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压顶,山间长风呼啸而来,带着些青草与泥土的芬芳。蜻蜓低飞点水。
天气预报说,近日或将有台风伴雨降临。
一大早,芒露随着爸爸进山塘。凤凰群山的背面有几片山塘,由村民私人承包,养了些优质肥美的山泉鱼,向城镇的饭店和酒店输送。宋荣华此次进山塘,是想挑一批饭馆做菜所需的好鱼,同时也与塘主保持来往,熟络熟络感情。听说其中一片鱼塘就是雯雯爸爸承包的。而芒露一听说雯雯也会在山塘那里,便闹着跟着来了。
翻过这座山岭,山脚下便是鱼塘了。站在山顶眺望山塘,犹如几面碧绿的镜子,又如几颗闪耀的绿宝石,镶嵌在这凤凰群山这条飘逸的裙子上。
芒露正停留在山顶一览众山时,爸爸忽然开口了:“丫头,咱们先别下山塘了,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为什么?”
“你看南边的天空,雨云来了。”
芒露顺着爸爸手指的方向,望向天空,那一方确实愁云翻滚,一幕朦胧的雨帘从天而降,泼洒大地了。
“你看这风。”
爸爸所指的风,在雨云的方向,撩拨着雨帘,掀起雨帘层层激荡。又从雨帘的方向扑面而来,混杂着湿润泥土与草木的芬芳,钻入鼻尖。
“爸爸,你看,那朵云飘过来了。”那股风,强而有力,以至于乌黑沉甸甸的雨云都被它推动,以肉眼可见的快速,正向她们的头顶移动了。
此时,耳畔都能听见无数雨水重重拍打地面,厚重的哗啦哗啦声了。
爸爸环顾四周,“咱们去前面的雨棚里先躲一躲雨吧。”
山间常有村民用木棍和塑料布搭起的帐篷,用于临时的遮阳挡雨。爸爸带芒露躲了进去,竟恰巧遇到了进山上果园劳作,也在此山岗躲雨的林晓丽。晓丽姐姐的发梢沾了雨,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神态显得楚楚动人。看见宋荣华也进雨棚与自己同一檐下避雨后,脸颊绯红,仅打了声招呼,便说不出其他话来了。
雨棚里一时间气氛寂静,倒是棚外的雨声却越来越大了,那扑鼻的泥土芬芳也更为清晰浓郁了。紧接着,芒露便望见雨帘要盖过来了。而山下的村民,有的披起蓑衣或雨衣继续干活,有的没有防雨装备便拎起工具往回赶了。
天空先是像给予人们预告似的,象征性地啪嗒啪嗒地掉落了几滴豆大雨点。而后豆大的雨点变密集,啪嗒打落在塑料雨棚的声音也变得密集。没多久,雨云的中心就到来了。
“丫头,你看雨帘。”
真的是哦,这倾盆大雨,竟随风摆布,一阵阵有规律地摆动泼洒,如同窗边的劲风拂珠帘。雨水还不断随风洒入雨棚内,爸爸连忙把芒露藏在自己的身后。
“怕吗?”爸爸问。
有爸爸在,芒露说:“我不怕。”
爸爸抬眼,晓丽也被雨泼得有些狼狈,“晓丽,你也快站我身后吧。”
林晓丽羞涩失措,倒是芒露赶紧拉住晓丽姐姐的手,把晓丽拉了过来。晓丽在身后望着宋荣华的背影,眉眼更柔情了。
三人静观山雨,宋荣华趁机教了芒露一首唐诗。
“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此情此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句太形象了,芒露当即便记住了。
“爸爸,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快了。刚刚你看雨云是不是很快就从远处飘到眼前来了?说明这风速很快,这云很快也会飘走的了。”
果不其然,正如这雨是如何飘来的一样,这雨帘也一如最初的方式逐渐偏离这片山,向更南方飘走了。
天空逐渐明亮放晴,白云舒展。只听见山间躲藏的鸟儿们也重新施展歌喉,清脆欢唱起来了。
“晓丽姐姐,看!彩虹!”芒露惊喜发现,天空放晴后,山间竟然现出彩虹来了。晓丽和芒露看向天空,而爸爸的目光却投向晓丽脸上来。
芒露下山时,不禁向爸爸感叹:“爸爸,这山雨实在太奇妙了!”
而感受到了华哥目光的那一刻,也成了林晓丽心中奇妙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