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下,一个茅草屋里亮着昏黄的光,房间里烟雾缭绕,草药味有些刺鼻。
“咳咳,六婶儿,今儿个用的又是啥药啊,为啥我都分辨不出来。”蹦跶白赤条条的躺在一口大锅里,小脸蛋被蒸的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可那口大锅仔细分辨,正是当初大老爷蹲坏的那口大黑锅,看来已经被七婶儿修补好了。
“桀桀,今天下锅的都是些六婶儿我珍藏的宝贝。”一个围着青花布兜,满脸褶皱,头发灰白相间的妇人弯着腰在向锅底加柴,火光映的妇人的面容有些许的诡异,此人正是蹦跶的六婶,和村里给人看病的药神仙。
“宝贝?”
闻言,蹦跶浑身一个哆嗦,每次六婶说放了些宝贝的时候,自己都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实在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都是些啥宝贝啊,六婶儿,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可经不起折腾。”
蹦跶翻了个身趴在锅边,一副随时要跑的样子,这造型跟当初晕倒在路边的大黄十分相似。可惊奇的是,无论蹦跶如何挣扎,除了脑袋,整个身体跟灌了铅一样,难以越出大黑锅一步。
“嘿,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天底下想让六婶儿配置汤药的不知凡几,老娘都懒得看一眼,放心,六婶还能害你不成,这次也就放了些黑玉毒蝎的尾针,斑斓蛇王的蛇信子,巫教圣蟾的唾液,保你身强体健,万毒不侵,桀桀......”
“啥?”蹦跶显然不信,“六婶儿,您可真能吹,也不怕把这屋顶都给吹飞了,这些都是传说中的剧毒之物,说是圣物也不为过,其中任何一个也能让我这条小命啊,交代喽。”
“你小子懂个屁!”六婶气哼哼的又抓了一把黑乎乎的东西扔到锅里。
“六婶儿啊,也不是我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啥时候能改改吹牛的毛病,也对,咱们和村的婶婶们都有吹牛的毛病,就比如说二婶儿非说自己是万兽之神,明明就是个动物园的饲养员,还有三婶儿不就是算数好一点么,管个账啥的确实是个能手,却非标榜是什么阵法之神,这都哪跟哪啊,四婶儿五婶儿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声称自己是死神,一个非说自己是武功盖世的武神,如果这样那太平间那一群大爷大妈们应该都是死神了,那武馆教头不比我五婶儿一个武馆清洁工强多了。”
锅太热有些烫着***了,蹦跶皱皱眉又翻了个身,俶尔长呼一口气息,“啊,舒坦~”
六婶儿听着乐了,“那你说说你七婶儿和大老爷。”
“嘿,六婶儿你还别说,也就七婶儿还像那么回事儿,虽然整天念叨自己打铁天下第一,炼器亘古无敌,但是打出来的东西确实好用,那天我蹲完坑,坑堵了,那个拐棍也不知道啥材质的,一捅就好了,就是这口大黑锅不咋地,整天补整天坏。”
六婶儿闻言脸皮有些抽搐,问道:“你用你七婶儿的那根棍儿戳屎坑了?”
“是啊,好使!”
六婶儿,默默又往锅里加了些黑料,一把一把的。
“六婶儿你少加点,这味儿有些上头。”蹦跶挪了挪屁股,感觉锅底又有些烙腚。
“还有大老爷,最是神神叨叨的,虽然没有吹过啥牛,但是干事儿那是真不靠谱,整天让我出苦力,啥好处都让他拿了,我一个子儿都没见到,虽然我还是个小孩儿,但是给俩银子买个糖吃不过分吧,下次我一定在他那个小茶壶里再放一把一泻千里,哼哼。”蹦跶说的那是唾沫横飞,神采飞扬,嫉恶如仇。
“原来前些日子大老爷把茅坑都崩塌的事情是你个坏痞做的,小心大老爷让你罚抄千字文,桀桀。”六婶儿戳了蹦跶一指头,没好气道。
“抄就抄呗,反正长这么大,那些书皮都掉了的破书我都不知道抄了多少遍了,有时候做梦脑子里都是那些字,早上起来脑袋晕晕乎乎的。”
“六婶儿,你到底整的一锅啥药啊,不疼也不痒的,再过一会我都想搓泥儿了。”蹦跶反手挠了挠后脊梁,指甲缝里有些黑乎乎的东西,有些恶心。
“着啥急,再等等。”六婶儿语音不祥道。
“啥再等等。”蹦跶丈二摸不着头。
“六婶儿,你要的东西二婶儿让我给带来了。”清脆的声音如山间泉水,叮咚悦耳。
“六婶儿,茉莉怎么来了,我这还光着屁股呢。”闻言,蹦跶脖子一下伸得老长,就是身子出不了大黑锅。
“怕啥,又不是没看过,嘻嘻。”说着,一个粉扑扑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挎着个小篮子就进来了,一身小碎花裙子煞是可爱。
没去瞅蹦跶,茉莉蹦蹦跳跳地走向六婶儿,将小篮子递给六婶儿,“六婶儿,我娘说这个得趁着新鲜用,不然效果就不好了。”
“辛苦小茉莉了,这个是练好的膏药给你娘带去。”六婶摸摸小茉莉的脑袋,宠溺的接过篮子,又将一个小包裹交给小茉莉,“这是六婶儿刚做的清风蜜饯,你拿着吃。”
小茉莉眼睛一亮,笑嘻嘻道:“谢谢六婶儿。”
“六婶儿,我也要~”蹦跶斜梗着脖子,眼巴巴的盯着小茉莉手里的蜜饯。
“哼,不给,蹦跶哥哥今天出去都没有带小茉莉,才不给你吃呢。”小茉莉眉头一皱,嘴巴一嘟,扭头就走,丝毫不给蹦跶面子,走到门口,挥起可爱的小拳头,转身威胁道:“下次出门要是再不带上茉莉,茉莉就再也不理蹦跶哥哥了,哼!”
看着俩羊角辫消失在视野中,蹦跶甜甜嘴唇,甚是可怜。
“来,这最后一味药材到齐了,小子你可撑住啊。”六婶儿神色严峻,慢慢用夹子从框里捏出一根柱状物。
蹦跶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这形状,这颜色,这味道,我去,大黄的狗屎!”
“不要啊,六婶儿,使不得啊。”
蹦跶在锅里一阵挣扎,惨烈求生,可一切都是徒劳。
“噗通”
一根狗屎没入锅中,蹦跶怔了怔,一声惨叫:“大黄,我恨你!”
此时二婶儿家院子里,一黑一黄两条大狗正啃着骨头,大黄突然一个激灵,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同时抱了抱怀里的骨头,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六...婶儿,我好痛啊!”
此时的蹦跶脸上青筋暴起,眼球充满血丝,浑身泛着淤血一样的暗紫色,忍不住的颤抖,药浴的痛苦蹦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是这次的疼痛有一种整个人都要被撕裂的感觉,浑身上下,从皮到骨都充斥着千刀万剐的疼。
六婶儿,看着大黑锅里痛不欲生的蹦跶,满脸心疼,几次想要出手把蹦跶捞出来,可都忍住了,“蹦跶,坚持住,这一锅神药是大老爷和婶婶们耗费多年才聚齐的,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六婶儿,我撑不~住了...”蹦跶牙齿都要咬碎了。
“蹦跶你已经药浴十年了,为的就是今日,只有撑过去,你才能蜕凡化灵,否则婶婶们也救不了你。”
“六婶儿,你在说什么......鬼话......”
“什么蜕凡化灵,我听不懂啊,疼,好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