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木泰来说,此刻的心情是百感交集。师父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还在为真一教的前景与将来奔波。这次受伤虽说是意外,可是,一名八十多岁的老人经受如此一劫,在世之日量也不多了。师父如父如母将这几名弟子养育大,可是包括自己在位的这几名弟子为了一个掌教之位,明着不争,暗地里不知使用过多少手段了?
可惜自己虽然是年龄最大的弟子,却不是大弟子,说实话,自己也不想争,可是自己的弟子中也有翘楚,也想奔个前途啊。要说真正有资格当掌教之人的莫过于麟云大师兄了。大师兄麟云的才气,为人以及道学修养绝对是一等一的,就是在大田国也是有着赫赫威名。当时朝野上下,道场内外都认为麟云会先接师父的班,成为真一教掌教。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一国之师了。
只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风波出现,师叔杀死麟云遁走,至今不见踪迹。自此,真一教元气大伤,沦落至二流教派。
说句实话,现在的真一教可谓是一个火山口,一个掌教之位不知会出现多少无法预知之事?不知道师父那身体能不能扛过去。
木泰突然有种强烈的疲惫感,对于掌教之位,他没有强烈的欲望,当年自己无知懦弱,被别人欺负,师父出手救下自己,自己对于师父有很强的依附之感。只希望师父可以好好多活几年。
看着师弟们及师侄们一个个地离开师父云房,自己的几个弟子还在不远处等着自己,木泰放心不下,还是想看看师父身体如何?于是走上前,正欲敲门,门开了,师父一身正装出来,对自己说:“木泰,不必挂念,为师感觉甚好。”
“回去吧,把日常事务安排好。”明鉴对木泰道。
“是,师父。”木泰恭恭敬敬地鞠躬。
明鉴看着木泰离去,心里叹息:可惜木泰严谨有余,灵活不足。对真一教也是忠心不二。如果选木泰做掌教,连维系真一教现在的地位也比较困难。我那麟云佳徒像一颗耀眼的流星随风而逝了,否则不会出现如此窘境。
晚经是每一名弟子的必修课。晚经后,每一个弟子从蒲团上准备站起,这时,三声宏亮的钟声远远地传来,钟声后又是二十七声鼓声,这钟鼓声声悠扬,叩击人心。众弟子心道:“要开堂会了。”于是一个个地肃穆站立,轮值的弟子开始堂会的准备工作。
一根根巨大的红烛重新点燃,祭品一盘又一盘重新端上,各色幡旗由弟子举起肃穆站立经殿两边。经殿正上方供有三座金身,是三清化身。在三清下边单独供奉一座金身,是镇远祖师爷金身。在祖师爷下方供奉的是几位杰出的掌教,当然明鉴的师尊也在最边角供奉。
明鉴头顶五华月冠,身穿紫色道袍,脚蹬云鞋。面容端庄进入经殿供桌前,从站礼弟子手中拿过三根供奉香,经殿早已是香气缭绕。站礼弟子喊道:“尊!”明鉴向金身拜礼后将供奉香插入香炉中。听站礼弟子喊“拜!”,明鉴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后一众弟子也跪下,随后三声“首”、“次”、“再”,众人磕了三个头后。最后一声“起”,待得明鉴起来,众弟子才按顺序起来。
明鉴扫了一眼众人,道:“先告诸位一声,此次外出云游,不料发生意外,幸得不死,现已身体良好。诸位勿挂念。”
“师父!”,“祖师!”。
明鉴继续道:
“二十年前,我徒麟云,为人恭谦,聪慧明智,才干难得一见,道法领悟,向心明性,我欲传掌教之位于麟云。不料天降灾祸,麟云死于非命,我亦痛心。而诸子之才未能挑起大梁。无奈之下,老道继续执掌教位,今二十有年矣。”
“遥想镇远祖师爷创教之始,以‘内修心,外修真’为我教之教义,传教天下。后经慧园祖师将教派发扬光大,鼎盛之际,庙堂之上持国师之位,乡野之间,信徒甚众,已近十万,可谓一派欣欣向荣之势。”
“不料慧园祖师中道崩殂,各种艰难阻止接踵而来。后掌教之位,传至师尊,师尊艰难为之,奈不佑师尊,天不假年,师尊早逝,将掌教之位传位于我,我诚惶诚恐,至今于此,挂册信徒,仅千余人。实则罪过。”
“今既开堂会,则向各位言明,吾与镇远祖师爷及师尊见面之日不远矣,遂择一弟子传掌教之位,希望各位弟子,能向心明性,尊师重道,必然为之。”
说到这里,只见不少弟子哭泣,跪在地上大喊:“师父”,“祖师”……
明鉴看到,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掌教圣物”,道:“此乃‘掌教圣物’,老道执掌五十余年,亦未参谋出其中之精妙。”
四名弟子一听“掌教圣物”,俱抬头以炽热的眼光看去,竟然是一块普普通通的乌龟壳,几乎难以置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师父将“掌教圣物”拿出来,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掌教圣物”是何物?有何作用?都不清楚。不过有一点肯定的,就是“掌教圣物”是传了三十几代的镇远祖师爷留下的,绝对有不一般的功效。
其他徒子徒孙看着这个传说中的玩意儿,也是惊异得不敢相信。
“当然掌教之位不可轻传。故我思虑长久,决定让四名弟子外出云游,见心明性,三个月后回丞宜道观以论道定掌教之位。”明鉴道。
座下众人议论纷纷,这种掌教传位之方式第一次见到,以往俱是私下传位,而且论道这种方式只有在全国三十六位掌教争国师时才举行的。这时传一个掌教之位就进行论道,的确与众不同。不出一月,朝野上下,全国道场都会知晓的。
明鉴看着下边的样子,回想起与正照道长的谈话:
“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为什么呢?”
“我考虑有三点,其一,我感觉真一教内外表平静,内里暗潮涌动。其二,有很多势力一直在打真一教的主意。其三,我感觉真一教要想壮大,需出一位承前启后,有新的想法的掌教。通过我这么一做,很多事情可以浮上来,也许会看得更清楚。”
“可是‘掌教圣物’乃是真正的圣物,连皇室也觊觎。你这样一公开,可是把自己往火上烤啊。”
“我何尝不知?不过风烛残年了,能为真一教献身,我死也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