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带着斗笠的人,听身边书童道着近来发生的事。
“公子,这右相府千金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你倒是说句话啊?”
书童急得跺脚。
“急什么?”
“这相府小姐劈腿,还有整整侍寝一夜,这些……哎,这些公子你都不在意吗?”
“你家公子我为何要在意?”
书童急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明明小姐自己的事……
“好了,你想得再多,无非是担心那相府小姐听了会自寻短见。”
“小姐……”书童瞪大了眼睛。
公子左右看了看,对书童递了个眼神,书童会意后压低声音,“您不会真的、那个吧?”
公子一扇子敲打在书童的脑袋上,“想什么呢?”
继而凑近书童,“跟我回府。”
……
顾祯来到秦王府做客已有数日,终不见她想要见到的人,正在犹豫不定。
她身旁的丫鬟沫儿,“小姐,莫非王妃并不在府里?”
“沫儿,我们还能去哪儿?”顾祯气色好了许多,她知道住在秦王府做客,迟早是要离开。
“你们想去哪儿?”秦于巧小小的身影出现。
顾祯微笑,“你是巧儿?”巧儿模样看上去普通之极,说普通也只是介于王族后代之间。
“小姐,她,她真的是王妃的女儿吗?”
许久未见,沫儿也认不出来了。秦于巧相貌比普通户人家的女儿好看多了。
“蒻儿不愿意说,我也不清楚。”顾祯看不出这个小姑娘哪里像陶蒻。
“小姐,她也不像王爷。”
秦于巧听到沫儿说她不像王妃,现在又说她不像秦王,小脸一怒。
“你们怎么还不走?”
“小小姐,是沫儿口无遮拦,还请小小姐不要敢我们走,我家小姐……”沫儿看着顾祯,“她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哈哈,你们这是想要赖在王府吗?”秦于巧今天就是来赶人,她不喜欢她的娘,听府里人说家中有客,还是来找秦王妃。
沫儿紧张,要是被赶出了秦王府,没有盘缠的她们三人,又该去哪儿?
“你娘……”
“今天就是提我娘,你们也得滚出秦王府。”秦于巧打断顾祯的话,“还有,我娘不在府里,这府里就是我绵姨说了算。”
“小小姐,你怎么……”沫儿想要说秦于巧不喜欢秦王妃,但又怕给自家小姐增添新的麻烦。
顾祯见秦于巧小小年纪就横行霸道的气势,“你娘,她还好吗?”想必闺中密友管教一个这样的女儿,一定过得不容易。
“我没有娘。”秦于巧突然软化了态度,“我就是一个没有爹,没有娘疼爱的孩子。”
秦于巧哭了。
顾千金两主仆相视一眼,顾祯,“巧儿,你娘她不会的,现在她不在,就让我来照顾你疼爱你。”
廖茹绵带着丫鬟走来,廖茹绵,“巧儿,到绵姨这里来。”
秦于巧乖巧地走过去,声音沙哑,“绵姨。”
“你们是来秦王府抢人的吧?”廖茹绵身边的丫鬟,“乘着小小姐想要母爱,就可以和我们小姐抢人吗?”
廖茹绵任由丫鬟在一边指责,“巧儿不哭,绵姨不会让人欺负你。”
“不打扰你们了。”顾祯不便多说,带着沫儿准备去寻琉璃。
“娘~”琉璃玩累了的样子,这时候站在门口。
沫儿马上抱起小身板,“璃儿,我们要跟着你娘离开这里。”
秦于巧见到小璃儿萌得可爱之极,“这个小孩哪儿的?”
一路跟来的老嬷嬷这才到门口,“回小小姐,这是顾相千金的女儿琉璃,我是照顾她的嬷嬷。”
顾祯母爱的眼神,让秦于巧嫉妒了琉璃,“今天你们谁也不能走。”
“绵姨,让人把这个小孩关起来,我不喜欢看到她。”秦于巧对着廖茹绵撒娇。
廖茹绵正好也看她们母女不顺眼,“来人,禁止小姑娘到处跑,抱回房里去。”
照顾琉璃的嬷嬷眼神闪烁不定,“这孩子才四岁,老嬷嬷请求小小姐不要禁足她。”
不敢得罪秦王府的小小姐,也不敢怠慢了相府的小小姐,她这差事是秦王亲自安排的,孰轻孰重老嬷嬷心里有底。
“我女儿还小,要禁足我陪她。”顾祯将女儿琉璃护着。
“姨娘。”
这是秦于巧第一次喊廖茹绵娘,要知道秦朝的规矩,没有正式给名分的妻妾,都不得被子女称其为娘。
“好好好,姨娘这就让人关了她们。”廖茹绵身边的丫鬟离开,去喊人来。
没多久,房门外脚步声传来。
“巧儿乖,很快她们就会被关起来,再也没人会惹我们的巧儿不高兴。”
顾祯母子和沫儿很快被人带走,秦于巧慢慢静下来,“姨娘,爹什么时候娶你过门?”
问起这个,廖茹绵心里恨得牙痒痒,如果不是王妃,她是可以轻易踏进秦王府,成为府里正式的妾室。
“你娘不喜欢姨娘,纵使在王爷心里有地位,姨娘也不能当这个妾。”
“我娘怎么可以自私,明明王府也是姨娘你的家,姨娘心中又有爹。”
皇宫。
别致高雅的房间里,秦天泽目视下臣顾商。
“顾大人,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朕的心思。”
顾相点头,他哪里会不清楚一国之君对丞相那女儿的心思。
“朕空设六宫,一直在等她。这次别国想要联姻,朕只能……”
顾相惶恐跪地,“皇上,臣有罪。”
冒思打断皇帝的话,顾不上被责罚,如果继续隐瞒女儿的事,那可是欺君之罪。
处事轻重缓急,足见顾相慌乱中还算沉稳己见。
“臣的女儿失踪数日,臣本想为其照顾孩子,让她安心嫁去别国,为皇帝分忧,为国尽忠…”
“人不见了?”秦皇站起来,“立刻派人去找。”
顾相,“臣已经让人去查,查寻小女流落到了秦王府。”
秦王府,提到秦王府,皇上的心思不明已显。
“顾千金与她关系来往密切,怕是不知道、蒻儿早已回了丞相府。”
……顾相不言。
“顾大人,你派人将顾千金接到送往丞相府,让她们好好叙叙旧。”
“是,……是。”顾相有所犹豫,皇帝当他是为女儿高兴不已。
丞相府。
陶蒻换下一身男儿装,放下斗笠,转眼身披了锦衣绸缎,长发飘下,她往镜台那儿轻轻一坐,铜镜里的美人明艳动人,脸上肤质犹如冬日里的白雪,让人看了心生喜欢。
“小姐,劈腿的事……”初柳目光呆滞。
陶蒻不以为然。
初柳这丫鬟还真是学得快,再这么下去,哪儿还会像是个古代的丫鬟,说个话半句不离现代腔。
“你家小姐我才不会介意,只有那些急着嫁人的女子,才要去担心这些事。”
初柳慢慢拾起镜台上的目梳,“小姐,这衣服我们以后还是少穿。”
陶蒻对着镜子深思,秦国皇帝允了她一半的要求(和秦王解除婚姻联系),另一半总是不可能的(不再婚嫁)。
“柳儿,我这样跟你回来,会不会连累整个丞相府?”
柳儿梳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小姐不用担心,相爷让柳儿到宫门接小姐回来,已经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
回想皇宫宫门,柳儿等候在外,见她出来时,柳儿那高兴的样子,在柳儿身旁还有一辆马车。
“柳儿,我的哥哥们……”
秦珞云这时候私闯进相府千金的闺阁,吓得初柳差点儿尖叫出声。
“你怎么进来了?”陶蒻眼神里没有惊喜。
这个时候,秦珞云似乎没有什么时间去计较,“你过得很顺心,有些人却为了你还在受折磨。”
陶蒻看向丫鬟初柳,她正慢慢放下捂住嘴的双手,“小姐……”
主仆二人皆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秦珞云直言:“是宰相千金。”
……气氛尴尬啊,她们没反应。
“是你的好友,你连这个都忘记了吗?”
“小姐,顾小姐与你关系最为亲近,柳儿是见过的。”丫鬟初柳想起来了。
陶蒻搜寻脑子里的记忆,结合秦珞云的话,“那她还好吗?”
秦珞云终于在陶蒻的脸上,看到了焦急与担忧,“你放心,她暂时没危险。”
若是没记错,原主的闺中好友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儿,提到这个,陶蒻再也不能淡定了。
“那个负心人可曾出现?”
秦珞云犹豫片刻,“听下人们说,这次被关进小黑屋的人只有她们母女和一名丫鬟。”
“她们人现在在哪里?”
“小公子快说啊,你想急死小姐吗?”丫鬟初柳催促着。
“秦王府?对不对?”
既然陶蒻猜出来了,秦珞云只好点头,“巧妹这次太过分了。”
平时玩劣的妹妹,怎么闯祸耍手段,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计较过。
顾祯与原主的感情胜似亲姐妹,陶蒻,“今晚我要去一趟秦王府。”
是夜。
秦珞云带着陶蒻,熟门熟路的返回到秦王府花园,却撞见了秦王府小姐秦于巧。
在他们眼前,秦于巧正怒视着‘亲’娘和兄长秦珞云。
陶蒻看她的样子,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难道那个绵姨没有对她好吗?现在来怪她的娘我吗?’
陶蒻自从知道秦于巧不是原主亲生的孩子,也就没有了那种不自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