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露早早便醒了。
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后院池子打了鱼。寻了个空,讲鱼递给了满春只说“太妃头疼的旧疾好多了,这鱼给王爷添个菜”。
池泽章午膳见此鱼,便知朝露做出了决定。
看来计划可以实施了。
是日傍晚时分,只听得春池园传出哭声,十分悲伤。
听路过昭德宫的宫女们议论说这池昌国的章王爷怕是不好了,想临了前能回归故土。
皇上派了最好的太医,所得结果皆是无力回天。
陛下“仁德”,遂允诺了章王爷的请求。派了随行的依仗,宫女、太监、太医并侍卫几十余人,三日后便动身。
朝露只觉得章王爷年纪轻轻,想不到早已搅弄了这大育国的风云。
装病,无论是太医院那一关还是侍从宫女那一关皆很难过关。此人深不可测,早已不是当年认识的那个天真稚嫩的人儿。
朝露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很少,除了必须带的东西,其他东西越少越好,以免引起怀疑。
在此时间,满春递了一封章王爷的密信。信上说道,出宫前一夜夜深人静十分,来春池园。
朝露知道,这小子又是叫她钻侧院的一狗洞啊!唯有此法才能不动声色去到春池园。朝露以前想去玩,都是如此,后来大了变少了来往。也不再钻那狗洞了。
又是焦急等了两日,好不容易熬到天转黑,李嬷嬷将朝露叫至厢房。
“嬷嬷唤朝露何事?”
“没什么,只是许久没和你好好说说话了。”
李嬷嬷见朝露乖顺的站在跟前,身材曼妙,皮肤也没有因为劳作变黑变糙,反而白白嫩嫩,就像刚打成的豆腐。少女背挺得笔直,眼神微微透着坚定的决心。
见朝露并未说话,李嬷嬷又自顾自说了起来。都是朝露从前的旧事,从学女红到央着嬷嬷学写字,后来又是自己痴迷种菜养鱼。桩桩件件,讲着讲着竟有些眼泛泪光。
“嬷嬷……”朝露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嬷嬷待她好,她心里知道。
“你决定了?”
似是疑问,又是肯定。
朝露心里一惊,看来李嬷嬷是知道了。
“唉!离开也好,比一辈子关在这宫墙之中好啊!”
“嬷嬷,您知道了。”朝露小心翼翼地问。
“知道了,我也猜到那章王爷是要用何方法带你出去。必定是让你乔装打扮混在仪仗队中。”
李嬷嬷不愧是混迹宫中数十载又能保得太妃平安的人!
“只是此法虽能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一世。我知你想出宫必是要回乡的,你再用不得这个身份了。”
说话间李嬷嬷从梳妆台暗格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里面是我托人给你做的新身份,拿好”
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这里有个重要物件,你出宫后再看。”
朝露有些哽咽。“嬷嬷,为何?”
“你也算是嬷嬷跟前长大的,你的心思我岂会不知。这身份牌我早已给你做好,是个凭空捏造的人儿,不怕查。”
朝露再听不下去了,心里百感交集。“嬷嬷”说话间便跪了下去。
“孩子,快走吧。我知你心望自由,全了你也当是全了我自己。”李嬷嬷年轻的时候也不不甘心入宫的。
“多谢嬷嬷,若嬷嬷她日能出得这皇宫,朝露此为嬷嬷养老。”朝露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好孩子。”李嬷嬷不舍得抚摸朝露的头,“去吧,别回头,后面的事情嬷嬷会给你处理。”
朝露别无他话,收拾了东西,朝李嬷嬷磕了三个响头,便朝太妃的厢房走去。
此时太妃已然入睡,只留了一盏小烛火。朝露在厢房前照旧磕了头。鲁公公住在前院,再耽搁就来不及了,朝露只得在心里默默道别。
太妃娘娘、李嬷嬷、鲁公公还有猫儿雪白白,再见了!珍重。
朝露望着头上明亮的星辰,心中十分感怀。
当初她在教司坊受汤教司日日煎熬,后章王爷设计让她救了太妃娘娘的爱猫雪白白。太妃娘娘见她可怜,加之救猫有功,便向汤教司要了她。
此后朝露便住在了昭德宫,太妃娘娘慈祥和蔼,从未苛责过她。倒是李嬷嬷会因为她规矩学得不好打她手心。
她也时常央着李嬷嬷教她写字、学女红,也会求着鲁公公讲一些宫外的趣事。只是趣事听得少,却听得不少宫内秘辛。
不敢让那章王爷久等,朝露掐准了时间便过去了。
“你来啦?眼睛红肿,似是哭过?舍不得?”与其说他细心,朝露更愿意相信章王爷是个深不可测且洞察力敏锐的人。
“无事。”朝露不愿多说。
“既不愿多说,罢了。今夜你睡我房间外塌。安全!”
不等朝露分手,池泽章转身进了里间。
朝露乖乖认命,谁让有求于人呢!
于是,朝露便就着衣服乖乖躺倒床榻上。一夜,二人皆无眠。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