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皇上扬起手就要打,寒虚予连忙拉过花想容护在身后。
就在这时,外室突然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皇上!”
高高扬起的巴掌终究是没有落下,常公公看着掀开帘子走进来的女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皇上息怒,寒公子对阿容的心思大家可是都知道的,何必拆人姻缘呢?”
嘉琳贵妃脚踩着镶着珠子的锦绣鞋,头戴奢华步摇,缓步的走到皇上面前,伸手按下了那只微微颤抖的手。
这个时候正是在自己寝宫里好好休息的时候,平白的就有个小太监来通报,说是皇上醉酒去了柳苑,劳贵妃娘娘大驾了。
嘉琳贵妃看了一眼把花想容护在身后的寒虚予,轻轻笑了声。
这倒真是一场好戏啊,她的皇上,可真是醉的不轻啊。
刚刚在门外她可是把皇上和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花想容性子烈一如她娘亲,寒虚予修道之士更是不染纤尘不容诽谤,只有皇上,口不择言的,说出与当年一般无二的话。
算一算,当年柳妃出事的时候,不是也正在这间屋子里,在这么个寒冷的冬天。
皇上瞥了嘉琳贵妃一眼,没有说话,好似被这突然出现的女人惊醒了一般,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嘉琳?”
皇上喃喃道,这两个字一出,愣的反倒是嘉琳贵妃了。
天知道这人是有多少年没这么叫自己了。
“皇上,儿女自有儿女的福,他们这些小辈年轻气盛的也就随她们闹去吧,咱们哪里懂的人家之间的关系。”嘉琳贵妃这番话说的极其缓慢,甚至有一些语句不通,只是,字字句句全是在提醒着现在他们面前的已经是另两个人,不再是当年的柳妃和暗卫统领。
她们也已经不再是当面的年少天子和贵妃,时过境迁,有些事情早便过去了,根本不可能重新来过,更何况,以皇上刚才的状态,就算重来一次又能怎样?
事情也根本不会有半点不同。
说到底,落得如今的结果根本就怪不得别人。
“你怎么来了?”皇上安静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
那一瞬间,花想容甚至觉得皇上的声音苍老了近十岁。
“皇上,这花容公主还病着,要不然就等过几天在治她的目无尊上之罪吧。”
寒虚予皱了皱眉,然后轻轻的顺了顺花想容的后背,把她让了出来。
花想容看到常公公给自己使的眼神,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得给皇上一个台阶才行,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不服气,却还是乖乖的跪了下来。
寒虚予一人站在原地,他也稍微明白了一些情况,想着若是自己跪了下来估计便更是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
“都是阿容病的脑子不好使了,也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定是顶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不与小人一般见识才好。”
小人,你才小人,你全家都是小人……
“既然知道错了,那便抄上一百遍女戒反省一下自己吧。”嘉琳贵妃用余光扫了她一眼,丝毫没给花想容留面子。
而实际上,若不是嘉琳贵妃今日来的及时,根本就不是一百遍女戒能解决的了的。
“啊?”
花想容皱眉,却被旁边的寒虚予拉了一下衣袖,只能低头说‘是’。
明明白白一场闹剧也就这般过去了,常公公扶着皇上走出这柳苑的时候倒是回头看了花想容一眼,那眼神里包含额太多她不明白的东西,却也迷迷糊糊猜得到一些。
上一辈的恩怨,不论过了多久,只要不解决,便都是会延续下去的。
皇上,嘉琳贵妃,自家娘亲,在加上这个莫名其妙的柳苑,甚至算上已故的皇后。
明明与花想容没有半分关系,却又在冥冥之中把她彻底的牵扯了进去。
皇上气急时候说出的那些话,花想容最开始还只是干干的生气觉得冤枉,后来,倒也在常公公和嘉琳贵妃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什么苟且之事,大概,根本就不是说她的吧?
哪有能是谁呢?
想来也跟这柳苑脱不开干系。
而,柳苑,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秘密的地方罢。
“阿容?你想什么呢?”寒虚予看着发呆的花想容有一些担心。
“啊?没事……”
花想容回过神来,发现皇上他们已经走了,这屋子里面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暖,寒虚予站在自己面前,一只手还握着自己的肘弯。
花想容轻咳了一声,被寒虚予扶着重新躺回了床上。
寒虚予端着桌子上的药碗叹了口气。
“药都凉了,一定得趁热吃才行的……”
花想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了声露华浓。
这姑娘也明白刚才那情形根本不是自己该在场的,也就躲起来了,等皇上他们走了这才进了屋。
“阿容,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儿吧。”小姑娘有些着急。
“没事儿……”花想容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转着。
“我问你,这药是谁给的。”
寒虚予一愣,没想到只凭着这碗药花想容就意识到了。
其实也可以问寒虚予的,但是毕竟在雪间梅的时候两个人还是闹了一段,不去提起不代表不存在,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早晚也是要说清楚的。
露华浓不知怎么就抬头看了一眼寒虚予,然后看到了碗里头还满着的药汁。
“这药还没喝完?热一热也不知道还行不行……”
“华浓。”花想容又叫了一声,语气严肃。
空气中似乎有那一点点的尴尬,过了一会露华浓才小声的开口。
“是云裳公子……”
花想容眨了眨眼睛,黑漆漆的眼睛不知怎么好像突然暗了下去。
露华浓一直看着她家小姐,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该高兴的答案却让她家小姐沉默了那么久。
“他说了什么没有。”
花想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露华浓抿了抿唇,把记忆里那个男子交代的话说给花想容听。
“他说,他把他的生辰礼物拿走了,日后便回归尘土,各走桥路。”
大概一个时辰前吧,那男子就是这样毫不犹豫的迈出内室,离开她的视线,留下的话掷地有声,来来回回的在这屋子里回荡。
“回归尘土,各走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