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梦壹
云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总是叫他八爷,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看了他总会叫上一声八爷,要知道,这对一个刺客来说,被人这么轻易的认出来,是很危险的。
他疑惑的很,又想想,既然都这么叫,那索性就是了吧,毕竟,都这么说,也不好反驳,有个名字也好,还是头一次被别人起名,云子,还是自己起的,也忘了为什么起了个云子,不错,那就叫八爷了。
他不屑的笑了笑,勾动了侧脸那道伤口,“嘶,那小乞丐还真是厉害。”他轻轻一叹,那叹息中的,顺着逃出去的风,消散着,隐隐的,仿佛还有一声浅浅的萧声,割断那声叹息。
四处看了看,已是深夜了,能看到的,是刀锋染上月光的刺眼。左手,轻轻的捏了捏手里冷冷的刀,手指摩挲着刀刃,按了按刀锋。想来,今晚这把充满了血锈的刀,会染上多少,那位白公子的血呢?
他尝过血,有些含着猩味的甜,还有些咸,有股子生冷的铁锈味道。当时,是怎么回事来着?突然一想,还真记不起来了,想了一会,肩骨有些疼,向后靠了靠,一阵刺痛,带他回到了初尝鲜血的那天。
记得,是那天深夜,在冬天,风有些冷,天是阴的,只能看到月亮,灰蒙蒙的,却又不是那么漆黑的。风随着他在屋顶上的脚步,一会急,一会慢的,也忘了是要去杀谁,好像是个姓夏的富贾吧,忘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从屋檐跳下,他落在那家外侧的墙根下,捏了捏袖子里的刀,似有一点锐气,破衣而出,当时,还不是这把渊寒,那把刀,也忘了叫什么名字,很模糊,好像是叫,是叫什么岁来着。
他向上看了看,又看了看四周,脚边有一捆柴,他弯下腰,往兜里放了把土,旁边有棵枯死的柳树,光秃秃的,枝条很多,他经过的时候,叶子落了许多,而他没看到的是,那几片落叶遮住了一根沾了血的手指。
院墙很高,这个倒是记得很清楚,轻提一口气,左脚踩在柴上,跳起来,右脚稳稳的踩在一棵比较粗的树杈,借半口气,右腿发力,似有一缕黑烟般,飘入来那家院子里,落地时也是轻轻的一声“哒”隐没在旁边院子的一生急促的狗叫中,
心稍稍抽动一下,四下看看,落在跨院,西厢房已然黑了灯,东厢房,亮着乌蒙蒙的光,与黑了灯没什么差别,而正房的灯,也已然熄了,和着这深夜,有些,平常的黑。
他快速的穿过庭院,悄悄的,踩在一座假山上,手中的刀搭载在院子中的那棵树的树杈上,借力跳上树梢,全身绷紧,轻轻纵身一跳,落在东跨院的墙根下,再一跃,踩在房子侧面的砖上,提一口气,单脚点墙,落在屋檐上,慢慢蹲下,又四下看看,安静的很。
将刀收入袖中,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一块瓦,提起来,放到一边,看了看原本的土痕。就在他移开了那块瓦的一瞬间,只听“锃”的一声,一道寒光,刺向了他的双眼。
他下意识的,将头向后躲了一下,紧闭双眼,而那寒光,也只是,一闪即逝。他慢慢睁开双眼,眼前仍有那道锋锐,再闭上双眼,眼里的青色慢慢散去,左眼有些刺痛,他再悄悄的探过去,向屋子里细细看去,
原来是一柄剑,在他揭开那片瓦的时候,正当出鞘,借这一瞬刺入屋中的月光,展出一道似溢出着无限杀意般的寒气。
也不知怎的,刺入屋中的那一道月光,格外的明亮,带着满满的冰寒,刺入屋中,印在那柄剑的剑身上,剑未全部出鞘,只出了几寸。
也只这一瞬的刺眼,而全部出鞘后,但看着仍是十分透亮,此剑整体修长,约有两尺三寸,这剑不知是沉银还是寒铁所铸,剑身清亮如水,凛凛夺人,借那明亮的月光,映得三分寒色,七分锐利,虽锐利无比,却又不失细腻,也不知,是哪一把神兵。
而他看着,心想,此剑看着虽好,却是少了几分颜色,心生疑惑,这把剑,怎得如此耀眼,超乎常理。他小心的把瓦又盖回去,把兜里那把土捻在指间,按照原本的痕迹,细细的铺了上去,看了看相邻的瓦片,用指甲刮了刮土,看着没什么痕迹,缓缓站起身,转身向后,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快,屋顶是歇山顶的样式,迅速的经过戗脊,双脚点在屋檐,用力一点,只听,“哒”的一声,踩在那棵光秃的树干上,树枝上的枯叶,掉了几片。
他慢慢的,走到东跨院的门旁边,他靠在墙上,仔细的听去,却未听到房中有什么声音,慢慢的移到窗旁,那窗子是虚掩着的,露出一道细细的缝,露出了一点灰蒙蒙的光。
他缓缓蹲下,把袖子中的刀抽出来,反握住刀柄,刀尖平探进一点,再缓缓竖起,开了稍大一些的缝,他向屋子里看去,并未看见什么,
心下不仅生起一些疑惑,“这已是深夜,怎的这屋中无人,却还点着蜡烛,这蜡烛的光倒也真是奇怪,怎是灰蒙蒙的,还有便是,既然屋中无人,那柄剑又怎会无端出鞘,真是奇哉怪也。”
虽然觉得此地不大对劲,但他还是没走,想着“此处虽是古怪,但倒也是十分有趣,不妨一探究竟,还有便是那柄剑,生平见过许多神兵,却从未见过如此清亮的剑,看着便觉着十分称心,不妨顺势拿来,作件趁手的兵器也好。”
虽如此想着,但他还是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把刀抽回来,仍是反握着刀柄,慢慢向前移了几步,站起来靠在墙上,环顾四周,风轻轻的,仍是一片寂静。靠墙待了有半刻,房中仍是没什么声音,那蜡烛的光却是忽明忽暗的。
他心里想到“不妨进去一探究竟,一直待在这,也不是个好办法,若是不慎被发现,便糟了,那夏员外便没法杀了。”打定主意,他慢慢走到门旁,他看向门的上方,露出一点小小的缝隙,那门也是虚掩着的,
这时,他忽然觉着有些晕,却也只是一瞬,马上便清醒了,他也未理会,慢慢把门推开,稍用了些力,缝隙大了些,容得一人进入,他未直接进去,而是又稍等了会,反手握刀,顺着那开着的缝,只身翻滚进去,待进了屋中,并未急着站起,而是继续蹲着,待他睁开眼睛,看向屋中,眼前的景象,使得他不由大吃一惊。
地上,正躺着一具尸体,暗红色的血从那具尸体的身下慢慢的流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那流的远些的血,已然有干了的迹象。
云子不仅心生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怎的这屋子是如此奇怪,这宅子,真是越来越有趣儿了”。
云子环顾四周,想找找那把剑,转身看了看,那把剑正在桌上,心里十分欣喜,他正要伸手去拿,忽然一瞬之间,身后袭来道道剑气,似夹风雷之声,分外凌厉,云子衣袍猎猎作响,弹指之瞬,一道格外锋锐的剑气,向他直直刺将过来,
他正要转身,眼里,见到一道细微的剑光,冰寒而又炽烈,此时云子眼里,在别无他物,就只那一道剑光。他仿佛看到了,身体被那一道寒光割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