然,我在不经意间便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当时的我很是吃惊,因为我从来很少看到过爸爸在工作的时候会回家。
于是我把头探了出去,以便确认我是否听错了。
结果还是让我很意外,我不但没有听错,而且爸爸还和一位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士进来了,一路上还有说有笑。
有时我真的觉得爸爸是一个十分豁达而又健谈的人。因为眼前的人我很少见到过,但我不知为何会和我爸一起到我家了呢?
“你的两个孩子都在啊,哦,都在学习啊!”他望了望我们且面带微笑地说。
“坐。”我也很热情的说着。
虽然我的心里有了一连串的疑问。
但不久,爸爸便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水很热情的端到他的眼前,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去里面倒了一点药酒。
“我自己来吧。”那人说道。
“没事,我帮你。”爸爸很热情的说道。
然后我就看到爸爸一点一点的为他的手腕上擦药酒了,爸爸很轻微地在他的手腕上使力。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他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就好像他的手腕上并没有受伤一样。
不过也是,他都是那么大的人了,在我们小孩子面前还喊痛的话,那成什么体统了呢?我暗自苦笑着。
有时,我只见他的嘴巴紧紧的闭着,仿佛不想接下来有什么哀嚎的声音出现。他的眼神有一丝丝痛苦的闪现,脸色也越发的紧绷起来了,但就是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然而我不知为何那么期待他能发出点声音,这样在我看来,即便是大人,有时还是很脆弱的,但很多时候都是被坚强的外表所掩盖住了。
大人的世界永远不能和小孩子的世界作比较,因为他们常常会把痛苦和失落掩藏起来,所以也便学会了隐忍,而小孩子则大大相反。
“还好,伤的并不是很重,多擦几次就好了。”爸爸轻声地安慰道。
“嗯,那真是多谢了,还麻烦你帮我擦药酒。”
“诶,不用客气,这剩下的药酒你就带回去吧。”
“感谢你啦。”
“没事,喝茶吧。”
“不了,下次有空就来坐,这次打扰了,你忙吧,我就先走了。”
他客气地说完之后就匆匆的把茶水喝下就走了。
“那好,慢走。”
“下次来。”他面带笑容地说道。
爸爸也准备走了,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弟弟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是挺不错的,我突然之间感到很是快乐。因此,在我默默的朗读声中,缠绕着快乐的音符。
待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和弟弟便很自觉的收拾手上的书本和习题册,接着便去做着自己选好的工作了。
弟弟还是一个人默默的待在家择菜,准备晚饭的素材等等。而我,便是去放牛回家了。
我静悄悄地走到那间屋子的门口,看到爸爸在夹火红的木炭,他疲惫的身躯似乎有意不想显现出来,也许是想到深夜的时候,爸爸才会得到一点心灵的慰藉吧。
他,在我们的面前总是表现的很坚强,很乐观。就像这些刚被夹起的火红的木炭一样,它的火红色和光亮会在黑暗的陶瓷罐里慢慢褪色、变黑、栖息和疗养,最终变成一块块并没有温度和光亮的黑色的木炭。
爸爸辛勤的双手,劳累的身躯,憔悴的面容,璀璨欲滴的汗水,认真的眼神,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大声的喊一句:“爸,您辛苦了,我们都很爱很爱您!”
可是,我最后并没有喊出来,只是在心里喊得撕心裂肺罢了。
不知何时,我的脚都已经狠狠的与地面上连接住了,我已经动弹不得了。
“咦?你怎么来啦?都学习好了吗?”爸爸不经意间的回头,一眼便看到了我,然后微笑地对着我说。
“是啊,就过来看看,然后我可以把牛放回来了吧?”我忽然脑筋一转,笑嘻嘻地问道。
“哦,差不多了,你可以去看看。”爸爸思索了一下说道。
我看到爸爸揉着自己的膝盖慢慢地站起来时,面带愁容,因此,我果断判定爸爸的关节炎应该挺严重的。
可是,我似乎总感到自己很没用,一直以来都帮不到什么,有时我也常常感到很懊恼。
我开始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地离去了。
我走在半路上想着:爸爸也开始喂猪食了吧,因为我远远地便听到那些猪叫声。那些猪一看到食物来了,总是发出各种叫声。也许是因为它们感到兴奋了吧;也许是因为它们饿坏了吧;也许是因为它们想要吃独食,而互相撕咬了吧。
我突然也开始笑了,我一想到小时候,我也和弟弟抢零食吃,结果还被爸爸训了。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爸爸很生气地说:“当哥哥的要照顾好弟弟,有好吃的要先给弟弟吃。”
我当时也气坏了,为什么呢?当时的我有一万个不理解的理由。不过现在想想也确实可笑,我也真正的理解爸爸说的那句话了。
我带着这点回忆笑了好久,但是我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了,眼前的花草树木的模样也变得摇摇晃晃起来了。
我慢慢的走近放牛的地方,旁边的小溪流在缓缓地流淌着,那些碧绿的青草也被咬的高低不平,这里是经过了牛的洗礼啊,把它们都践踏的零零散散的。
老牛的眼睛一直望着我,接着慢慢的靠近我,它是想回家了吧。我把牛绳解了,让它自由走动,果不其然,它还真的往家的方向走去。然而我并不怕它会走丢,毕竟老马也能识途,何况牛呢?
这只黑牛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碧绿的青草看着,有时嚼着嚼着,还会看看我。
当它得知老牛自己回家去的时候,它也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了,几次想要挣脱牛绳奔走离去,但它一切都并不如意。
“怎么?你也想走了是吗?”我看着它问道。
它一直站着,眼睛时不时地看看我。
“那就走吧。”我突然说道。
它于是便走到那条崎岖不平的小道上,我也跟着走了。
爸爸很快的便把黑牛先送进去了,老牛还是像往常一样享受着“特殊的福利”。
我慢慢的开始走回家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然而,家里的一切需要准备的弟弟都准备好了。
我开始把目光移向那一大包中药,然后拿起一包闻了闻,这中药味很重,估计爸爸是不太想要喝的了。
不过我可以准备点糖,就像小时候我们感冒喝很苦的药时,爸爸总会给一颗糖,然后对着我们笑嘻嘻地说:“含着一颗糖就不苦了。”
可是让我感到苦恼的是这糖果去哪找呢?看来得买一包了。我很失落的走回到椅子上,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波涛的内心。
忽然间,爸爸的声音突袭而来,我立刻站了起来,接着便看到洗完手的爸爸走进厨房了。这忙碌的身影就像是太阳一样,从来没有停止过运转。
“爸,需要我来炒吗?”我很认真地说。
“下次吧,你先看会儿书。”爸爸微笑地说道。
“哦,那好吧。”我一说完就走回到椅子上,拿着一本英文书开始读了。
时间在我们不经意间便走了很久,爸爸一炒完菜就开始准备熬药了。然而,我发现,时光的流淌总是携带着爸爸忙碌的身影。
“你们还没吃饭啊?”从门口走进来的德利说了声。
“哦,你来啦?刚好,来这里吃饭吧?”爸爸很热情地说道。
“不用,我都已经吃饱了。”
“没事的,可以再吃一点。”
“不用了,已经吃不下去了。”
爸爸接着就走过去想把他拉过来坐下吃饭,可是德利还是一副不太好意思的表情走了过来。
“你老婆没回来吧?”
“是啊,但是我也吃过了。”他猛地一反应说道。
“不是,在这里再吃一下吧,这里够我们吃的,不用担心。”
“是啊,吃吧。”弟弟也说道。
我就笑了笑,因为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很老实又没有那么多话说的人,所以我也就不说些什么了,直接给他盛了一碗饭。
“真的不用。”他很客气地说道。
“没事,坐吧。”爸爸也把椅子都放好了。
果不其然,他就坐下了,这也省下了不少功夫。但是他也不好意思吃,爸爸夹了好多鱼肉和菜在他的碗里,后来,他也只是先吃了几口。
“不用客气,吃吧。”爸爸笑了笑说。
“对,不客气,那我就再吃一点吧。”他松了松肩膀说道,感觉他此刻才真的放松了下来。
“没事的,我们够吃的,这个不用担心,对了,你要喝点酒吗?”
“不了不了,吃这些就好。”他笑了笑说。
“不用客气,你就把这里当成你家就好。你老婆没回来的话,你可以来这里吃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热闹。”爸爸很认真地说道。
“是啊,一定来。”他面带微笑地说道。
晚饭过后,我们也就散场了,爸爸和德利在茶座旁开始闲谈了。
那些中药熬好后也在一边放着,等到差不多的时候,爸爸也就喝了。
“哇,好苦啊!”这是爸爸喝完之后的第一句话,脸上的表情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