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冷清的病房中,女孩的双眸蹙了蹙,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女孩白皙的脸庞一直滑落到她深凹的颈窝中,最终落到了松软的枕头上。
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形成了一束光柱光柱中的许多白色尘沫浮动着像是活灵活现的小精灵,。女孩的眉眼不自然的触动,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大半个黑眼珠,像两把打蒲扇。她恍恍惚惚的看着周围,看着这如梦一般的场景,她的大脑还处于混沌当中,手也不自觉的伸了出来想要挡住这直射进来的阳光。
刚从外头打水回来的张姐,看到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她愣在原地,不知不觉地将手中的水壶放在了一旁,确认了她真的醒后才激动地走到姜秋面前,见她缓缓地看向自己时,才失声的确认道:“你醒了?!”
张姐迅速的按动床边的按铃又问道:“小秋小姐,你……你要喝水吗?”她激动得一时话语都说不清楚了,姜秋静静地笑着摇了摇头,“那我先去给先生和夫人打个电话。”说着,她匆忙的走了出去,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姜秋目光呆滞地盯着窗外,头上的纱布让她感觉到厚重,手臂上的结痂还是殷红色的,只要稍稍一动双肩便能感受到疼痛,“我真的还没有死吗?”
不久医生就带着两名护士,匆匆的来到房间内为姜秋检查身体。“手臂能动吗?”姜秋点点头,接着又为她检查了手臂上和头部的伤口,当头上的纱布被拆下来时,那种厚重感一下就没了,护士又再次给她用新的小纱布包扎在她的伤口处,医生看了看她的眼珠。“头晕吗?”姜秋点着头。“正常,毕竟你都快躺了半个月了,好在你没有伤到头部,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姜秋看着医生不说话,张姐见状忙,走上前来应道:“好,多谢医生,我们会的注意的。”
医生看着姜秋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声,接着便走了出去,张姐见了以为还有什么事便也跟了上去,“医生啊,是不是小秋小姐她还有什么问题?”医生想了想,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建议带小姑娘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您不就是医生吗?您帮她看看不就行了吗?”张姐说道。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看不了。”“我知道,但是心理医生是给心理有疾病的精神病看的呀,小秋小姐怎么能去呢?
医生收起病历单,郑重的说道:“心理医生不是精神病才去看,是有需要的人都能去看,我只是看见小姑娘目光有些呆滞神情黯然,我才建议的。”
“哎呀,那肯定是小秋小姐刚醒来才这样子的呀,你怎么就说她像得了神经病似的。”
医生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就当我没说吧。”说完便走了,张姐在后头看着心里嘀咕着,这医院天天就知道给人挑毛病,让人乱花钱,回到房间后张姐正想问姜秋要不要喝水,却看见她已经睡着了,于是替她盖好被子,又将窗帘重新拉好后,自己疲惫的坐在了沙发上。
说来也快,张姐刚没合上眼多久,姜宗璟和殷晴雯便匆忙地赶到了医院,张姐只好起身去给他们开门,来到病房时姜秋还在熟睡中,姜宗璟小声地走向病房边仔细的端详了女儿后,确认她已经醒过后,才带着张姐走出门外说了一下情况,张姐把刚才医生说的情况都给姜宗璟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到心理医生这件事,但最后觉得还是要说一下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出来一阵急促的咳喘声。闻声他们又冲向病房里,只见姜秋骤然睁开了眼睛,在床边捂着胸口边咳边喘着,姜宗璟连忙按下床铃,张姐急忙地倒了一杯水,殷晴雯接过水,缓缓地给姜秋喝下,又帮她顺了顺气,护士赶到后用听诊器帮她看了看,姜秋咳红了脸,双眼含着泪她一抬头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是一张极其严肃,但一见到她便会变得慈祥和蔼的脸。她趴在床边痴痴的望着父亲,想说话但喉咙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泪水涌在眼边,最终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出喊出两个字“爸爸”。
姜宗璟也没能忍住地擦了擦眼角,不知怎的看着她的模样姜宗璟的内心不禁自责起来。姜宗璟将护士送出去后,护士说这只是患者突然惊醒起来的反应,姜宗璟想了想说道:“医院的话,我想给我女儿做最好的治疗,不想让她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姜先生放心,我们医院的医疗技术和医生都是一流的,我们会给您的女儿在这里接受最好的治疗。”闻言,姜宗璟的心才放下了许多,待护士走后他又透过门看向正躺在床上的姜秋,心里又添了几份苦楚。
“宗璟要不我先和张姐回家处理点事情,你留下来好好照顾小秋,我看她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殷晴雯说道。
姜宗璟点了点头,殷晴雯带着张姐走了。姜宗璟走入病房,缓缓的走到病床边,姜秋红着眼睛盯着姜宗璟看,姜宗璟拉了一个椅子到她床边坐下。“爸爸”姜秋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嗯,爸爸来看你了。”说着姜秋哭了起来,姜宗璟也红了眼圈,姜宗璟拉起她的手,问候道:“身上的伤还疼吗?”姜秋点了点头。“放心爸爸会让你好起来的,也会让把你变成这样的人付出代价的。”姜秋沉思着摇了摇头道:“爸爸,你能留下来陪我吗?”姜宗璟笑了,替女儿拭去眼泪,声音温柔到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得见,“爸爸现在就在陪你啊。”“不,我说的是以后永远。”
闻言,姜宗璟一愣,又极其耐心的安慰道:“爸爸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陪着你,但现在还不能一直陪着你,因为爸爸还有工作,还要出差,还要去挣更多的钱来给小秋治病,买好看的裙子,买小秋喜欢吃的东西,让小秋住最漂亮的房子,让小秋过最好的生活……”小秋问道:“那爸爸不就一直没有空了吗?”姜宗璟笑了,他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说道:“不会等爸爸挣够了钱就可以带你去实现这些,当然在那之前爸爸还会带你去以前妈妈生活过的江南,去看看看看那里的美景和妈妈的故乡。”小秋笑了,他拉着父亲的手一起笑了。
殷晴雯和张姐一起开车回到家后刚要下车时,殷晴雯便交代道:“这两天你就多去医院走动走动,多照顾着小秋点,先生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的。”张姐的应下了,刚一进门林瑾便出来了,“夫人是有什么事情吗?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殷晴雯顿了顿,用极其愉悦的口气说道:“今天小秋醒了,我和先生刚回去医院看了她。”
“真的吗?”林瑾有些激动。
殷晴雯点点头,“我们也是今天刚接到张姐的电话赶去的,见到她醒了,我和先生才放心了许多,林姐想去看的话也可以。”
“好,我明天就去。”见殷晴雯是风尘仆仆的赶来的,便看了眼楼上说道:“夫人一路过来,您先去休息会儿吧,房间都整理好了。”
殷晴雯点了点头上楼去了,沈逸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便碰见了她,迟疑了一会儿喊了一声“姜夫人。”刚要走时,殷晴雯喊住了他,“沈逸,小秋已经醒了,可能过几天你们就能见面了。”沈逸应了一声没说什么便走了。
刚洗完澡看了一下时间,大概还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已经够她补一觉了,昨晚因为有应酬,几乎到天亮她才结束工作。而今天一大早又接到医院张姐的电话又连忙赶了过去,一直忙到现在眼睛都没合过,躺在大软床上被蚕丝被包裹着,一合眼便睡着了。
大婚之夜,殷晴雯穿着白色的婚纱坐在床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问道:“姜宗璟,你为什么娶我?”男人没有回答他。眼睛里没有神,但却仍然令殷晴雯着迷,她站了起来走到姜宗璟面前,质问道:“你明明那么爱她,而她又刚去世没多久,你为什么能接受我?为什么能娶我?是想让我代替她吗?”
这一字一句仿佛刀一样刺向男人心里,男人颓废的往后退了两步不久,他红着眼睛,缓缓的回答道:“你是你,她是她,我从来没有想过让谁去代替她,你也一样。”说着他走到婚床前一下子瘫坐在那里,“她去世的这段时间里,我每天都在自责懊恼,尤其是我每当见到小秋时,我内心的罪恶感便会加剧,明明她只是我的女儿,只是我和她的女儿,但是我却无法照顾她,因为一旦如此我便会痛苦、失眠,甚至整天整夜都是消沉的,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我需要一个人来替我照顾她,哪怕一年两年这都行,我想我需要时间来平复我的情绪,这样我才能振作起来才能照顾好她。”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殷晴雯接着说道:“我知道我很自私,我不该利用你,但我很痛苦,我没有办法,我想我们结婚我们成为夫妻,我可以像夫妻那样尊敬你,但我却无法爱你,你能理解吗?”说着,殷晴雯有些动容,她愣在原地,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她知道他永远不会因为爱而娶自己,但当他第1次来找自己说要与她结婚时,她的内心是激动的期待的,那时不敢问,她怕她会动摇,但当她亲手撕毁那张去往国外留学的机票时,她的内心已经选择了他,就算今天她问起原因,哪怕这个原因不是她想听到的,但她仍然愿意,因为她爱他。
殷晴雯走到姜宗璟面前轻抚着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扎手的胡渣,如此她便满足了她为他们的婚礼刮了胡子,她安慰自己道。她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下许久抬起头来,双眼噙着泪说道:“这是我十几岁便想要的,现在我拿了,我欠你的,作为报答我会为你负责起这个家,包括你的女儿。”姜宗璟看着她呜咽起来,嘴里含糊的说了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