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小竹
我们从爸爸那里拿到的钱越来越少,这个月,好像这个人蒸发了一样,电话是一通通的打,他都没有接。
我妈妈越来越暴躁如雷了,她的痛苦好像是我造成的一样。她频繁的随手拿捆箱子的打包袋,扫把,或地上的棍子狠狠的抽在我的脚上。那一条条新的血痕覆盖了旧的疤痕!我心里冷笑:“呵,幸好我都没再穿裙子”。
很痛,但我没哭,我咬着牙,等待她发泄完后没力气的停下了手中的鞭子,她有时会无比内疚的看着我,有时又好像巴不得我死了一样。
每次我挨打,我可怜的弟弟就像只受了惊的小棉羊,他站在旁边,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一颗颗的掉下来,他咬着自己的手,哭着说:“别打姐姐了,妈妈,我求你了,姐姐......姐姐”!
我看着弟弟稚嫩的脸和受到惊吓的眼睛对他说“乖,别害怕,不哭,姐姐不疼”。
我妈妈,那是多高傲的人。曾经听外婆提起过,读高中时的妈妈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成绩又好,人长的又漂亮,多少人踏破了家门来说媒。最后,却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自己提着个包袱,跟了我离过婚又有两个孩子的爸爸!我外婆叫她死都要死在外面后,即使家里没有米下锅,她也不愿去同一个镇的外婆家借点米!
最近,我总是饿的发慌,每天一点榨菜就着一碗稀稀的米粥,下完肚后上了个厕所就没了。我晚上总是饿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躺在床上无力的看着脱的一块块的天花板,想着以前爸爸给我买的零食,玩具,还有我再也没有穿的裙子。渐渐的,爸爸的样子日益的模糊起来!
没过多久,我妈妈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妈妈说:“我们要搬去你小姨那里了”!
再见了,小米
隔壁小竹家又传来了她弟弟的哭叫声。我知道,小米又挨打了!
最近,小米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肯定又是咬着牙齿没有哭,小米,倔强的小米!
前几天,小米的妈妈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妈妈说:“大姐,能不能借点米给我”?
“行”,我妈妈说完便走进厨房,舀了半米袋的米出来。小米妈妈接过那有点沉的米说:“大姐,我过几天拿回来给你”。
“说什么呢”,妈妈从裤袋里掏出两百块钱,放进了小米妈妈裤袋里说:“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孩子正长身体呢”!
“嗯,大姐过几天还你”,小米妈妈低着头。
看着踉跄走出去的小米妈妈,我想到了最近脸色灰暗,渐渐瘦去的小米。
小米,原谅我的后知后觉!
我在小卖铺里拿起一个大的袋子,往里面不停的装饼干,棒棒糖,小蛋糕,凡是我能看到的吃的都抓了一大把往袋子里面塞。
“你个死丫头,做什么”?坐在店里扇着扇子的奶奶大声的斥责着。我没有理她,继续往袋子里装着零食。她见我没有反应,气得拿起了挂在墙上的鸡毛弹,一棍一棍的抽在了我的手上,我的身上!
“我叫你犟,你无法无天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她边骂边越用力的抽着我。听到声音的妈妈出来看见了在用尽全力抽打我的奶奶,赶紧跑来拦着她大声的说:“妈,你要打死她吗?不要打了,再打就打坏了”。
“都是你们惯的,以后我管不了啦,你们等着以后回来扒了你们的皮吧”,说完又要顺手拿起桌上的罐子砸向我。
“还不快走”,妈妈向我使了个眼色。
看着差不多已满的袋子,我赶紧提着它往小米家跑去。
我把这一袋吃的放在小米的床上,正躺再床上看书的小米无力的坐起来问:“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打开袋子,我从袋子里面拿出一个小蛋糕,撕开外包装袋,递到小米嘴边说:“吃”。
她看了看我手上的蛋糕,又看了看我手上一条条的红红的疤痕,拿起了蛋糕,放到嘴边哭了起来。
泪水滴在了小蛋糕上。她一边哭着,泪水一边流着,突然,她放声的大哭起来,边哭边咬着小蛋糕,不知吃进去的到底是蛋糕还是泪水。
“哭什么,好像我小时候少吃了你的零食一样”。我看着她,终于,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哗啦啦的汹涌而出!
她就那样看着我,一口一口蛋糕,又是笑着,又是哭着的看着我。
好心疼!
再见,小竹
我的爸爸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断了我们所有的生活费,我打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始终没有找到他。
那天,妈妈告诉我要带我们去找小姨,妈妈说,那是离我们这里坐火车要五六个小时的地方!妈妈说:“你们没有爸爸了,以后别找他”。
我实在忍不住又偷偷的打了个电话给爸爸,接电话的是那个女人,她说:“这里没有你的爸爸,以后别再打电话来”,电话那边,传来了那个小女孩撒娇又着急的声音:“爸爸!你快点啊,晚了游乐场又要排队了”。
我“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了,我想我真的没有爸爸了!
我在房间收拾行李时,小竹跑过来了,她显得那样的不知所措,那样的无助!
“要去哪”?她看着我手上正在收拾着的衣服!眼眶都红了。
“投靠我小姨去”,我抬起头笑着看着她。
“会回来吗”?她低着头问。
“不知道”,我急忙的把衣服塞到袋子里。
“等我一下”,她又跑出了门外。
不一会,她拿着一个小小的灰色的录音机进来,放进去一个磁带。
她说:“小米,给我录个音吧”!
“你现在胆子大啰,连你大哥的录音机都敢拿”!我挑着眉对她挤眉弄眼的说。
我们躺在了床上,我录完后,让她也录了一段,她说:“我的伴娘只有一个,就是你”!
再见,小米
我正在吃晚饭,小米的妈妈来了,她手里提着一满袋的米,从口袋里掏出了两百元,她把米和钱都递给了我妈妈说:“大姐,真的是非常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我们明天要走了,”。
“没事,都要过的好好的”,没等妈妈说完,我的心像一把刀拼命的割着,立即放下筷子和碗,往小米的家跑去。
她在收拾行李,我问她:“会回来吗”?她急忙的往袋子里放衣服,我知道,她在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
我迅速的跑回家偷拿了我大哥的录音带和一个磁带。我说:“小米,给我录个音吧”!
她和我躺在床上,她对着录音机说:“我以后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要买一个好大好大的房子,里面住着我的妈妈和弟弟,我还要养一只好大好大的狗。对了,我还要看小竹穿拖到地的好长好长的白色的婚纱,她的伴娘只能是我”!
她让我也录一段,我说:“我的伴娘只有一个,就是你”。她的泪珠便顺着眼睛一路滴到了枕头上。
第二天,我提着两个大袋,跟着她们来到了车站,她们大包小包的像极了刚来的时候。
“回去吧,我们还要去县城坐火车呢!难道你还想送我们去火车站,小米故作轻松的说。
“嗯,小心点”,我也故作轻松的回答着。
“放心,我一到那就会给你写信的”。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便快步的走上了大巴上!
车开走了,我再也忍不住了,蹲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了!
再见了,亲爱的小米!
再见了,亲爱的小竹!