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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因缘所结

李元肆的一声“道长且慢!”

止住了拂尘卷住虞夏的动作,隐藏在迷雾之中的道人暗叹一口气,在面露焦急之色的沐小清心底言说几句,便舍下虞夏,带着沐小清离开了。

李元肆之所以敢自信开口,是因为李大刚刚在李元肆的心底说了三教的灵修共戒。

人间的修行者分为两类,武修与灵修。据说武修之道最初起源于神话时代,神话大破灭之后武道传承断绝,只剩下前六境修行之法流传下来。从神话大破灭时代进入上古时代后,三教祖师创法灵修道。

当世灵修修行之法皆源出于三教,故此当世所有灵修需遵守三教共戒。三教共戒是:灵修修士不得干预俗世之因果,入世修行者,则需了却俗世因果后方可出世,违者轻则废去修行重则重入轮回。

神秘道人本想带着虞夏一同离开,兼之了却沐小清的一部分因果,但是李元肆开口打消了神秘道人的这一打算。沐小清之因果将来还需要她自己前来了断。

神秘道人离去之后,李大开口道:“这位隐藏在暗处的朋友,看完了一场好戏后何不现身一见?”

“哈哈哈”

一道爽朗的笑声从演武场的一处阁楼传出,随之出现一位身高九尺的武者,黑纱覆面看不到真切容貌。

李大李二李三互成犄角之势将李元肆护在中间,李大面露郑重之色道:“朋友有何贵干?”

高大武者指着李二对李大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若是再加上这个勉强可以和我平手。可是我要杀这个年轻人,你们同样拦不住我。”

李大道:“朋友未免太过自负,这里除了我们兄弟三人还有数千兵丁。”

高大武者道:“我敢拿我的命赌,你敢拿那个年轻人的命赌吗?”

李大面色一凛道:“你想如何?”

高大武者指着虞夏道:“我要带着他离开。”

李大道:“即使我们现在不出手,你认为你可以逃脱的了追杀么?”

高大武者扯下面纱,哈哈大笑道:“尔等可识得我?”

李大李二李三三人面色巨变。

李元肆在李大身后轻轻拉扯李大身后的衣襟,只听得李大的声音在自己的心底响起:“神刀国镇国大将齐四海!”

这下李元肆的面色同样巨变,他相信,如果齐四海出现在野火城的消息传了出去,而此时自己又在此地,那位多疑的国主肯定会想到些什么。

李大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带着他走吧。”

李二面色急切道:“大哥!”

李大怒道:“闭嘴!”

齐四海祭出一艘符舟,带着虞夏冲天而去,身后并没有任何追兵之迹象。

李大道:“老二,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国主知道了这件事情,事后如果咱们没有抓住或者格杀齐四海,该是一个怎么样的结局?咱们侯爷该如何自处?朝堂之中该如何议论咱们侯爷?”

李大此番话不仅说给李二李三听,更是解释给李元肆听。

李元肆听完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突然想起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任何的斗争往往不一定要将对方打压致死,有时候只要保证自身的安全,就是一种胜利。”

李大见李元肆一脸若有所思之像,便对李二李三说道:“看看周围埋伏的甲士有没有认出齐四海的,若是有。”

李大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待李二李三离去,李大对李元肆道:“若是在今日之前,这名游侠杀了也就杀了,可是今日之后,即使没有齐四海的出现,到时候我也会想办法阻止小侯爷杀那个江湖游侠的。”

李元肆表情游移不定,最终声音低沉问道:“为何?”

李大叹了口气道:“小侯爷聪明绝顶,既然想到了原因,就不要为难老奴了。”

李大并没有对李元肆说实话,在李大看来,无论何时抓到虞夏,都只会就地格杀,根本不会放过虞夏,这番话只不过是宽慰李元肆罢了。

李大是三兄弟之中唯一的修道之人,在今日虞夏刚刚出现的时候,李大就发现了李元肆心境的变化,按照修道中人的说法,李元肆的心中起了心魔,这心魔就是虞夏。

李元肆生于官宦之家,精于算计工于心计,喜欢表面示人以拙,然后暗中行事。但是虞夏此人心怀善念,诸恶不侵,自身行光明正大之道,尤其是在两人之间的较量每次以虞夏获胜为结果的前提下,虞夏所行的种种无不对李元肆的信念以及心境造成巨大的打击。

李元肆长出一口气轻声问道:“大爷爷,你说佛家所说的积德行善得好报是真的吗?”

李大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真假老夫不知,不过老夫却知道有一个是真的。”

李元肆问道:“什么是真的?”

李大笑道:“凡夫俗子所言,钱要落袋为安,为官者要实权,修行者要提高自己的实力,这些都是真的。”

李元肆听后哈哈大笑道:“大爷爷说的对。”

“是有些晚了啊!”

李元肆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大笑离去。

李大却是明白其中含义,知晓李元肆已经从这次失败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想了想李元肆临走前的一句话,不由得嗤笑一声,心中暗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手上沾满了鲜血,想要现在开始积德行善,是有些晚了啊。”

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李大是从来不信的。

虞夏与齐四海乘坐在符舟之上并没有向北疾行,而是出城之后转而向西,虞夏打量着这位神刀国的军神,镇国大将军。齐四海看样貌不过五十上下,须发皆白,双臂孔武有力,双目之中炯炯有神。

齐四海站在符舟前端负手而立,也不言语,直至行出了近百里后才停下符舟。

下了符舟之后,虞夏当先抱拳拱手行礼道:“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齐四海看着虞夏疑惑的目光摆摆手道:“罢了,是不是疑惑我为何要救你?”

也不等虞夏回答,齐四海就自问自答道:“看你行事之风颇有几分老夫当年行走江湖时的风采,心喜而已,不过此时你要死便死吧,老夫可救不了一个一心想要寻死之人。”

齐四海的话正说中虞夏的心声,此前前去刑场之时,虞夏就已心生死志,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乘坐符舟的一路上,虞夏不断的想起沐大叔沐大婶的音容笑貌,心中更加自责不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些散了。

还未等虞夏回答,齐四海再次祭出符舟,独自一人踏上符舟准备离去,登上符舟之前,齐四海道:“若是不想寻死了,可来神刀国的都城找我。年轻人有侠义之心是好事,但是仍需要知道,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

说罢符舟像离玄的箭一样激射而去。

虞夏站在原地怔怔发呆。

“虞大哥!”

身后传来一道呼声,虞夏内心一喜,知晓沐小清被神秘道人带走,没想到此时又这么快的相见。

只是虞夏的心中突然又想起沐大叔沐大婶的音容笑貌,之前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转了一半的身子戛然而止。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沐小清,该对她说些什么。

沐小清想起来之前自己师父的一番话,又见虞夏犹豫的样子,心中同样痛苦不已,缓和了一下情绪,试探道:“前面的那位朋友,可认识虞大侠?”

虞夏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在沐小清耐心极好,并未催促。

过了许久,虞夏才结结巴巴的回道:“认,认识的。”

沐小清又道:“麻烦前面的朋友帮忙转告虞大哥三件事:其一,救命之恩沐小清无以为报,沐家之所以遭此横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小清自身体质的原因,若无虞大哥相救恐怕沐小清一家同样性命难保,小清更不可能活着等到今日师父前来了却的因果。其二,小清已经拜入忘情仙宗,望虞大夏切勿挂念,这是师父给的一瓶疗伤丹药,帮忙转交虞大哥。其三,十年之后小清会亲自来了断这段因果,若是虞大哥还念在与小清相识一场的份上,可以不吝出手相助。”

沐小清说完,又等了一会儿,见虞夏只是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离去前沐小清小声念道,若是虞大哥不嫌弃,将来可以来忘情仙宗看望小清。

沐小清的一番话虞夏并不是不明白,只是欺人容易欺己难。自从知晓沐家遭难后,虞夏第一次哭了出来。

无声的眼泪。

稍稍平复心绪之后,虞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浑身冷汗直冒,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是否好转,吞下沐小清给的丹药,向野火城方向疾行而去。

虞夏并不知道沐小清离去之后,神秘道人借着法器隐藏身形,再次来到了虞夏的附近。此时神秘道人周身的团团迷雾已经散开,是一位容貌美丽的中年美妇。

此时沐小清双目通红,见虞夏去而复返,焦急的对中年美妇问道:“师父,虞大哥这是要干什么去?”

中年美妇笑道:“倒是一个心细的孩子,若不是没有修道资质,我都想带回忘情仙宗了。”

沐小清不知自己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目光看向中年美妇,中年美妇看着自己徒弟的样子,心中似想起了往事,暗叹一声:痴儿痴儿。

不过仍旧笑着对沐小清道:“无须担心,他此行并没有性命之危,来看看为师赐予你的礼物。”

沐小清看到中年美妇手里的物件,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问道:“怎么会在师父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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