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话,花想容相信,她等的那个人一定会来。
她摔倒在地上,明明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一处,却还是习惯性的蜷缩起了身体。
她的眼神清明,丝毫没有因为寒冬里这鬼怪的天气而迷糊,花想容分得清面前的人是谁,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
但是她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思考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他会这么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她等的那个人不会来。
她只知道,不管云裳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她都会一直等下去。
云裳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从前在芍阳的时候哪管他在厌烦自己不拿正眼看自己也还是会心软的替她收拾烂摊子。
他见不得自己可怜巴巴的眼神,见不得自己瑟瑟发抖的执着。
这些,早在自己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可能是花想容真的在追逐人这方面都天赋吧,在芍阳城,她不顾一切的追逐着云家公子,哪管多少人说她不知廉耻不择手段也丝毫不动摇。
她知道,自己每天都在消耗着云裳的那些同情怜悯。
无耻吗?
她知道。
可那又怎样?
到最后她还是能让云裳叹气着回头把自己送回家。
那个时候是这样。
到现在。
花想容执着的站在寒冬的风雪冰雹中。
其实不是她确定云裳一定会来,而是她坚信。
只要她等。
云裳便会来。
他是真的很心软。
记得芊芊出现在云裳身边的时候,华浓给自己出了一个好方法就是装成鬼吓走那些色胆包天的女人,云裳生气的直接把她丢到了自己爹爹面前。
可是,当花想容可怜巴巴虚弱的从云裳床上醒来的时候,云裳还不是叹着气就不与她计较了。
只要云裳在身边,在花想容晕倒受伤的时候接住她的就一定会是云裳。
花想容知道,自己这天赋让她在小娃娃的时候就学会了怎样激起云裳的同情心。
说难听些,还不就是欺负他人好心软。
她不是在幻想云裳会来,而是在努力。
努力的,让云裳在见她一面。
花想容的侧脸陷入了地上的冰雪中。
冰冰凉的感觉刺痛的她清醒了许多。
她强撑着站起来,努力的抹去脸上的狼藉和凌乱的头发。
“虚予,你回去吧,别管我。”
寒虚予说的是对的。
说不定原本云裳就没打算亲自来。
花想容双手已经被冻得发紫,她颤抖着从自己的衣襟里拉出那封信,然后一点一点在风雪中展开。
一字一句的,把信念出来。
像是向寒虚予证明,又像是,与自己证明。
“再过十日便是我的生辰,届时会在雪间眉等候,还望担待,多谢。”花想容弯起唇角,抬头看向身前的寒虚予。
然后把已经被打湿的信从新收回了怀里。
“你看,不是我记错了也不是我的幻觉,他是真的说了会来,他的笔迹我在认识不过了,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模仿的出来云裳的字,他的字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就算模仿了样子也是模仿不出内涵的,相信我虚予,是真的,我必须得等他。”
花想容缓缓的往后退,就怕寒虚予突然动手抓她。
她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呆了太久,手脚都僵硬的似感觉不到存在一般,根本没有办法与寒虚予对抗,她只能絮絮叨叨的把自己的原因证据拿出来,告诉寒虚予,让他相信。
这是多么有力的证据啊。
可最关键的一点,还不是在云裳守信这里吗?
寒虚予抬头看了一眼占星楼,那个一席白衣站在雪帘后面的男人。
守信?
人怎么可能不说谎呢?
特别是像他们这样,游走在权利地位鲜血人命之间的人。
“阿容,你,别骗自己了。”寒虚予顿了顿,往花想容的方向迈了一步。
花想容这个人,最擅长的事情,不是骗人,而是骗自己。
“我没有,我没有。”花想容后退着,眼前却突然一黑,往后载去。
“阿容!”寒虚予双眼一直都紧紧的盯着她,她往后栽倒的那一瞬他甚至都不自觉的使出了轻功去接住她。
可花想容并不领情。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花想容喃喃的看着寒虚予焦急的眼眸,然后猛的退出寒虚予的怀抱,背靠在一处梅树上。
“别管我,别管我了!”
寒虚予伸出来扶花想容的手就那样蹲在空中,然后看着花想容失去理智一般的疯狂后退。
从始至终,她的眼神都是清明的。
没有泪。
她裙摆上的血流的更加严重了,直接随着她的动作流到地上的雪里,印出一个一个血脚印。
寒虚予不知道花想容这是怎么了哪里流血,但是他至今都记得在去皇陵看梁禅归来的路上花想容突然腹痛倒在他怀里的模样。
那是最初,让她意识到什么是心痛什么是感情的模样。
寒虚予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他不敢再去触碰面前的女子,却又无法看着她在这样的状态下放肆等待。
她这般,让人心疼。
寒虚予又能如何不管她!
“他已经死了,尸体你都看到了不是吗?”
花想容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在她的眼里,一切阻挡她见云裳等云裳的人都是坏人。
比扼住她脖颈的黑衣人还要可怕的坏人。
她心里明白,她没有云裳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的住址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现在就连唯一的牵挂那个发簪都已经被人拿走了。
若这次真的见不到,以后,真的就没有机会了啊!
云裳根本不会找她的!
他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生活。
娶妻生子,幸福美满。
可是。只要那女人不是她,就不可以!
她想象不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跟另一个女人一同生活的模样。
不行的!
她必须得等到他!
“寒虚予,我求求你了别拦我……”花想容后退着,一双眼睛好似受惊了的兔子,寒虚予从来没想到令花想容露出这样眼神的人,会是自己。
他又何尝忍心看花想容这般模样。
这样的天气,寒冷,暴雪,冰雹。
她明明那般无助却还是不假思索的拒绝。
只是因为她相信。
她等的人会来。
她裙摆上的鲜红深深的刺痛着他的眼,再拖下去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寒虚予咬咬牙,再不犹豫,一个健步冲上前,手刀朝着花想容的脖颈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