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想过自己今天这一趟会发生什么,但是她从来没有犹豫过,最差也不过是赔上自己,她觉得值。
可是花想容从来没有想过,曹婆子会转过头来对自己动手,那是看着她长大的婆婆啊!
而更没有想到的是,以血肉之躯挡在她面前的人,会是北域……
她滚烫的血溅了花想容一脸,还粘稠着往下流。
寒风依旧在吹,孜孜不倦的雪花落在北域和花想容身上,看着眼前的场景,好似自己的浑身的血都一点一点冷了。
东凛把北域带走的时候背上的剑狠狠的撞在她小腹,她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不远处的寒虚予看着这边,肩上还撑着已经晕倒了的柳无涯。
花想容缓缓站起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雪地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哦不,还有地上躺着的曹婆子,和那些蒙面人的尸体。
唐守溪早在寒虚予到之后的没多久就想办法挣脱南冥的纠缠离开了,寒风在耳边刮着,就像在不停的提醒她。
她双手的鲜血,是从何而来!
脑袋里的翁鸣声越来越大,带着想要刺穿一切的力度震击着神经。
她雪白的锦袍上面已经全是血污,可竟然,没有一丝是她花想容的血。
因为救露华浓和曹婆子。
柳无涯中了毒还过来救她导致昏迷不醒。
北域替她挡了匕首生死不明。
滚烫的血留在凉薄的雪地里一点一点冰冷。
偏偏造成一切的她花想容分毫未损!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对不起……”
“别恨我……”
女子小声的呢喃在耳边一遍一遍的萦绕,然后越来越大。
漫天遍地的大雪让她分不清方向,无论她怎么转怎么走眼前都是一片鲜红,带着女子鲜活温度的血红。
东凛最后看自己的眼神时那么的憎恶,佩剑撞在小腹的力度痛到窒息,就连一向神出鬼没的南冥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是,那是一个与他们自小一同长大的女子啊!
就这么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不顾生命!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站在雪地那头的寒虚予,他甚至都来不及震惊,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花想容知道,北域救她。
是因为寒虚予……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地全都变了一个样。
头顶是昂贵的金纱帷幔,紫檀木的床散发着缕缕幽香,镂空的设计看的出来用心又漂亮,高贵,大气,这,是一个她从未来过的陌生地方。
“小姐!小姐,小姐你醒了!”
露华浓紧张的叫着,看着花想容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又缓缓闭上。
这声音,很熟,可她这是在哪?
她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花想容觉得自己的嗓子像似吞过刀片,眼皮也沉的好似栓了石头。
整个人都像被丢进火炉了一般,热的难受。
耳边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子,像似有人不可置信的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北域!北域!”
“北域!”花想容猛地坐起,那滚烫的鲜红重新出现在眼前,瞬间便淹没了女子原本的紫衣。
眼前的人,是露华浓。
她身处的地方是一个温暖的房间,并不是寒冷的雪地。
“小姐……”露华浓像是被这样的花想容吓到,小心翼翼的开口,眼眶里面全是泪光。
花想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的场景不断的在脑海中交替,最后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花小姐可是醒了?”
露华浓抹了抹眼角的泪,迟疑着起身开门。
穿着特定服装的男人走进屋子,轻轻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那人皮肤很黑长眉入鬓,个子估计也就与花想容相差不多,花想容记得他,这是皇上身边的夜坊坊主,名为幕司。
“醒了便好,那便请花容公主移驾去拜见皇上吧,皇上正等着您呢。”
花想容平息了一下自己不稳的呼吸,抬眼看向站在自己床边的男人。
“呵,幕坊主见到公主就是这样的态度?怎么,皇宫的礼节已经废了?”
花想容冷笑,虽然气息不稳,但言语间的戾气却丝毫未弱。
那夜坊坊主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极其不情愿的屈膝跪在地上行礼。
“幕司见过公主。”这人重重的咬紧了公主两个字,其中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花想容却没那个时间与他纠缠,刚想开口,喉间发痒便控制不住咳嗽了起来。
“小姐,喝点水。”露华浓及时递过来一杯温水,才缓解了一点。
“你先下去吧,我过会便去。”花想容无力的摆了摆手,脑袋里面像装了浆糊一般,浑浑噩噩的疼的厉害。
门被再次关上,屋子里重新恢复成了她们两人。
“这是哪?”花想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露华浓走近花想容,轻声回答。
“皇上寝宫的偏殿。”
“皇上?”花想容惊讶。
“是啊,华浓自己在那木屋里面不放心便沿着原路回去,可没想到,半路却碰见了背着你的侍卫……”露华浓顿了顿,瞬间染上了哭腔。
“那时候小姐你浑身是血,连脸上都是,可吓死华浓了……”
花想容大概猜到,自己应该是自己在雪地里被皇上的人发现了,只是……
“等等华浓,你说,你自己一个人呆在木屋里?”
既然是已经到了木屋,那便肯定是遇上了柳无涯的人,怎么可能是她一个人呆在木屋里,曹婆子后来孤身出来她记得,但是也应该有安顿她的人在啊?
露华浓点了点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生生顿住了。
“华浓,你把从你们离开开始的事情全部说过!”花想容紧紧的皱着眉头。
她本想问有关北域的事情,可是从露华浓刚才的话语间来说,她应该是没见到北域的,那么,就该好好问一问曹婆子的事情了。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两个男子,一人穿着血红色的衣衫,并且直接就叫出了我的名字,之后他便叫身边的那个穿灰衣服的男子带我们去了那个小木屋,刚到木屋,我……”
“怎么?”花想容听到露华浓停顿,直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